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老神功

    就在双方对峙之际，书玄血忽地纵身跃起，双手飞速结印，扬声喝道：“九转轮回，无日地狱！”喝声方绝，一刹那风云变幻，天地间骤转阴暗，丝丝脉脉的黑烟蒸腾飘起，越积越厚，乌墨似的浓云越压越低，遮天蔽日，四周登时陷入一片沉沉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寒风阵阵，犹如无间地狱。

    殷乘黄见此情形，立即屈指一弹，一颗黑色魂丹“嗖”地射出，倏地没入浓云之中。旋踵功夫，只听见“轰”地一声，漫天浓云被炸出一个方圆十余丈的窟窿，一束刺眼的阳光从中照射而下，将古辰周身映得透亮。但不出片刻，那个大窟窿转瞬即合，周遭重又陷入无尽黑暗。

    “殷老贼，别白费功夫了。”书玄血的声音飘忽不定，四面八方传来，“只消老夫不死，你永远也逃不出这炼狱大阵！”殷乘黄冷哼一声，道：“笑话，老夫为何要逃？”说罢双袖猛地一甩，逐一将十八颗闪烁着各色光芒的魂丹射向半空。只一阵，那十八颗魂丹缓缓浮于虚空，却不坠下，而是相连成圈，盘旋飞转，俄尔金芒迸射，宛如一轮烈日，当空普照。

    强光乍现，古辰只觉双目刺痛，周身事物霎时明亮起来，一切尽览无遗。殷乘黄拍了拍手，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你这大阵应再无用武之地了吧？”书玄血又惊又怒，万料不到炼狱大阵竟被轻易破去，气急败坏道：“四大脉主，你们先拖住那姓古的小子，老夫与商师兄合力对付老贼……”

    商不老早就心中不耐，不等书玄血把话说完，当即暴喝道：“少废话，殷老贼自有老子来对付！”蓦地双足点地，疾若电闪，化作一道白光，发狂也似地冲向殷乘黄，卷起尘土飞扬。殷乘黄嘿嘿冷笑，抱起绣儿，闪身跃至古辰身后，低声道：“你先帮老夫阻挡片刻。”

    古辰闻言双眉皱起，情知殷乘黄应当又有计谋后手，便点头道：“抵挡多久？”殷乘黄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眼中奇芒迸闪，寻思道：“这小子何时变得这般机灵了，老夫让他做事，居然也不多问，看来他对老夫的性情也掌握得七七八八了。此次脱难之后，如不能将他收服，那只能辣手除之，以绝后患。”

    念及于此，殷乘黄抬眼瞧了瞧飞奔冲来的商不老，冷笑道：“不多，不多，一炷香时间即可。”说到此处，似又不大放心，续道：“你若不敌，万莫硬拼，能拖就拖，一定要保全实力。”说罢一下跃出丈余，大袖翻卷，但见半空中盘旋飞转的魂丹内渐渐涌出一股股黑烟，如龙吸水般纳入双袖之中。

    古辰怔了怔，忖道：“他要我保全实力，莫非待会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也罢，我且照做便是。”想到这里，颔首道：“好，我尽力便是！”说罢奋起真气，身往前纵，手中长剑倏地一扬，如龙摆尾，发出一阵嗡嗡低鸣之声，剑锋左右晃动，直刺向商不老胸口。

    书玄血见殷乘黄这般诡异行径，顿时心生不妙，正想出手，忽一转念，又有几分忌惮，暗道：“这殷老儿老jian巨猾，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老夫决不能贸然出手。”于是一招手，对旁边四大脉主道：“尔等前去助商法王一臂之力，先擒下古辰那小子再说。”

    吕失道四人此刻正死死盯着空中那十八颗盘转飞舞的魂丹，神情馋涎欲滴，贪婪若渴，恨不得将之占为己有，忽听书玄血号令，均是大喝一声，紧随商不老身后，各持神通，攻向古辰。商不老本想一掌击毙古辰，哪知身后却无端端多了四人，不觉勃然大怒，双臂一展，不进反退，怒道：“滚开，老子之事，不容外人插手！”说罢咄然一喝，一股猛烈无俦的罡风爆发而出，逼得吕失道四人连连后退。

    四人原想趁机夺取魂丹，谁料却被商不老一招击退，不由得惊怒交迸，但又顾忌商不老的强横实力，不敢妄动。书玄血气道：“商师兄，现今大敌当前，你竟还自相残杀，莫不是疯了？”商不老理也不理，如疯虎般径直扑向殷乘黄，似未把古辰放在眼里。

    古辰心中惊疑，沉吟道：“这人功法刚猛，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显然绝学并非术法一类，难道就如庆老怪的黑奴那般刀枪不入？制敌须制弱，打蛇抓七寸，先瞎他一对招子再说。”当下剑势突变，直取商不老双目。

    商不老想不到古辰眼光犀利如斯，竟能看出自家脉门所在，冷笑一声，十指交缠，护在眼皮之上，身躯却朝古辰大力撞去，其势之沉，仿佛连巨岩都能撞得粉碎。古辰见状，剑势再变，唰唰两剑，刺在商不老腋下要xue。哪想剑一触体，如中金石，端的难入半分。商不老趁此机会，猛地扑至近处，双手交叉抓来，欲将古辰捏得脑浆四溅。

    古辰一击未中，长剑“叮”地一声，刺在商不老臂上，借力飘身闪退，躲过此击。商不老见他遁走，眉毛一样，冷笑道：“剑法是不错，可惜对老子没任何用处。”说着双袖一扫，翻飞旋转，有如两条长鞭，呼地打向古辰。古辰反应极快，见无法退后，蓦地纵身飞起，手起剑舞，一息之间刺出七七四十九剑，宛似凭空生出四十九朵梅花，漫天飘零，将商不老从头到脚笼罩其中。

    但听“叮叮咚咚”一迭声脆响，商不老的四肢、身躯上火花飞溅，如罩一团烈火。古辰见他神色不变，便知攻势未曾奏效，不禁将心一横，咬紧牙关，出剑越发迅疾，一剑快过一剑。速度之快，几如流星赶月，握剑的右手残影模糊，rou眼难辨，仅见一大蓬剑光飞影，挥洒舞动。

    商不老纵然不惧刀剑加身，但在古辰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也不免去势一滞，只觉双手双足如被一股巨大的罡力缠住，举手投足间越发艰难。不多时，商不老身上衣袍寸寸碎裂，便如破破烂烂的布条，一道道挂在身上，模样狼狈不堪。

    古辰一心只想拖住商不老，是以千方百计想要激怒于他，又知他一身铜筋铁骨，极难对付，倏地剑锋一转，顷刻间将商不老颌下的胡须刮了个精光。商不老何时受过这等侮辱，登时双目血红，怒吼一声，鼓起全身筋rou，破烂衣袍被撑得四分五裂，随风飘散，露出精壮骇人的筋骨。

    古辰睁眼瞧去，不由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商不老上半身的皮肤竟呈深褐、墨黑、淡灰等迥异颜色，一块块各自不同，乍一看去，便如五颜六色的皮肤七拼八凑缝补而成。不仅如此，他的胸膛上还纹着一只硕大的怪虫，色彩艳红，好似用鲜血涂抹上去一般，委实诡异到了极点。

    须臾功夫，古辰回过神来，趁商不老立足未稳，一剑劈空斩出，刷地一下，将其脑后头发割去寸余。商不老大怒欲狂，力气猛增数倍，呼地扑向古辰。古辰意欲引开商不老，为殷乘黄争取时辰，蓦地纵身飞退，远远避开。哪知商不老速度更快，三两步追上古辰，双掌如风，击向古辰背心。

    古辰只觉身后劲风侵袭而来，当下头也不返，以剑击地，借力旋身一躲。商不老掌力落到空处，重重地击在地面之上，发出“轰”地一声惊天巨响，恍如地动山摇，方圆三丈内的土地犹如蛛网般寸寸龟裂破碎。古辰心下一凛，惊出一身冷汗，后怕道：“幸好躲得快，不然打在身上，纵有金翼婵甲护身，也会身受重伤。殷乘黄说的不错，果真不能与之硬拼。”

    他余光扫向殷乘黄，但见他闭上双眼，胸膛一起一伏，大袖中黑烟滚滚，似正在竭力吸收魂丹内的阴力。绣儿却坐在殷乘黄的怀中，睁大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好似颇为好奇。古辰思忖道：“可能一炷香时辰还不够，我必须再拖延久一些。”脚步方动，忽见商不老猛然转头，双目血红，恶狠狠地瞪来。

    一瞬间，古辰心神巨震，似被无形之力束缚住了，浑身动弹不得。这感觉生平仅仅出现过两次，第一次便是在太玄山顶被陆清羽用无上神通控制，第二次则是在南北城中被双识海以诡异魔功吓住。商不老的修为虽不及前二人强横，但也确确实实迫得古辰全身僵硬，难以脱身。眼见商不老又出一掌，朝自身面门拍来，情急间，古辰蓦地咬破舌尖，登时剧痛感遍及全身，头脑为之一醒，慌忙将脸一偏，惊险万分地躲开了这一记必杀。饶是如此，却仍被猛烈掌风掀飞而起，往后退去。

    商不老不待古辰落地，呼呼呼拍出三掌，再度击向古辰。古辰身在半空，已然失衡，见此蓦地一个翻身，剑尖往地上一点，“叮”地一声，倏又反弹上天，欲要躲开商不老的掌力。商不老早料到此招，忽将掌力一逼，顿见空气骤然扭曲变化，形成三只巨大手掌，猛地轰向古辰。

    古辰猝不及防，吃了一惊，立马剑尖点地，旋身再避，却被一掌击中，身子犹如纸鸢，倒飞出去。这一下力道奇大，古辰强忍疼痛，一边运转丹田内真气，化解商不老的掌力，一边单手掣剑，在地上飞快来回划圈，借此卸去反冲之力。天幸他有金翼婵甲护身，加之掌劲入体不深，不一会功夫，便化去大半掌劲，再抬脚一踏，但听足下土地“轰”然巨响，“喀喇喇”寸寸裂开，却是古辰用巧劲将余下掌力尽都移至地面，消去劲力。

    斗到此刻，古辰与商不老交手尚不足十余回合，便已被逼至绝境，情知若不全力以赴，只怕要身死此地。忽然间，又听商不老大喝一声，双掌连拍，复又追来，当即一咬牙，奋起真气，正待全力一拼，脑中忽地响起殷乘黄的声音：“假使破了他的不死之身，你有无把握取胜？”

    这话来得极为突兀，古辰瞥眼望去，却见殷乘黄仍是紧闭双目，就如从未说过话般，但听他言下之意，应当是找到了商不老不死之身的弱点，赶忙传声道：“现在还不到一柱香时间，我……”话没说完，却听殷乘黄传音喝道：“闲话少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古辰闻听此言，心底蓦地涌起一股傲气，瞠目喝道：“若你能找出办法，我一剑之内足以杀他三次！”殷乘黄双目陡张，冷冷一笑，传音道：“很好，速来老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