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父和吸血鬼 下
“你刚才说的那个从罗马调派过来的修士叫什么名字。”艾丽丝仔细翻动店铺里的床单，现在她要为自己挑选一套。她可受不了哈尔特那个小教堂里的粗制布料，再差一点的话就是亚麻布了。 集市里人头涌动，一片繁荣的景象，帐篷搭成的小店铺和占有房屋的大商人店面形成两条街道，哈尔特跟在艾丽丝身后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神父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买过东西，金发的女孩出手阔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在挂名在荣光议会的大商会挑选的。 荣光议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贵族联合组织，历史可以上溯数千年。凡是大陆上正统的贵族家族都会冠以荣光的名号，荣光贵族。 而经过荣光议会认证的商会一般是由隶属于议会的荣光大贵族控制，甚至有的本身就是议会用于赚取经费的产物。这种商会不多，可是实力强劲，当然里面商品的价格也足够劲爆，如果利润不达到较高的标准，是交不起荣光议会的抽份的。 毫无疑问，这种店铺里出售的东西也是非常华丽而高质量的，随手拿起一块褐色的毛茸茸布块，都可能是来自巴比伦的波斯地毯。这种地毯横纵向每四英寸（10cm）都会打上一百结，纯手工制作，绝对是完完全全的奢侈品。 哈尔特刚踏上坤甸铁樟拼接成的地板就一阵心酸，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但店内的装潢程度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腐败！这让他这个艰苦朴素的神父情何以堪！ 比如那座巨大的机械座钟，还有那张采用核桃木雕刻成的书桌，这些被桐油刷亮闪闪的东西，没有几个金灿灿的查理金币是搞不定的，哈尔特长这么大都没有摸到过金币。 由财政还算充裕的狮心王国打造的查理金币，一直是高信誉和高黄金纯度的象征。 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叫文森特·赛门，教区的主教说他是来米兰视察工作的，可是一个修士怎么能接到这么高级别的任务。听说是前天会到，而且下榻地点就是我那，可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哈尔特皱着眉，眼睁睁得看着艾丽丝把金币递了出去，不禁有些rou痛，“喂，你有这些钱，都可以把我们的礼拜堂翻修一边了。” “别想，如果翻修那个破地方的话，连你这个家伙都能享受到属于我的财富。”金发女孩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了一个我才不干的表情，对神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鄙视，“那个文森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修士，教会内部称他为苍青之刃，而死徒则叫他教会的十字，是教会异端局的送葬人。” 送葬人是异端审判局一共没几个吧？神父想道。 不过你倒是搞得好像没住我的吃我的似的，哈尔特有些不爽的哼哼。 艾丽丝随便看了看，好像没找到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就拉着发呆的神父迈出店门。 商会附近的人并不多，没有多少人愿意花大把的钱，去那购置小商贩那里便宜出售的同类物品，除了那帮子追求所谓品味和传统的荣光贵族。 两个人四处闲逛，走进另一家店。 “这回是专门来追击那个叫修伊的家伙的吗？”哈尔特用手敲了敲旁边产自东方的陶瓷罐子，发出当当的响声，很脆的声音。 “不一定，近期复苏的死徒很多，以前那些常年暗地里活动的最近也光明正大起来了。” “照你这么说，他的目标也有可能其他的吸血鬼咯？” “一般的死徒还不需要教会动用送葬人，现在的教会还没有那么多的战力。能行动的送葬人，有八个左右就不错了。所以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有可能是门徒，而修伊就是十八门徒之一。” “因为二十年前的‘叹息的血祭’吗？我的老师布克说过很多圣职者都在那晚突然消失，教会多年蓄积的力量毁于一旦，以至于全面被城邦联合会的商人压制。”哈尔特抓起一个小杯子，在手里转来转去仔细端详。 “笨蛋，别动那个杯子，砸坏了你就卖身吧。”艾丽丝生气得把白色的小东西从引发神父的手里夺下来。 那个猛烈的动作吓得旁边的店员差点跳起来，要是那个杯子被摔碎，他也会被老板炒鱿鱼。这份工作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能在荣光家族工作就相当于端着铁饭碗。 “这个小东西很贵？”哈尔特本来觉得艾丽丝只是没事吓自己，但店员的那个反应…… “当然，东方的白瓷，胎质薄轻而且微黄，釉层很薄呈米色。先不说这个东西的生产年代，就是单单从东方运过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艾丽丝面无表情的把杯子放回原位，然后继续挑选她的餐具。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种东西就算是学者也不一定能搞清楚吧…… 艾丽丝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她转过身，示意哈尔特把头低下来。对金发女孩来说，这个神父确实高了点。 “我已经活了上千年了……”艾丽丝把嗓音压低，桃红色的嘴唇冒出这句话。 “开玩笑的吧？”哈尔特还记得手上软腻的触感，难道占了一个可以当自己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的人的便宜？ 这是何等卧槽的一件事！ 文森特甩了甩剑刃，暗红色的血液飞溅到墙壁上。 黑头发的俊秀年轻人捂着肩膀站在修士的对面，血滴顺着手指滴在地面，粘稠的红色液体形成一块小池。 “看来运气还没有差到家，提前完成任务有奖金呐。”把十字剑抗在肩上的文森特心情不错，虽然之前浪费了一瓶圣水，接着刚才他在赌场里输了又输。 本来花光了所有经费的他准备去下榻的那个礼拜堂混吃混喝的，但他刚一只脚跨出家黑店的大门就遇到了一个死徒。这简直就是在沙漠里饮尽补给的旅人，碰巧撞到了一个有水井的绿洲，这下就不用去教会受苦受难了。 文森特几乎没有把自己当成神职人员的自觉，要不是自己以前犯了罪，在胁迫下不得不加入教会的处刑机关，他才不会穿着这套不是黑就是白，还挂满十字架的衣服到处跑呢。其实当年当佣兵当土匪的时候，他更倾向于不穿衣服，哦，不对，是光膀不光腚。 当对方施展带着因果律的法术企图逃跑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撞见了大鱼。本来他还以为是个无名的杂鱼，干掉之后领个生活费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但如果能运用因果律的话，就肯定是在教会的罪人名册上留下名字的家伙，那已经不是普通死徒化的魔术师可以掌握的技艺。 甚至是真名被刻印在名册的旁边，那座圣安东尼十字架上的门徒也说不定。如果是任务里的那个“双面人”就更好了，这样不但可以领到杀死门徒的奖金，连任务的赏金也能拿到。 死徒是十枚天秤金币，门徒是五百枚，任务赏金也是五百枚，一千多枚金币啊！干完这票我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文森特幸福的yy未来的生活。 这种运气可要好好把握，要知道教会执行部派出来的执行官可不止自己一个。 异端审判局采用撒网式的搜索，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都会按照优先等级派遣不同的执行官，甚至还会因为任务难度而派发复数位的处刑机关成员前往同一个地点。 不同的执行官有不同的行动方案，有人会到处跑动主动出击，也有人会躲起来喝酒，甚至还有人偷袭完成任务的执行官。 自称代表盖亚在世间行使神权的教会，却不得不用世俗的金钱来运行自己的处刑机关。 “哈——啊！！——” 文森特猛地踩在地面上，脚下的石板瞬间碎裂陷了下去。修士就像刚出膛的子弹一样向黑发青年飞去。 烟尘被修士撕裂开来，他的四周都被劲风缠绕。 在半空中调整姿势，文森特快速舞动剑身，直接使出自己最强大的剑式。 白亮的金属剑刃一下子变成青色，白灰色的水雾突然出现。突破音障的一瞬间，剑身周围空气中的水汽瞬间雾化。 轰—— 破空声异常刺耳，好像教堂的巨钟砸落地面。 “paries！”黑发青年，伸直右臂，拇指扣在手心。 好像水池被揭开水塞时，红光向水花一样四溅，然后又汇集在黑发青年的面前形成一堵红色的墙壁。 嘣！—— 青色的剑刃带着巨大的动能撞击在猩红的墙面上，可以感觉到旁边的墙壁摇了几下。 气流乱射，墙面和剑碰撞处附近的气压超过正常五倍，文森特一头直棕发被掀到脑后。 黑发青年屹立不动，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红墙出现裂痕。 “苍青之刃，文森特。”停留在空中的棕发修士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