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根本不用潘德·李去挑唆，老鬼和碎rou机便立刻朝对方挥拳，扭打起来。论起身体素质，仍然三十多岁，身材健硕的老鬼比碎rou机要强很多，但后者如同疯狗一样，他的打斗方式是以伤换伤，甚至连牙齿也是他格斗的武器。

    在老鬼稍微的一次疏忽大意中，碎rou机便一口咬下了他肩膀上的一小块rou，吧唧吧唧竟然吞了下去。

    “你会成为我的食物，老鬼，你知道吗？我当年杀掉【碎石】之后，我还把他吃了。啊……他让我挺过了饥饿最后活了下来，我挺怀念他的。”

    “去你妈的！”老鬼额头青筋冒起，再次扑上去，充满爆炸力量的重拳直接将碎rou机打翻在地。

    但碎rou机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你的拳头软绵绵的就像个娘们。”即便遭到重创，他依然碎念着，言语中不时问候着不知道谁的父母，“妈的，你打不过我的，老鬼，你这混蛋的格斗术都是我教的，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三流水平。”

    或许是展示自己没有吹嘘，在接下来的组合拳进攻里，老鬼居然再没有碰到过碎rou机一下。身上的伤势似乎激发了碎rou机体内的肾上腺素分泌，他在挥拳的过程中越来越坑奋，整个人面色潮红，污言碎语不时从他口中脱出，很快将老鬼击倒，并朝他吐了一口吐沫。

    “垃圾……你的执念真让我可笑。”他嘲弄着老鬼，然后转身走到了潘德·李的身前，“他失败了，我加入你们。给我一把枪，让我了结了他，用拳头揍死他，我怕他肮脏的血会沾到我。”或许是忌惮碎rou机，潘德·李有些不确定这个疯子会不会拿起枪把周围的人全部突突了，犹豫了一下，朝地上扔了一把匕首。

    “杀人的话，这个东西足够了。”

    碎rou机蔑视得看了他一眼，拾起匕首后转身，却越过了老鬼，竟然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在这一刹那呼吸不由慌乱了起来，丝毫不敢扎眼，睁着眼睛惊恐得望着他一步步靠近。

    “我曾经发过誓，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决定我的生死。”碎rou机蹲下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我突然说道。

    “小鬼，你记住一句话，算是我这个老家伙对新战士的告诫，如果你想活到最后，就得不停地扣动扳机去杀死面前的任何人，他们如果不死，那死的就是你了。你是这多年来我见过的最天真的家伙，运气也够好，生化武器杀不死你，核爆也杀不死你。可仅凭运气，是不可能活多久的。”

    他说这么多话，让我感到奇怪，但心底对他的恐惧却稍稍消退了。

    “你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一条命，现在不欠了。”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碎rou机拿起匕首，直接抹掉了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下，嘴中呜咽着什么。

    我的眼泪霎时涌出，翻身扑到他身边，费力得伸头侧耳去听，“……妈咪……我回家了……”

    我抬头再看时，他已经离去了。

    老鬼撑起身体看着我这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吧……虽然结果很意外，不过你依然赢了。我会兑现承诺。”

    潘德·李说着，转头看着地上抱着碎rou机尸体的我，“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两个战士一个愿意为了你而去死，一个愿意为了你背叛他的国家，你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这么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派人将我抬离了这里。

    后来，他真的为我派进了医生为我治疗身体的伤势。

    医生在对我做了详细检查，听闻我从受伤到现在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治疗后，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生命的奇迹，受到如此强烈的光辐射后仍然存活，全身百分之35部位严重烧伤，百分之40的部位重度烧伤，这还是排除了核辐射和感染的情况，太不可思议了。”

    潘德·李就在一边，听到医生的话突然问我道：“核爆后你当时在哪？”

    我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些，“我当时在运输机上，核爆发生后，我们的飞机坠毁，只有我活了下来，不知道在沙漠爬了多久，醒来后就到这里了。”

    潘德·李点了点头，我的话并未让他起疑。他向医生问道：“有康复的可能吗？”

    “已经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期，接下来进行正规治疗的话，还是能痊愈的，当然，遭受辐射的程度太严重，也是会留下后遗症的。现在初步判断，辐射量不大，活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样最好。”他冲我咧嘴一笑，“如果我是你，还不如早点死掉，要知道你即便痊愈了，也不一定能多活多久。”

    我低头沉默不语，任凭他们对我随意摆弄。

    我是所有俘虏里唯一能出入囚室的人，虽然是被人押解的，我注意到其他共和国的俘虏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他们每天都关注着我的生死，看着我每天清晨离开，晚上返回，隔着石壁相互打听着我的治疗进程，是否还有生命危险。

    这天押解我的人是老鬼，我将这个疑问告诉了他，“你可能还没意识到，火药库。”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在附近后小声说道：“这次任务你阻止了核弹降落在我们国家领土上，你做了大家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而且还活了下来……你已经成英雄了。如同共和国军队历史上那些英雄一样，你现在也是其中之一。”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你是唯一还活着的！”说着，老鬼凑到我脸旁，抓着我的衣领说道：“你必须给我活着回去，你不知道一个活着的英雄对于国家的影响，你现在的生命价值，不比一发核武器轻多少。他们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那么担忧你的生死。”

    察觉到有卫兵经过，老鬼立刻放开了我，继续押着我朝医疗室走去。

    英雄，都是一座座丰碑。他们无不是为他人做过什么伟大的事情才被后人铭记的，他们像照亮黑夜的星星，但如今，随着价值观的变化，共和国有半个世纪没有出现过英雄人物了。这使得人们连对过去的英雄人物都产生了质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虚假的。

    如今社会氛围变得和环境卫生一样，当黑夜降临，雾霾笼罩得连星星都消失了。

    我实在不觉得自己算个英雄，如果要推选的话，我认为碎rou机都比我更适合，虽然他这个人人缘很差，人品也不怎么样。

    在我进行治疗的过程中，潘德·李的游戏并未结束，在确认我们这些人中再也没有人会叛变后，他就不在来囚室了，但是，游戏却依然在进行，并且方式正变得越来越残忍。

    《生或者死》冷知识，共和国历史上出现过很多英雄人物，但随着时代变迁，宣传方式上的有所欠妥，这些人物往往成为了大公无私、大义凛然等伟光正似得脸谱人物，随着人们价值观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无法理解这些英雄人物的所作所为，在经过一些别有用心人士的刻意抹黑，更有人开始质疑这些人物存在的真实性，这导致后来共和国开始对人口进行DNA编码，每个人无论生死，他的DNA身份证永久留存，以防止未来某天，后人连其死去的父母都无法出示证明，以示其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