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选择

    林震南从张三手中接过袈裟，提起的心也放了下去，这才有心情仔细浏览上面的内容。

    然而排在最前面的第一个法诀就让林震南热切的心情凉了大半。“武林称雄，挥剑自宫”八个大字，每一字都如千钧巨锤，重重的击打在林震南的心上。接下去看时，原来这辟邪剑法自练内功入手。若不自宫，一练之下，立即yuhuo如焚，最终走火入魔，僵瘫而死。林震南心凉如水，继续翻看时，剑谱中夹杂了许多林远图当时的见解，最后更是言称，这门剑法太过阴损毒辣，修习者必会断子绝孙。僧尼习之，已然甚不相宜，大伤佛家慈悲之意，俗家之人更是万万不可研习。

    看见自己的父亲捧着袈裟神色激动，林平之心中好奇，凑上来问道：“爹爹，这便是我林家祖传的无敌剑法？你可是从中悟出了什么精妙之处？”

    没想到林震南却是面色突变，一把推在林平之身上，力量大的出乎寻常。林平之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一跤扑倒在地。

    平日里素来和蔼可亲的慈父突然变了个样子，使得林平之大惑不解。林家几代单传，这辟邪剑法哪怕再是宝贵，最后还不是要传到自己身上？为何爹爹交到那几名外人手上时丝毫不见犹豫，却连看都不让自己看上一眼？

    只见林震南身子颤抖，显是内心极为激动，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再抬头时神色已经沉静了下来。

    “从今往后，我林家后人绝不许看上这辟邪剑法一眼。胆敢违抗者，视同欺师灭祖，逐出宗祠。”林震南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坚决无比的说道。

    “这是为何啊爹爹？”林平之大惊起身，扑到林震南脚下说道：“辟邪剑法是我林家祖传，又精妙无比，林家弟子修习它天经地义，难道您不想恢复祖上远图公的风光么？”

    “平儿，爹是为了你好。相信我，这剑法邪门的很，练将下去，就算天下无敌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林震南已经下定了决心，将袈裟仔细叠好收进了怀中：“若不是这袈裟乃是祖传之物，我恨不得现在就烧了它。”

    站在一旁的王佐微微一笑，虽然剧情已经改变的不成样子，但某些惯性还是存在着。这林家后人果然和辟邪剑法天生互相排斥。林远图到死也没下定决心把真正的辟邪剑法传给养子林仲雄，林震南明知老宅中可能隐藏着家传武功的天大秘密，也一直不愿去查看。而林平之若不是家破人亡，师父岳不群又一直在旁心怀叵测，被逼到了绝路上，估计也不会去修习辟邪剑法。而练成了辟邪剑法的林平之，最后的下场也十分凄惨。此刻林震南不愿林家人与辟邪剑法再有瓜葛，难道是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那股恶意么？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先回镖局，再从长计议。”看见林震南平复了心情，王佐提出建议，是该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

    一路之上，林震南决心已定，神色平静毫无后悔之色。倒是林平之，眼看着一门本该天经地义归自己所有的绝顶高明的武功就这么失之交臂，忍不住长吁短叹，郁闷了一路。

    “怎么样，还跟着在么？”王佐在通信器内问道。

    “已经走了，期间有几次他想动手，不过最后都忍住了。”刘蓉回答道。

    原来自打一行人离开福威镖局前往林家老宅起，余沧海就在暗中跟随，期间更是亲眼目睹了发现辟邪剑谱的全过程。只不过王佐等人得了刘蓉的暗中提醒，一直有意无意防守的甚是严密，余沧海才找不到出手抢夺的机会。

    回到福威镖局房内坐好，看见林平之依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王佐出言安慰道：“小少爷不必伤心，虽然总镖头不让你练辟邪剑法，不过他是你爹爹，只是为你着想，绝对不会害你。那剑谱我也大致看了一眼，仅仅第一关就极难渡过，简直就是不能练，不该练。”

    “是啊平儿。”林震南接话道：“远图公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称雄武林，却不肯将之传给你爷爷，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这辟邪剑法内中确实有难言之处。”他身为林家后人，不肯直言自家武功的害处，只是含糊的遮掩了过去。为了不让儿子伤心，林震南说道：“他日我哪怕散尽家财，也一定尽力帮你找寻明师教你上乘武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到林震南对家传剑法弃如敝履，王佐暗道机会来了，开口说道：“其实想要获得上乘武功秘笈，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林震南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总镖头，这辟邪剑谱乃是你林家之物，自然随你处置。虽然你不愿林家人修习，却不代表别的人不想要呀。”王佐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

    “交换。”王佐等待良久，终于找到机会抛出了自己的设想。

    《无限纲领》之中，对于如何处理辟邪剑谱也有着好几种方案。如果有人情愿做太监也非要修习不可，自然没话好说。可如果有人不愿意为了这门剑法付出无法接受的代价，却也不是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

    “真正的辟邪剑法，毫无疑问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王佐借着机会侃侃而谈：“林总镖头你为了家族香火子孙福泽，不愿林家人修炼这门武功。可这天下之大，人心千奇百怪。有人痴迷武道，有人野心勃勃，这其中定有许多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修习绝世武功。辟邪剑法在这些人眼中，可谓是价值连城啊。”

    “可是这剑谱乃是我林家祖传之物，我虽不欲修习，却也不愿它落入不相干的人之手。”林震南犹豫道。

    “总镖头，这世间想要达成任何愿望，都脱不了‘实力’二字。”王佐声音低沉，带着别样的鼓惑力：“你不想家传的辟邪剑法流入外人之手，这个愿望没有错，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守护这份愿望么？”

    听到王佐的话，林震南沉默良久。是啊，一个青城派就能逼得自己陷入绝境。如果给江湖上的其它势力知道了剑谱的存在，福威镖局只怕立刻会面临灭顶之灾。

    “那我立刻将这袈裟烧掉，也请几位守口如瓶，不要将我林家寻到剑谱的消息泄露出去如何？”林震南迟疑了半天之后，开口问道。

    “来不及了。”王佐摇了摇头：“那松风观主余沧海，适才一直在暗中窥视我等，已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秘密是绝对守不住的了。我先前虽然察觉到他的存在，但身子笨重，自恃无法将他留下来。”

    “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王佐趁热打铁的说道：“总镖头既然不愿学辟邪剑法，若不想做那怀璧匹夫的话，就只有找个好机会，将那辟邪剑谱献出去。一来丢掉麻烦，二来也可以借此换些资源，增强自身的实力。”

    听到王佐一席话，林震南神色不住变幻，最终一声长叹：“也罢，就依王兄弟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