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那翘胡子的曹cao(七)
田晖对于曹cao提议要亲自斩杀毛玠并无反应,更没有意外。眼看着曹cao已经从侍卫手中拿过利剑,看了看石台上紧盯着自己的毛玠,双手握紧了剑柄。 毛玠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这个被他报以期望的人,他不清楚曹cao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田晖的眼睛中也看到了对曹cao同样的期望?躺在冰凉的石台上,有种隐隐的吸力似乎在背上,毛玠听到了曹cao和田晖在他身边的所有对话,也许杀了自己是他唯一生存下来的希望吧。想到这里,看着脖颈上方的剑,毛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孝先这就放弃了?” 毛玠听得曹cao的话,猛得睁开眼,正看到这个有着翘胡子的男人双手反握的利剑画了一道半弧,从腋下刺向了背后的侍卫,利剑到处,一个侍卫立毙当场。曹cao没有停顿,乘着其他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踏石台,借着冲力斩向了石台对面的田晖,石台周围的八个侍女早就吓得躲到了一旁,其中一个侍女的酒器掉在了地上,几个黑袍人居然不顾这纷乱的场面,趴在地上争抢吮吸那流在地上的血酒。 在剑锋劈到田晖头部的瞬间,曹cao心里一阵激动,得手了!可惜事与愿违,田晖被一个侍卫拉扯着后退了一小步,他的面具虽然被劈成了两半,而人却毫发无伤,那侍卫救下了他的主人后,挡在田晖身前,以防曹cao再次偷袭。 曹cao心里大叫可惜,嘴上却哈哈一笑,只差那么一点就不用费神了。他切断了绑住毛玠的绳子,好在毛玠的腿脚并未像之前一人那样被打断,只是扶着他站立起来颇费了点功夫,四周的侍卫并没有因为这突发事件而显得紧张,只是训练有素地形成了一个包围阵,慢慢朝曹cao毛玠两人压了过来。 “曹相的戏很真啊,那瞬间真以为你会杀了我。”毛玠和曹cao背靠背对着四周朝他们包围过来的侍卫,刚才那一幕还在不断在脑中回想。 “孝先先考虑一下眼下,出去再拍马屁不迟。” “孟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田晖不愧是一方豪强,即便是面具被曹cao一劈为二,那满是病态的脸仍旧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该是我的东西,我自会去取,不该是我的,谁也送不来!”四周人并不了解两人对话的细节,曹cao哪会傻到说出足以让自己全家被斩的话,对于田晖的问题,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田晖对曹cao所说的话反复重复了几遍,突然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孟德果然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只可惜凡是不能与我合作者,今天不会走出这地宫。”曹cao哪里还有心为这称赞高兴,四周的侍卫距离两人只不到三步的距离。 “以仇恨回应仇恨,以杀戮报复杀戮,真就能让你心满意足了么?”让毛玠感到意外的是,背后的曹cao似乎也没有为对周围的包围而来的侍卫感到一丝压力,反而显得十分放松,仍在不停的用言语与田晖交锋。 “我的故事看来你并没有听仔细,正确的说,这不叫报复,而是变革,我只是尽到让这个世界拨乱反正的一个责任而已。我是不愿意对一个死人来过多废话的,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就让你为在场的朋友多添几盅美酒吧。” 田晖说完,后退了一步,周围十几个侍卫已经将两人的路径封死,毛玠心下暗叹,看来今天脖子上这一刀,是避不开了。 “如果你的妻儿仍活在世间,你愿意他们看到如今这一幕么?”曹cao盯着田晖,悠然不动。 田晖退到了侍卫身后,似乎侍卫背上附着着的幽灵,声音仍旧如刺骨一般冰冷,“杀!” 侍卫们进攻的脚步非常一致,但曹cao突然用剑挥舞了一字让两人的周围有了一丝空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是,曹cao并没有用手中剑刺向任何一个侍卫,反而转身砍向了墨玉樽其中一个石柱,只是第一剑砍在石柱上似乎并没有给石柱上的雕塑造成任何损伤,相反却震得曹cao虎口几近崩裂,那剑砍在石柱上的声响不断的环绕在这地宫之中。 “你要回答?我给你回答!”墨玉樽由上好的石料雕成,而曹cao也不是第一个想要毁坏它的人,田晖对曹cao砍柱的行为轻蔑地一笑,但用手势制止了进攻的侍卫,想要听听这个性命已经握在自己手心里的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一,我烦这他娘的面具。”曹cao一边说,一边摘下面具丢在了地上,“带着也好,不带也罢,假意谄媚,虚伪奉承,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就你们这群猪狗之辈,还按将人分个三六九等,带上金纹面具就一定高一个身份?出身名门望族一定就是天下栋梁?出身宦官之家一定是腌臜泼才?我呸!” 虽然感到曹cao的发泄有些没来由,但毛玠多少了解,曹cao的父亲被宦官曹腾收养,虽说曹腾在朝中官及太尉,但这种出身在士子满地的雒阳,曹cao自小一定饱受非议,其他家的子嗣恨不得永远一辈子留在雒阳,而曹cao却在黄巾贼起时踊跃地调往一线战场,足见他想要靠自身能力来改变现状的决心。 “噹!” 毛玠在思索的同时,曹cao又一剑砍在了同样的位置上,但这次的声音与上一次不太一样。 “二,结党。什么士子宦官,什么三君子十常侍,什么八忠八义,成天混在一起无非是图个互相吹捧,好绑在一起赚个名誉官位,不他妈好好做自己的事儿,整天迫害这个加害那个,小圈子才是迫害大国家的罪魁祸首!” 曹cao亲眼所见党锢之乱对于当世的损害,更没有站在士子或宦官的某一方,所以曹cao对于两方的目的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索性一起在今天骂了。 毛玠拉了拉曹cao的袖子,想提醒他对于士子的言论,如果今天在场的人能够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歪曲曹cao的原意,更不知以笔做刀的众士子们会将眼前这个心直口快的人抹杀成什么妖魔鬼怪,甚至可能给曹cao冠个恶名,让他遗臭万年。哪里知道曹cao说得性起,哪里在乎这些,又挥剑砍在同样的位置,他的虎口开始流血,而田晖的脸色也渐渐变了,因为他看到,石柱上已经有了清晰的裂缝。
“这第三,是跟我的儿女讲的!小杏子!阿臭!你们牢牢记着!即便是这个天下让你们感到痛苦,恶心,打肚肠里感到想要唾弃它,即便用遍世间所有酷刑都无法抵消你们心中那些恶人的罪过,也别他娘的放弃心里的希望,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老爹,我曹孟德发誓,一定会改变这个天下,用我的方式,用你们两能够接受并信任的方式改变它!而你们,都是这个改变开端的见证者,给我好好活下去,来看看我要改变的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曹cao没时间跟对方解释小杏子阿臭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干脆一并论作儿女,简单了事,这让不远处的小杏子阿臭两人心中一阵温暖。 只是田晖听了曹cao最后一句,不禁发笑,“明明有改变的想法,却又拒绝我的帮助和方式,孟德不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么?” “你以为我这些时日什么都没做?动手!”田晖听到曹cao的指令,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聚拢在地宫中心为数不少的黑袍人撩开了斗篷和面具,头上统一扎着红色头巾,将靠近他们的几个侍卫眨眼间撩翻在地,其他的黑袍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有这种事发生,胆小者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由于来宾都是各级高官,极为注重隐私,侍卫们哪敢搜身,这也方便了曹cao一方的人马携带武器进入。 “究竟是你这老鸨头子可靠还是我这个济南相可靠,究竟是一晚变态yin乐重要还是自己的官位名誉重要,我相信多数人都知道轻重,而且,李正那条走狗的情报也不一定准确,济南的兵权,已经尽在我掌控中,现在还支持这个田晖的,明日身家难保!” 曹cao再挥出一剑,已经有裂缝的石柱随着这最后一击不断开裂,哄的一声,这根柱子就这么被曹cao生生从中砍断,不住有清水从断裂的柱口流出。 场中田晖的卫兵只有二十几名,此时统统被围在了田晖身边,毛玠看着这突然间被扭转的局势,激动的泪水几乎从满是血丝和眼屎的眼角中流出。 “如何?”曹cao压力骤减,撞了撞毛玠的肩膀,又回复了平日嘻哈无赖的性情,毛玠心里清楚,这句问话,其一是问毛玠对于现状的转变,更是问毛玠对他刚才的三点回答有何意见。 “道理都对,但文采需加强。”作为患难之交,毛玠收拾下激动的心情,此刻的他对于曹cao的心性已经了解地相当透彻,一句直言评语让两人在这紧张的时刻同时发笑。 正在两人心情渐渐轻松间,田晖幽幽地冷笑声却直直灌入了曹cao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