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喋血长安
等散了席，听卫绾说起长安有夜市，荀定和卫青从来没有见过，顿时也是来了兴趣。 荀昭虽然对夜市并不稀罕，可是也不得不装出饶有兴趣的模样，答应一同前往。可巧袁盎也是住在横门，正好顺路。 出魏其侯府，先入了西市，街道两旁边，已都是掌起了灯。一串串的挂在门前，煞是好看。 袁盎今日兴致颇高，又见三人年少，和他们在一起，便是自己也觉得年轻了几岁，便下了车来，陪三人一同步行。 荀昭初时没有兴趣，多看了一会，却又觉得别有一番趣味，渐渐的也是乐在其中了。 因为刚过了新年，大部分的店铺也是刚开张不久，只图个好的彩头，要价也都不高。 荀定和荀昭来的时候，带的金钱都是够用，于是商议着帮家里的女眷买了几份上好的燕地香粉，又选了几卷蜀地产的丝锦，是要送给大父等人的。 这些东西在长安虽是随处可见，但是在临汾却是常常有钱也没处买，即使有，价格也比长安要高上许多。 正待要走，荀昭却又折回身去，又拿了一份香粉。 荀定点看数字，见买的香粉多了一份，不禁问了荀昭一句，荀昭却只是不答，倒是一边的卫青歪头想了半晌，嘴角忽得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西市和东市之间，隔着几条大道，是桂宫和北宫的后门。大道两旁，倒是没人敢设店铺，走到这里顿时也觉得忽然冷清了许多。 正待要穿过大道，朝东市走，荀昭忽得感觉有人在身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回过头去看，却是卫青。 “后面有人跟着……”卫青靠得离荀昭近了一些，小声的说了一句。 荀昭听了卫青的话，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去看，却被卫青猛了一把，继续朝前走去。 “几位公子再过东市便是官驿，老夫敝舍，却是在此向北。”适才走了一程，袁盎体弱，已是有些乏了，转过身来，朝荀昭等人告别。 适才荀昭三人与袁盎一路随行，袁盎虽有长者之风，却也语言风趣，荀昭对此人也是印象不错。 眼下听到袁盎话别，连忙行礼相送。袁盎回了一礼，又朝荀昭点头微笑，才坐上车去。 荀昭想起适才听卫青说有人跟在身后，乘机装做无意回过头去看，却有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正在纳闷，又见卫青朝着左边努了下嘴，把目光转过去，果然看见一道人影正从暗处走了出来，所去的方向却是袁盎的马车。 荀昭和卫青对视一眼，陡然间，一丝隐隐的不安从心底溢了出来。 “袁公。”人影走近马车，忽得轻唤了一声。 “嗯？”袁盎以为是荀昭三人在唤，立刻吩咐车夫停了下来，从马车里伸出头来看。迎面目光所及，正是与人影相对。 人影见袁盎探出身来，也是随即脚下一停滞，忽然间，个头竟像是突然矮上了半分似的。 “袁公小心……”荀昭与师傅习武已有数月，虽是在气力上有所不足，可是对与“巧”和“断”，却是颇有些心得，只一眼看去，便是看出了端倪，立刻出声喊道。 说是迟，那时快，人影听荀昭大叫一声，心中一颤，脚下也是忽得发力。远处的灯影折在手上，现出一道寒芒，直朝着袁盎划去。 袁盎方才惊觉，想要躲闪却已是发现收身不及，只能是看见一点寒芒，在眼前逐渐扩大，袁盎眼中的瞳孔，也是在瞬间越张越大。 眼看寒芒就要刺在了袁盎身上，忽然间，像一阵衣裳带起的风声，从人影背后直冲了过来。 人影下意识的抬手朝外一格，整个人身，仍是继续朝着袁盎冲去。 “啪！”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格飞上了天，可是人影的眼前却是忽得一暗，触手处，也尽是一片滑软的感觉，把整条胳膊的力道都带得滞了下来。 袁盎不及多想，立刻乘机朝后猛退。只听“夺”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刺在了马车的隔板上边，离袁盎的身体只有毫厘之差。 刚才仓促间，是荀昭一起把手上拿着的蜀锦朝着刺客砸了过去，刺客虽是格飞了蜀锦内衬的木条，整卷的蜀锦却是散了开来，正好裹在刺客的胳膊上边，带缓了去势。 荀昭刚把蜀锦掷出，又听身边风声一响，转眼去看，只见卫青也是冲了上去。 卫青在地上一个翻身，拣起刚才被格飞的木条，横手向前扫去。 刺客适才一击不中，正待再刺，忽得又觉腿上一软，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骨处传来，顿时几乎要战立不稳。 卫青虽然只有十岁，可是却是每日里打磨身体，比起平常十四五岁的人，力气也小不了多少，况且打中的又是弱处。 袁府的车夫，也会几手拳脚，只不过刚才视线被车厢挡着，看得并不真切。此时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从身后拔出短剑，就跃下车来。 “有刺客……有刺客……”凄厉的叫喊声，立刻划破了夜空。 东西二市的南边，就是桂宫和北宫，两边宫门都有卫士驻扎。东西二市中，也有维持秩序的差役来。顿时间，只听见一片“哗啦啦”的脚步声，就朝这里涌了过来。 刺客端详身旁，见前面有卫青和袁府的车夫挡在前面，后面的荀定，也已经拔出了剑，站到了荀昭身前。 心知这回已是难以得手，手上一用力，把短刃朝着袁盎所处的方向砸去，随即寻个空当，朝着暗处窜去。 “何人在此喧闹？”最先赶到的，是北宫的骑卫。 “我是太常令袁盎……”袁盎这时间才敢是从车里再探出身来，指着刺客逃遁的方向大声喊道，“快追刺客，快追刺客。” “原来是太常令，快追。”北宫的侍卫听说是袁盎遇刺，顿时不敢疏忽，留下两人做护卫，其余的人立刻调过马头，朝着袁盎所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刺客逃遁，又有卫士在一旁护卫，袁盎心里也是逐渐松了口气。 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蜀锦和卫青手里拿着的木条，立刻明白过来是荀昭和卫青救了自己一命。 抹了下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刚想说上两句感谢的话。 忽然间，又听见一阵阵呐喊声从远处传来过来，而且响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