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赵云(九)
环顾四周,赵云却未在身边发现一人,乌丫,吕布,杀声震天的狼兵和那个要了亥性命的骨鹫,统统都消失不见,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坡上,赵云大声呼喊乌丫的名字,只换来峡谷中不断回响的声音,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大片的雪花飘在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反而让赵云觉得有些温热。 赵云揉了揉眼睛,一群在飞翔的火苗,从峡谷中的树林中渐渐靠近,那是之前看见过的火蝴蝶,只是此时变成了一大群,以螺旋状的队列不断将赵云包裹,每一只火蝴蝶与赵云触碰时,都立刻消失不见,那感觉像灼烧,但却没有刺骨的痛感,渐渐地,成千上万只蝴蝶将呆立在那里的赵云包裹住,面部温热的赵云似乎听到远方几声长长的号角,这号角声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此刻的赵云无论如何,也难以记起。 随着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距离更近了,赵云从密密麻麻的火蝴蝶缝隙中看去,仍没有找到号角声的来源。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赵云不断回想,他甚至搞不清刚才的战斗,和现在的自己哪个才是幻想,身上越来越热,而那温度,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柔和,赵云感到自己的皮肤都在被烧灼着陀螺,而那些蝴蝶有如被烧红了的烙铁,一个个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要将他撕碎,赵云甚至能看到被烧焦的皮肤,化成黑灰漂浮在身体周围。 “醒来吧,来峡谷中找我”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赵云耳边响起。 “你是谁?”这声音对赵云来说像是救命的稻草,虽然他此时已经被无数的蝴蝶遮挡得看不到任何人影,赵云不断挥动着手臂驱赶那些蝴蝶,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醒醒!醒醒!”一阵光亮映入赵云眼帘,蝴蝶和灼烧感在他睁眼的那一刻莫名消失了,乌丫忧心的面庞渐渐清晰,头顶正上方的太阳刺眼的光芒让赵云眯着眼偏了偏头,他们的身旁,无数骑兵掠过带来的风,让赵云渐渐清醒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 乌丫不禁问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赵云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自己的想象,茫然的他撑起身体站起身来,却发现吕布等人就在不远处,而寅正在与吕布说着什么,随后又狐疑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显然,四周来往的骑兵说明大家赢了这场战斗,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应有的喜悦,奇怪的气氛在四周弥漫着。 “巳jiejie带来了援兵,只是”乌丫欲言又止。 “巳jiejie?”赵云对乌丫的话感到有些迷糊。 “只是原本不需要他们到来,战斗就已经可以结束了,现在却要他们来分我一杯羹”柳虞从坡口走了过来,停在了赵云身边,腰间系满了钱袋的她满脸愤懑不平,这几天下来,赵云乌丫清楚柳虞的性子,但赵云对柳虞的话却不明白,只是柳虞乌丫两人都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吕主簿和威震并州的十二骑果然好本事啊,待我回去定会禀报父亲,为你们这诱敌之功记上一笔。” 不远处,有些尖细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放眼望去,一个长相颇似老鼠,皮肤煞白的人端坐在马背上,眼睛轻浮地看着柳虞和乌丫,眼袋之下有着因酒色过度而标志型的黑圈,他言下之意,却让参与了这场战斗的所有人恨得咬牙切齿。 吕布身边的申从袖口处滑出两柄匕首,他脚下,亥仅凭着皮rou相连的尸体让人惨不忍睹,而老鼠脸的话,让申杀意大起,连远离三人的赵云这边,都能感觉到那阵凉意。 “呦,丁公子能为我哥哥说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一个与柳虞年纪相仿的姑娘虽然身着墨绿色劲装,但走向那老鼠模样的人时腰肢扭动地如轻柳拂摆一般,而言语之中,更是妩媚妖娆,透着一股醉人地韵律,让那马上丁公子的眼神立刻就迷离了起来,寅同时站在了申的身前,挡在了他与老鼠脸之间,但寅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躲过那个丁公子的眼睛。 “还是巳姑娘识大体”那个被称作丁公子的老鼠脸白了申和寅一眼,回过头来再看巳,一副yin邪模样溢于言表,正待用手指划了一下她的下巴,却看到她身后,吕布已经走近,丁公子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又抽了回来,面色恢复了之前的正经模样,端正了在马上的姿态。 “既然贼蛮都已经被灭,就都别愣在那了,赶紧各自清点一下,回城!回城!奉先啊,叫你下面那些弟兄别那么杀气沉沉地,要上得了生死场,下得了风月楼,不懂方式方法又如何做的了大事呢”说罢,冲吕布招了招手着他上马与自己并行,在大呼小叫同时也不忘瞟了一眼巳丰满的胸脯,吕布微微点头,对眼前这位丁公子的言行居然没有半句牢sao,翻身上马,安静乖巧地有如这丁公子养的一条狗。 “带着他们一起回来”吕布的马在寅身边打了个转,而他这句对寅的嘱咐,柳虞听得很清楚。 “吕大哥怎么会忍受与这种猥琐小人并行”看着满载着战利品,渐渐远行的骑兵队伍和这队伍前,那马上大摇大摆的丁公子背影,乌丫不禁愤愤然道,别说常山没有这样嚣张跋扈,又猥琐不堪的人,即便是真有,也早就被乌丫亲手打到百里之外,原本对吕布的尊重和敬仰,却因为他对丁公子的态度而立刻有了反转型的改变。 “每个人都有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不是么?”寅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同时又看了赵云一眼,那焦虑和疑问依然清楚地写在他眼里,远没有之前那样亲切。 “傻妹子,那个猥琐小人,是并州刺史丁大人的宝贝儿子丁熊,下次再见他,最好将你们的装束再弄的像男人一些,那头猪虽然不善于打仗,但对于女人,却有异常灵敏的嗅觉,不过jiejie我真喜欢你们两个小丫头的扮相,换成了俊儿郎该是多好”巳挽着乌丫和柳虞的胳膊,捏了二人的面庞一下,随即又亲了两下,柳虞虽然到过了不少地方,但对于性情如此开放的巳,也不禁与乌丫一样,脸涨了个通红,更让乌丫感到心怦怦跳地是,巳的眼睛看向了走向坡口的赵云。
虽然已经清理过战场,但遍布着斑驳红色的坡面提醒着赵云,之前那次战斗并不是自己的想象,只是这莫名而来的蹊跷胜利,和那个仍在耳边回响的孩子的声音,让赵云不禁朝峡谷中望去。 “别看了,虎狼营虽然懒惰成性,一旦与战利品有关,他们清扫战场还是十分卖力,这峡谷中,不会有任何一个活口以及任何一块碎银子逃离出他们的眼睛,可怜那些狼兵,明明已经溃败投降,跟jiejie说说,打碎那个骨鹫的那身恶心盔甲,斩杀狼王近卫的心情一定大好吧”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到了赵云身边,眼神不断打量着身旁这个茫然俊俏的少年,而乌丫从后方挤到了两人中间,忙着替赵云解围。 “他不太记得当时的事了” “没有留下活口?”赵云默念着,突然记起了那个声音要自己往峡谷中去寻他。 “不记得?是第一次杀人吧,jiejie我第一次杀蛮兵倒是记得很清楚呢,那蛮兵长得”巳话没说完,却看到赵云丢下其他人,加快身形朝峡谷中奔去,巳没有同乌丫一样往峡谷中追去,而是回头看了看那个蓝眼睛的男人走到了她身旁。 “其实我叫援兵来,完全是多余,对么?”巳的声音冷了下来,与刚才那风情万种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寅的声音有些发抖 巳愣了片刻,突然一阵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连眼泪都飚了出来,抱着肚子的她索性坐在了地上“这问题,是不是问得太晚了些?在你派我去时就知道,只有我能叫来丁熊的援兵,也早就料想到会有怎样地结果了吧”巳猛地收住了笑声紧盯着身边这个男人,一笑一静之间,寅的眉头更为紧蹙。 “如果能像那个少年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该有多好”说话间,巳的眼神有些黯然。“不过你放心,丁熊那yin棍没有那硬来的胆,不过现在,也许他正在同大哥商量让我转投他的帐下。” “转投他的帐下?”寅有些诧异,旋即摇摇头“大哥不会同意!” “是么?那个明明知道未是怎样死去却没有任何动作的男人,真的不会同意丁熊的要求么?如果他同意了,你又会怎样?”巳的追问让寅哑口无言。 寅沉默了半晌,咬了咬牙齿,正要说出他的答案,嘴唇却被巳轻轻地用手指按住。 “不用回答,你知道我愿为你做任何事,现在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寅也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