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经过半个月的拍摄，岳皓南在林一住院期间接的三部商业烂片终于全部结束，到此为止，岳皓南总算从所有的烂片中解脱了。【】 这天，他刚从公司开完会出来，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许黎前辈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边许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想找你谈当初那部电影的事，有空出来坐坐吗？” 二十分钟后，岳皓南独自来到了许黎的咖啡厅，同样是二楼雅座，但心境却已完全不同，在潺潺流水和袅袅青烟中，岳皓南坐在了许黎对面。 许黎身穿一件碧色立领长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桌上精致的茶具，嘴角含笑，眼神宁静悠然，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文雅的书香气，在身后一排青竹的衬托下，颇有民国时期大文豪的风骨。 虽然仅仅半年未见，岳皓南却觉得许黎像换了个人似的，明明上次见时他还笼罩在死气沉沉的阴影下，眼神如同一汪死水，面色惨淡精神萎顿，但这一次明显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连气质都大不相同，不禁让岳皓南怀疑这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给一个人如此之大的改变。 许黎泡好了茶，将白玉的闻香杯递给岳皓南，说道：“闻闻。” 岳皓南对茶道知之甚少，看着一桌子形状各异的碗碟茶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接过闻香杯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好闻吗？” 岳皓南点点头，忍不住闻了又闻，清新淡雅的茶香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似乎能缓解连续多日紧绷的神经似的。 “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所以特地泡了可以舒缓疲劳的碧螺春。”许黎往茶盏里倒满一小杯，摆在岳皓南面前，微微发绿的茶水宛如翡翠一般清澈透明，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岳皓南心下触动，他上次并没发现许黎原来是这种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相反，他当时甚至还觉得许黎的性格有些冷漠疏离、不好接近，没想到自己也会看错了人。 喝了两杯热茶，不仅驱散了寒气，而且身心愉悦，许黎感觉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悠悠开口：“皓南啊，年后有什么工作安排？” 岳皓南立刻明白这是要谈正事了，大概是要商量他那部电影的档期，便说：“目前能确定的就是四月份要拍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二月底可能会加盟一部电影演男二，不过还没签合约。” 许黎点点头，说：“我就直说了吧，我回国来原本是为了捧红许冉，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许冉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准备另寻出路，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娱乐圈，原本这部电影的计划会无限期延迟，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想更换女主角，把这部电影拍出来，初步决定在年后开机，不知你还有没有兴趣加盟？” 岳皓南简直要高兴得欢呼起来了，他本以为许黎叫他来是通知他电影不拍了呢，没想到居然是告诉他还要拍，方宗导演的电影他怎么可能不参加呢，今年能否挽回在三部烂片里搞坏的名声就靠它了！ 不过，岳皓南绝不会把内心的想法真实地表现在脸上的，事实上，他在给林一买完戒指后再次变得一穷二白，仅靠着专辑的收益过活，所以他暗自打着小算盘，能否从这部大片里多捞点片酬。 于是，岳皓南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略带勉强却不失期许的语气拿捏得恰如其分：“这个……兴趣当然是有的……但是年后那部可能演男二号的电影也要开拍了，恐怕我没办法两头兼顾，而且那部电影的导演来头不小啊，倘若得罪了他恐怕我一个小新人以后会不好混……” “但你们不是没签合约吗？” “书面合约是没签，但口头答应了人家……虽然我的确对那部电影不甚感兴趣，可如果要拒绝总得找个理由不是……虽说那电影片酬确实少得可怜，但对于我这种新人来说有钱赚就不错了，所以当时也没多想就接下了……”岳皓南自觉说得已经够明显了，便装出一副懊悔的样子沉默下来，等着许黎的回答。如果许黎的智商足够，应该能理会他的意思，如果智商不够，他再进一步挑明也不迟。 许黎完全没有丝毫的思索，直截了当地说：“电影片酬五百万，并且让你参与票房的分红，给你百分之三，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经过这半年你已今非昔比，我知道你的身价现在翻了不止三倍，这些片酬其实算不得什么，但却可以成为你拒绝那位导演的不错的理由，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皓南故作惊慌：“不不不！这怎么行呢！我实在受之有愧啊！”岳皓南心里明白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被许黎看穿，而且对于他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特意将自己吹捧一番抬高身价的行为很是受用，再次惊讶于许黎圆滑的处世之道。 许黎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只要努力拍好这部电影，你就受之无愧了。” 言语至此，再推脱就显得假了，岳皓南见好就收，眼睛湿润地说：“谢谢许黎前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尽我最大的努力拍好这部电影！” “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三点以后带上经纪人来我这里签合约吧，省得夜长梦多。” 岳皓南一愣，看着许黎平静无波的眼睛竟有些晃神，他依稀从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而这在半年前是绝对没有的，他再次疑惑，现在的许黎与半年前的许黎几乎判若两人，那时的许黎绝不会有如此迅猛的行动和如此果断的裁决，事实上，今天岳皓南能坐在这里抬高片酬就是因为半年前许黎迟迟没有与他签约，假如那时就把合约签好免除后患的话，岳皓南大概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赚不到。 “好的，那咱们明天下午见。”岳皓南无暇多想，点头答应了。 许黎见岳皓南答应得爽快，方才犀利的神色转瞬消失，重新变为温和儒雅的书生，和和气气地斟满了岳皓南见底的茶盏。 岳皓南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趣，对即将到来的电影满怀期待。 半个月后，林一接受了学院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毕业考试，并且顺利通过，接着他的毕业答辩也成功完成，最后在一间办公室里接受了只有他一个人参加的毕业典礼，拿着自己的学位证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这天上午，岳皓南早早便等在了t市的机场，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远处，他吩咐何晚涟安排好的葡萄网记者已经就位，只等着林一乘坐的飞机降落后拍几张照片，立刻独家发布林一学成归来的消息。 又等了十来分钟，接机口上方的电子屏幕上终于滚动出一行字，显示从纽约飞往t市的航班已经降落。随着人流的涌出，岳皓南一眼便看到了胡小童，后面跟着戴着墨镜的林一。 将近两个月未见，岳皓南想他想得五脏六腑都疼了，如果不是知道有记者在拍，他估计马上就会冲上去将他搂进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即使岳皓南戴着墨镜和口罩，身上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黑色羊绒大衣，林一还是在人群中立刻就分辨出是他，强忍住撒腿跑过去的冲动，跟在胡小童后面慢慢往出走。 好不容易走到岳皓南身边，两人隔着两副墨镜对视着，明明激动得全身发烫，却谁也不说话，就那么一高一矮互相望着，有些手足无措。 胡小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和久别重逢的新婚小夫妻似的，咋还娇羞起来了呢？” 岳皓南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摘下手套揉了揉林一的头发，温柔地说：“欢迎回家。” 林一抿唇笑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嗯，我回来了。” 胡小童莫名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身旁这俩人浑身都散发着“电灯泡请赶紧消失”的甜蜜气场。 岳皓南揽过林一的肩膀率先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胡小童说：“小童姐，我的车在停车场的c区，咱们往这边走吧。” 胡小童跟在他们身后点了点头，这才发现林一刚好比岳皓南矮了一个头，从背后看两人简直太搭了。 胡小童原本紧跟在他俩旁边，但扭头看到他们有说有笑、恩恩爱爱的样子后，身体里的腐女之血忽然沸腾了，不动声色地与他们拉开了距离，默默走在他俩身后十米外假装四处看风景。 然而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正是胡小童的这个无心之举给后来发生的那件惊世骇俗的丑闻添上了一笔强有力的证据——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三人在岳皓南的车上等了足足十几分钟，小可和小龟才领完托运的行李跑了过来，人员到齐，岳皓南开动汽车，往林一家而去。 林一已经快半年没回家，转动钥匙打开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我家？”林一看着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屋子和被放置得整整齐齐的物品，几乎不敢把脚踩在光亮如镜的地板上。 “还不是皓南给你打扫的，你以前那能叫家吗？那叫圈，猪圈的圈。”胡小童绕过惊呆了的林一，把他的行李箱拖了进去。 林一这才想起，他住院后把钥匙留给了胡小童和岳皓南各一把，他就说怎么看着这如同重度强迫症患者居住的屋子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