第十九章 东厢请安
当方辰还在练剑的时候，却不知道方承漠早就已经离开了院子，往方府的东面去了。一路步行而来，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府中的东厢。 方家作为宁安府第一世家，府邸之大，仅是前庭，便占地将近万亩。府内更是四通八达，所有道路都由青石板铺成，气派非凡，建筑雄伟，若非熟悉方家的内府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其中。 方承漠之所以去东厢，是因为每天早上都要去向他父亲请安，这是规矩！ 方承漠虽然是方家的少爷，可是富家子弟的生活，距离他却是有十万八千里。他住的地方，是西厢小院，吃的，也是下等饭菜，不要说和他的其他兄弟比，就是家族中的一些高等奴仆，生活条件也都在他之上！ 这种差异，同样也表现在人身自由上。从小到大，他在方家的活动范围并不广泛，从方承漠记事以来，这条路算起来他已经走了十多年了，要不是这条路他每天都会走上一遍，非常熟悉，他也很有可能会在里面迷路。 而且，这条路奇长无比，从方承漠居住的院子走到他父亲所住的东厢，要走上将近半个时辰。这也就是说，他每天都要提前大半个时辰起床，走过来短暂地请过安后，然后又要花同样的时间，再重新走回去。 今天也同样如此，虽然之前在院子中为方辰解答问题，花费了一些时间，不过时间并不是太长，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到了呢。” 走到东厢庭院的前门后，方承漠停下脚步，望着那道繁华巨大的院门，轻轻地说了一声。若是往日，他倒也不会顾虑，径直就走进去了，不过今日，他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复杂。 “算了，就如方辰所说，留在方家，我也永无出头之日，还是先离开此地吧。如此，待会请完安之后，我就去跟父亲明说便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方承漠脸上的神色坚定了许多。 “想来，他也不会留下我，反而巴不得我离开方家，永远别再回来吧！”冷笑了一下，方承漠心中全是寒意，他出神地望着那道大门，双拳紧握：“不过，待以后修行有成，本少爷早晚会有重回方家之日。到时，你们所欠我的，我会从你们身上百倍讨回来！” 正当方承漠准备抬腿进去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嗯？方承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二姐？” 方承漠转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内心的满腔怨忿也顿时一滞，反而有些惊慌起来。 他口中的“二姐”，是个年约双十的女子，此时正疑惑地望着自己。只见她一身青衣，踽踽独行，气质出众，不是方家的二小姐方承静又是谁？ 方承漠的父亲方定川，加上他自己在内，共有七子二女，这方承静，便是方定川的次女，算起来还要比方承漠大上三岁。按照大楚的律法，子女辈份排行不一，所以方承漠才称呼她为二姐！ “你像根木头一样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向父亲请安？”方承静喝斥了一声：“若是误了请安的时辰，家法可不容情！” 方承漠可不敢与她顶嘴，他这位二姐从小就与当今皇家的四皇子订了亲，只待完婚之后便是王妃，在方家地位超然，不要说他，便是他的那几个哥哥，都要对她客客气气，时常巴结，哪里是他敢得罪的？于是只好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二姐，承漠这就进去。” “小妹，等等我！” 等方承漠走进东厢大门，方承静也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一个青年突然在后面唤住了她。 听到青年的声音，方承静顿时也停住了脚步，转身笑着应了一声：“三哥！” 这青年叫做方承克，是方定川的第三子。他望着方承漠走入大门的背影，疑道：“二妹，你刚与那人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刚见他傻傻地站在门口，随口喝斥了他两句而已。”方承静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方承克鄙夷地瞥了方承漠的背影一眼，讨好道：“小妹真是好兴致，不过这方承漠只是一个贱籍之子，连父亲都不愿认他，小妹还是少与他说话，免得自降了身份。” “三哥说的是。”方承静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又问道：“三哥，你叫住小妹，可是有什么事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静安府君家的世兄郑文秋大哥今日会来我们方家拜访，小弟日间已经约了他，和其他几位我们宁安府的士子到‘松鹤楼’相聚。三哥知你一向好文，而文秋大哥又是有名的才子，所以想请小妹你去，介绍你们认识一番。”方承克解释了一下。 “郑文秋？莫非就是静安府的那位府君世子，大哥的知交好友？”方承静眼神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趣。 “不错，正是大哥的那位好友。”方承克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又道：“文秋大哥文武双全，又是世家子弟，不比我们大哥差呢。他刚刚才从皇都回来，又顺道路过我们宁安府，所以才上门来拜访。三哥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到的，小妹，你到时来不来？” “当然要来。”方承静笑道：“这位郑世兄小妹已经听大哥提过好多遍，自然要结识一下了。” “那好，一会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去。”方承克点点头后，才笑道：“走吧，我们先去向父亲请安。” …… 方承漠并不知道后来之事，走进东厢后，他才发现人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没过多久，方承静和方承克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请安，是方家每日一次的事务。除了家主的子女之外，还有妻妾和管家级以上的奴仆，若无要事外，都要参加，风雨无阻。这也是所有世家大族的规矩！ 方承漠环视了一下，除了大公子方承武去了皇都，二公子方承耀去了军中，大小姐方承宁已经嫁为人妇之外，方家的其他人都已经齐了。 请安的队伍共分三列，第一列是方定川的三妻四妾。正妻许氏，也即是大夫人，站在最前面。两大平妻，二夫人李氏，三夫人王氏次之，其余几个小妾站在最后面。 第二列是方定川的子女们。此时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有大小姐方承宁都不在，所以由三少爷方承克领头，四少爷方承守，五少爷方承继，六少爷方承岳，以及二小姐方承静分别站在他的身后。 第三列则是管家一级，站的是方家管理层的几大管家和管事。 至于方承漠，则站在第二列的末尾，虽然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地位，都注定他要站在最后面，但他站的位置，也确实不引人注目。如果没有人刻意去关注的话，恐怕他有没有到场，都不会有人知道。 方承漠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众人的最末，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一会要怎么向他那位父亲，说起自己要离开方家的事。 没过多久，庭院最中央的那道门缓缓打开了，一个锦衣华服，身形伟岸的中年男人从门口步了出来。 “向家主请安！”等男人走到门口后，众人顿时齐齐弯下腰去，朗声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