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星 下
树林里的褐色小马车，空地中间生着火堆，身穿黑斗篷的女孩坐在燃烧的木柴边。 科萝尔拨开草丛，带着公主走出来。 艾丽丝跟在后面，好奇的看了眼那个名叫莉泽罗忒的女孩，黑色的斗篷将她的整张脸都盖住了。 大部分占卜师和预言者都会紧闭在家中不出门，居住在深山的高塔中，或是隐匿在黑暗的地下室，未来的窥视者很少有在外行走的，除非运气很好，不然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些吉普赛占卜师都是骗子。 维持自身的神秘度，可以提高预言的准确性，越是出现在俗世，越是会被载录一切知识和轮回的阿卡夏之书所记录。如同魔术师一样，自身的魔术被越多的人了解，那么魔术的威力就会不断下降。 “莉泽罗忒，”科萝尔蹲下身，拣起手边的一根木棍在火堆里戳了戳，火焰又燃烧起来，刚才扑闪着好像随时都会被熄灭，“公主殿下已经到了。” 艾丽丝红色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蹲在一旁的占卜师，她是长生种的公主。既然科萝尔在对方面前称呼自己公主殿下，那么这家伙也是长生种了。 “尊贵的公主殿下，”黑袍女孩站起来，一手划在胸口，弯腰朝着艾丽丝行礼，柔软甜腻的声音，宛如银盘中沾着水滴的草莓，“穆恩罗德的荣耀永存。” 同样猩红的眼睛，艾丽丝看着对方将帽子摘去，暗金色的短碎发露出来，是个可爱的少女。 “你是占卜师？”公主问道。 “尊敬的殿下，在下是来自梅塞洛的占卜师。”少女的礼仪很到位，不比从小就被贵妇训练的荣光千金们差。 梅塞洛原本是魔术师的城堡，后来被魔术议会交给来自极东之地的占星者，并将周围两个行省的领地交给他们，想让这些占星者们加入魔法使王朝。 直到骑士王国建立五百年后的现在，占星者们依旧坚定的站立在第二王国的身边。虽然这些家伙信守承诺，但是他们也犯下所有魔术师都会犯的原罪，追求永恒的生命。 如果这个女孩来自梅塞洛，那么就应该再加上个注解，来自梅塞洛的星空观测者。 时光和星空的观测者，极东之地占星者们的作品，那些深爱星星的异魔术师为了记录下星辰变化而创造的生命体。 艾丽丝突然想起之前哈尔特和她讲，初到罗马的那几天曾在河道边遇到过占卜师，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观测者小姐，你给一个银头发的银头发的男子做过占卜？”公主殿下问出心中的疑问。 梅塞洛的占卜相当准确，而上次哈尔特描述的预言内容显然不太好。 “恩，是关于公主殿下您的。” “那内容呢？”艾丽丝紧了紧手指。 女孩立正身子，暗金色的碎发在风中舞动，扬起脑袋，红色的瞳仁盯着满天繁星。 “蔷薇花吸食尽月之圣者的血液，花瓣凋落在红之蛇龙下，银发骑士立在黄金的圣殿，弑神之剑打开圣十字之门。”保持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姿势，来自梅塞洛的占卜师吟诗般的说出自己的占卜结果。 仿佛有数百人的唱诗班在两旁合声，仿佛在梅塞洛最高的占星塔顶，人们环绕在四周看着星光下的塔尖上的人影，视野所及之处尽是白色的山麓。 冷风灌进树林，然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吃烤rou吗？”莉泽罗忒熟练的举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串烤鱼，冲着呆住了的艾丽丝说道。 蔷薇花的香气，哈尔特手中捏着一卷金色的头发，那是艾丽丝留给他的小东西。作为交换，神父也将自己的一缕银毛扎好了送给她。 “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翘着嘴唇，女孩就是这么跟男孩说的，“你摸摸它就不寂寞了。” 坐在别墅的台阶前，哈尔特揪着上面红色的丝绳，蓝色的眼珠盯着那串带着蔷薇花气息的发丝。 还是很寂寞，或者说更寂寞了……那家伙又骗人，神父笑了笑，将那撮金色放进胸口的小袋子里。 拉开房门，哈尔特坐在火炉边，把有些破旧的羊皮卷轴平铺在桌面上。 除了那个光之弥赛亚的封存印记，和普通的卷轴没什么区别，哈尔特喝了口红茶，然后指尖按在纸面上，一句话一句话的往下读。 仪式的材料，仪式的准备，仪式选择的地方，选择的日子，每一个步骤都极尽详细，很难像这是一个一千年前的组织的资料记载水平，而且这个组织还是暴力机关。 没用，没用，没用，还是没用，详细到分毫的材料份量，正午时分的第几拨风，但这对哈尔特没有任何用处。 哈尔特觉得自己和公主殿下似乎白跑了趟，到手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价值，最起码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契约的具体内容，有可能他们想找的东西，连在弥赛亚的内部都是极度机密的内容。 一排角落里的小字。 “用黄金的血脉，换取莉莉丝的伪复生。” 黄金的血脉……没记错的话，修伊说过塞拉斯家就是弥赛亚时代的黄金家族，依靠剑术就可以用普通武器打出魔法武装的效果，苍谷吹息。 果然，没有搞错！这次没有白费力气！ 被“穆恩罗德之影”袭击时，幻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莉莉丝。 这么说来艾丽丝就是莉莉丝的复制品，难怪长得和艾丽丝一模一样，而塞拉斯的后代的性命就是契约的代价。 所以那个笨蛋才会被人称为虚假的存在啊，因为并不是自然创造的存在。 哈尔特按住羊皮卷轴继续往下看，下意识的想找到更多的信息。 没了，什么都没有，接下来就只有封存的标号和时间。 可恶啊，到底为什么塞拉斯的先祖会定下这种契约，艾丽丝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契约最后也没有说明约定没有被履行的后果。 把卷轴往前一推，哈尔特举起杯子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口水，那些据说很贵的茶叶也被他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