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科罗尔
“尊贵的斯格洛尔公。”福莱尔单膝跪地，手持黄金家族手杖的金短发男人站在他面前，那个荣耀万丈，连身为审判长的他都不能抬头正视的家族。 头顶的四层铁质大吊灯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上百只蜡烛在上面摇弋自己的光芒，燃烧的劈啪声在安静的大房间里格外清晰。鲜红的地毯自金发男人背后的大火炉，延伸到另一侧的黑色十字架之下，几名手持十字剑的黑色盔甲立在十字的两侧。 金色的无花果叶缠绕在男人的手腕上，单蛇指环紧扣在他的拇指，繁复而华贵的礼服一直拖到红毯。 翻折的袖口，印着和北方荣光阿基坦家一样的蛇纹，塔尔将戴着戒指的左手伸向福莱尔。 捧住那只手，英诺森的掌权者轻轻在指环的蛇头上吻了下。 火焰熊熊，无论是殉道者和背叛者都曾在这枚戒指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太多的过往埋葬在过去，人们怀着不同的愿望来到这个世间，然后含着不同的遗憾合上自己的眼睛。 就像这只戒指最早的主人，阿基坦家的初代家主，蛇纹的最早，也是最后的使用者，在他之后没人敢使用这种据说被诅咒的纹章。 那来自盖亚的诅咒。 “你可以起来了。”塔尔将手搭在审判长的肩膀上，示意对方到此为止。 “此身将为斯格洛尔的家臣，此为永恒的誓言。”福莱尔谦逊的向面前那位手持金杖的公爵俯身行礼。 “其实本不需要如此，”塔尔转身走向自己的更衣间，厚重的礼服拖行在地面上，金色的十字架布满天鹅绒披肩，“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定下这个契约？” 猛地转身，斯格洛尔公举起金杖挥舞到一边，银灰色的瞳仁转换成金色，仿佛金水在他的眼中流淌。 “一旦定下，那你就将永远被盖亚诅咒，直到世界的尽头。” “想让您看到我的决心，”福莱尔的眼睛低垂，眼帘半遮，“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斯格洛尔公，您的信任。” “有意思，你是想将尼古拉二世从宝座上拽下来吗？”脚边的厚布堆积在一起，一层一层又一层，就像无尽的天堂之阶，斯格洛尔的黄金瞳逼视着眼前的人，真正的黄金瞳，黄金家族的直系血脉，“为了你无辜的亡妻报仇？” “……”福莱尔沉默不语。 “既然你已经愿意承担蛇纹的诅咒，那我也没必要再怀疑你，”塔尔掉头不再搭理审判长，“真是可笑的事，亲吻这枚戒指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希望你不会这样。” 因为欺骗人类取得智慧之树的果实，蛇被惩罚永远匍匐在地面行走，永远吃着地面最肮脏的泥土。 这枚蛇戒带着永恒的诅咒，却作为阿基坦家初代家主之妹的嫁妆，赠送给斯格洛尔家。死后将被地狱的永恒之炎灼烧是它的传说，但真正的诅咒是让人永远遇不到自己珍爱的人，哪怕死后灵魂回归根源，都永远无法相遇。 只有抛弃了一切的人才愿意亲吻这枚戒指，在永恒的轮回中孤独一人。 人类是害怕孤独的生物，只有靠在一起才能依偎着取暖。动物尚会因为失去配偶而绝食自杀，更何况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类。 “图书馆那边是怎么回事？”抓住门把手，斯格洛尔公突然回头问道。 “有魔术师想要盗取什么东西。”福莱尔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些家伙也只能现在嚣张了，等斯洛格尔重登教宗之位，将圣遗址再次打开，圣十字的光辉会再次传遍大陆，扫尽一切的罪恶。” 拉开房门，塔尔随口说道，“等有空，我想去听听你的管风琴，亲吻蛇戒者的演奏，到底会包含多少奇异的感情。” “等待您的降临。” 艾丽丝走在图书馆的走廊里，金发紫眸的男子跟在她身后。 “说吧，你是该隐的哪个门徒？”女孩提着裙子，跨过倒在地面上的一只板凳，刚才的地震和战斗将这座举世闻名的图书馆折腾的一团糟，倒在地面的书架随处可见，书本散落一地，不少看上去很贵的油画都斜挂在墙面。 “真不愧是公主殿下，这么快就能发现属下的身份。”金发男子将一缕发丝抚到耳背后，一个相当女性化的动作。 “见过所有门徒的我认不出你，你觉得是我厉害还是你了不起。”艾丽丝抬脚从书架边跳过去。 “跟随亚伯殿下的那段时间，属下都是带着面具，”科罗尔解释着，“只有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才会摘去。” “那你是？” “‘双面人’科罗尔·桑莱克。” “……你不是女人么？”亚伯身边总有一个金长发，紫色眼睛的漂亮的女人，艾丽丝记得她的名字是科罗尔，而且公主殿下是永远都不会记错那个兄长身边的女孩子的。 “作为死徒的我之所以能在白天行动，正是因为在阳光照射下会变成人类男性的躯体，后来遵从亚伯殿下的命令，才在白天以全身盔甲现身。”科罗尔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只有在夜间，我才是女性长生种。” 好吧，艾丽丝有些怀疑亚伯的性取向，当然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所以才会要求科罗尔在白天穿上盔甲，带着头盔。 那么美丽的女人，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在白天是个男人吧…… 科罗尔是少数几个加入弥赛亚骑士团的长生种门徒，追随亚伯的长生种的手心都沾满同类的鲜血。怀着不同目的加入弥赛亚骑士团，其实这些与短生种混在一起的长生种才是真正的怪人，可能是对搏动心脏的向往，也可能是对人类的同情的圣者。就算是亚伯也无法了解这些人的想法，更何况是艾丽丝。 公主殿下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双面人是因为什么而加入骑士团，也不知道亚伯消失的现在，这个门徒到底想做些什么。 “现在那个哈尔特跟着女魔术师离开了，我正好提醒公主一下，”看到艾丽丝没有接下去说话的意思，科罗尔提起另一件事，“他虽然和亚伯殿下很像，但他终究不是殿下，希望公主不要和他走太近。” 科罗尔紫色的瞳仁扫了眼正准备开口的艾丽丝，“我知道公主你想说什么，总有一天殿下会回归这个世界，但到时候殿下必然会占据哈尔特的身体，你又该如何抉择？” “他就是亚伯殿下的转身，但仅仅是rou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