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 拜访（二）
随着卫士进了部长官邸的偏厅，杨雷毫不见外地招呼小芸一起坐下，眼里好像没看到偏厅的豪华。 小芸呆在这里总觉得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像乡下土财主进了皇宫内院——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偏厅，大得好像皇宫的正殿，返璞归真这个说法在汉国的字典里好像根本就没有。 仆人送上两杯茶，小芸礼貌地道谢，仆人走了，小芸也再一次坐下，可茶两个人谁也没喝，杨雷是对这东西不感冒，小芸是没那个心思。 “将军，这儿也太大了点，咱们中原星除了几间工厂的仓库，还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呢。光用着招待客人，也太奢侈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偏厅里如雷鸣般不断地回响，这里的空间起码超出了回声的最短距离十几倍。 “大一点就大一点吧，中原星才多大一点，汉国多大？国家大了气派当然也得大，这不光是国家领导个人的事，还代表国家的脸面。”杨雷表面上老神在在，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啧啧！”小芸仔细地打量四周，似乎要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的摆设中发现什么机巧，“要是咱们中原星也这么有钱多好。” 杨雷闻言险些乐出来，半开导半教育地说：“咱们和汉国能比么？有没有钱也不搞这种面子工程，钱没少花，事没干多少，地多，种点东西不好么？”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什么时候的政府，还是多些务实，少些面子的好。 小芸嗯嗯地一个劲点头，她原本也只是有感而发，一点也没觉得杨雷的话是教训她。 龙城的人口一直保持在十多万，展开的移民飞船住在这一点人绰绰有余，这些年里增加的建筑不是冶炼厂就是战舰组装厂，连傅勇办公都还窝在当年的移民飞船舰桥……那里原本也是设计用来当市政中心的地方。 杨雷和小芸随口扯着家常，但话里话外绝不提及中原星的具体情况。原本还以为怎么也得等上几个小时，没想到才十来分钟，空旷的大厅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两个人马上站了起来，这种时候该有的礼节必须做足了。 小芸侧耳倾听，小声道：“十来个人！” 杨雷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虽然这只是私下拜访，但对国家来说，没什么私不私，高官涉及到境外关系，一律是公事，想必这位国防部长带了不少人来，没准其中还有记者呢。 门口人影一闪，杨雷马上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神非常好，但在逆光的情况下却也看不清来人，只模糊地看到最前面的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直到他们走进大厅才看清这两人中左边的那个穿着缀满了勋章和绶带的笔挺军装，仪器领口和袖口绣满了繁复的纹饰，身材倒也算精壮，就是顶了个半秃的地中海。杨雷习惯性地盯住了他的肩膀，也许是汉国军装的特色，这位部长的右肩上三颗耀眼的将星金光闪闪，左肩搭着绶带，什么也没有。 不用说，这位就是汉国国防部长秦熊了，两人虽从示见过，但这位部长肯定知道杨雷的样子；一国部长的长相也不是秘密，杨雷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 看到这位高壮的部长杨雷就觉得滑稽，熊在杨雷的家乡话里是窝囊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位部长对古代方言有没有了解。 汉国军官军衔分为七等十九级，三星上将仅次于元帅，是和平时期的最高级别，要不是汉国与鬼族的战争一直处在被动防御状态，这位部长晋升元帅也不无可能。 秦部长的身高怎么也在一米九左右，高出杨雷一头还多，可这位部长身边和他并肩而行的人比部长还高出一头，看到他，杨雷顿时感觉高高的天顶矮了不少。 资料上没有秦部长的种族资料，但他表面上看不出和正族有什么不同，至于这位大个子，是不是某支亚族的进化变异？ 秦部长中气十足，离着老远就开始招呼：“杨提督，哈哈，久等了。” “部长太客气了，这位是……”杨雷嘴里寒暄，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别扭到了极点，就像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意中冒充了天皇巨星……想起来了，他想到了《银英》，随口告诉波波可以叫他杨提督，这可不是冒了个名么？ 别扭归别扭，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反正这种超古典文学作品估计也只有博物馆的旮旯里才能找到了。 “我来介绍，这位是国家科学院的钱博士。” 杨雷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两米多高的壮汉竟然是个搞研究的，赶紧客气地招呼。别看秦熊一个字也没提这位博士是哪个领域的专家，可能够成为一国部长的坐上宾，他的学术地位绝不仅仅是个博士那么简单。 “杨提督，恕我直言，饶洲星公布的资料我看过，我对贵属的单兵装备很感兴趣。”钱博士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拐弯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杨雷一呆，没想到一万多年了搞研究的还是这么直接，正色道：“博士，我今天来是向部长先生求助来了，关于单兵装备的事，是不是改日再谈？”在这个场合下，钱博士的话已经和直接要技术没多大差别。 动力装甲绝不算什么高科技的玩艺儿，但宇宙时代，战争决胜于太空，武器装备的优势与否取决于战舰的性能，陆军已经成为鸡肋一样的部队。 因此汉国的陆战装备水平不高杨雷倒能理解，可对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其技术储备和工业实力绝不是小小的中原星可比，这位钱博士主动向杨雷请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呢？ “我可以等你们先说完。”钱博士很干脆地间接告诉杨雷我可以等。 秦部长哈哈一笑：“杨提督还不知道吧，我本来已经把博士送出了门，就是看到你带来的部下穿的盔甲，博士才提出要和你见见，呵呵，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杨雷从善如流，坐下道：“噢？那部长的意思是……”小芸坐在他的身后，秦钱两人则并排坐在了对面。 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十来个人也站的站坐的坐，分工明确职责不同，看得出这次会面还得记录在案。 “先说你们的吧。”钱博士根本不给秦部长决定的机会，秦熊竟也毫不在意，乐呵呵地问：“杨提督光临寒舍，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别有顾虑，咱们本来就是同胞，用不了多久您就要回归汉国，虚的就别说了。” 杨雷一愣，今天走神的次数好像比几年加起来都多了！这位部长倒有一点古代豪侠的爽直，不过他可不相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精是省油的灯。可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道：“那好，我也不兜圈子，相信部长也知道我们的星球在什么地方，我们的宇航技术还非常原始，一直以来深受太空生物的侵害……” 他把自己的来意讲了一遍，秦熊聚精会神地听完，紧着眉头道：“听你的意思猎户臂的宇宙生物还不少？”他不动声色地和钱博士对看一眼，同时感到了问题的棘手。 “确实不少。” 秦熊摸了摸谢顶的额头道：“这么说吧，这件事很难办。相信杨提督也知道，宇宙这么大，我们能的效控制的只是恒星系，星系之间的空间不在控制之内，那些宇宙生物偏偏生存在宇宙里，如果它们不进攻，我们很难把它们找出来。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犯猎户臂单独开辟一块战场，由一支部队长期驻扎，随时随地抵御宇宙生物的进攻。 杨提督可能还不知道，汉国表面上歌舞升平，实际上一直处在高强度的战争状态下，你别看战争状态下全国的军队都由军部统一指挥，可发兵前往猎户臂，就等于汉国必须新开辟一处战场，这样的行动必须由议会批准军部才能调兵。可现在国家的机动兵力实在太少了，前线战局又严峻，这样的提案即使报上去也难得到通过。” 他的话半真半假，杨雷倒也知道一点前线的情况，可他绝不相信汉国到了派不出兵的恶劣境地：“部长先生，猎户臂也是在联盟境内，如果猎户臂的宇宙生物扩散，对整个联盟都有影响吧？要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们薄弱的力量就很难再抵抗住了。难道汉国要把犯猎户臂上的所有人都迁徙出来吗？” “当然不能。”秦熊道，“我是把问题说给你听，毕竟眼下你们还能顶得住。” 说到这里，钱博士突然插嘴道：“如果可以的话，完全可以由国家提供技术支持，改造现有的部队，这样一来不光猎户臂的安全问题能够解决，国家也能再多出一支机动兵力，议会方面的阻力要小得多。” 还有这好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杨雷心里差点没把嘴笑歪，阴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当然也行，但是，我们的工业实力并不强，能不能消化这些技术难说。不说别的，你们看我的飞船，比汉国的飞船小得太多太多，但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一艘飞船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飞船普遍大小在两公里左右。能直接支援战舰吗？” …… ————分割———— 恢复每天三千，请各位理解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