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远道而来
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将淡淡的月光洒在大地上。魔力的浪潮在明月之下冲刷着她的肢体。 不时有云彩飘过，如同面纱般遮住月亮的面颊。周围的景色在月光下纤毫毕现。现在白日里灼热的大火球已经落下，让位与他的姐妹。即使是在夜晚，月亮的光芒对住在地底深处的黑暗精灵来说也十分明亮。 这是一个平静的山谷，山岭从三面环绕着这个平原。麦浪下的田野开阔，平整。在月光下如同一面平静的绿色镜面，偶尔随着微风的吹拂泛起轻柔的波涛。一片丰收在望的情景。周围一片静谧，唯有田野中虫子的吟唱随着彼此的共振微微颤抖。连空气中带着潮湿泥土和植物青草的香气。 玛塔坐在房顶上，面朝田野，任微风吹拂着她。 在傍晚的时候，她们刚刚在这个村庄停下脚步，驻扎了下来。 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通往村庄之外，村里所有的人都被屠杀一空，现在他们的尸体都挤在玛塔身下建筑物的地窖中。 自从她们来到地表之后，周围的环境变的完全改变了。低矮的穹顶消失了，气温随着太阳位置的变化而不断变更。其他祭祀或多或少因为狂欢来到过地表。唯独对于玛塔，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大地的上方，太阳之下。不再有潜伏于阴影中的袭击，这里的人类没有警惕心。不再有安静的可怕的土地，这里的生灵不懂得保持沉默，仿佛生来就习惯与喧闹。不再有雕饰到每一个角落的建筑，这里的一切都原始自然，保持着天地初生的状态。 现在周围一片空旷，天地间仿佛只有玛塔一个人。 她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前方，从这个山谷出去，往东走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就是她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地。 看起来罪人艾米利亚并不是完全的背弃了女神。至少，她在给女神的祈祷中透露了一些信息，指引她们来到此地。 对于这个小队来说，这次行动已经初见曙光。但是，对于玛塔本人，这却是一个步步危机的危路。 对于莎尔蒂恩在家中所说的话，关于她前往地表是女神旨意的部分，玛塔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在那天之后，“心智伪装者”几乎成为她每次祈祷时必备的物品。而女神似乎对她对她格外关注。好几次，玛塔在祈祷时，都感到了女神或者是女神的某位蜡融妖侍女停留在她的意识上。 在这种时候，她只有谦卑再谦卑，虔诚再虔诚。 在有确凿的证据证实她们的怀疑之前，玛塔相信无论是蛛后还是莎尔蒂恩都不会轻举妄动，为了一个小小的害虫破坏她们当前的目标。 而走过漫长的地下通道，来到地表之后，这里迥异于地下城的环境，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都迫使她们比任何时候都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如果不算莎尔蒂恩用那种眼神看着她的话，她们这个小队简直是黑暗精灵当中最团结的队伍。 尤其是有一位对她很友善的贵族。 玛塔耳朵一动。 她的脚下传来轻轻的声音。 另一位女祭祀用浮空术走上了屋顶，走到了玛塔的旁边，坐了下来。 玛塔朝她点了点头。 仿佛被这种空旷又平静的气氛所震慑，聂拉斯也不再说话。只是和玛塔一样，眺望着远方。 月亮在不知不觉中又悄悄移动了少许，将她的清辉洒满大地。她们的影子在身后拖的更长了。 “眼睛还痛么？”聂拉斯问道。 “好多了。” “第一次来地表？” 玛塔微微一笑。“是的。” “您之前来过这里？” “狂欢的时候到过地表，但是不是这里。” “我刚刚从学院毕业，还没有参加过狂欢。那是什么样的景象？” “狂欢。一场纯粹的屠杀。突袭的位置都是经过挑选。开始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花费许多天的时间，越过很长的一段距离才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但是，一旦到哪里之后，所有的辛苦都将得到补偿。”她拍了拍玛塔的肩膀：“如果我们速度够快的话，完成任务返回撒伦多之后，还能赶上今年的狂欢。” 聂拉斯看着她，若有所思：“我的meimei崔莉，曾经经常和我提起你。”崔莉，埃兰家的小女儿，是玛塔曾经在学院的同学。 “自从毕业典礼之后就没有在见过她，她最近怎么样？” “不错。” 又停了一会，聂拉斯继续说道：“我meimei以前经常说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玛塔的眼前不禁浮现起那个爱开玩笑的崔莉，恶作剧捉弄平民学员、说冷笑话时经常绽放笑容的那个崔莉。在毕业的第二轮比赛中，和众人一起围攻她和弗莱娅的那个崔莉。以及在事件发生之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独自走来祈求和平的崔莉。她靴子上沾染的浮土和她的笑容历历在目。还有在突袭红岩堡的时候，她石化之后随着被术士洞穿时流下的鲜血和冷汗。那时候玛塔对她冷淡的可以，甚至没有想过去问候一下她事后怎么样了。 “崔莉本人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玛塔回答道。 “她和我们家族谁都不像。不像她的母亲，不像她的父亲，也不像任何一个姐妹。我们姐妹当中没有谁会一个人没事傻笑，也没有人会干一些吃力不讨的啥事，去捉弄一个奴隶，简直是傻气。她小的时候，我经常嘲笑她根本不算是一个黑暗精灵。”聂拉斯接口说道。 玛塔有些意外，看起来崔莉和她的姐妹关系不赖。 聂拉斯转过头，看着她。她血红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如同一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她常常和我说，在黑暗地域拥有一个可靠盟友的感觉是多好。四十多年的友谊……我嘲笑过她，她难道在期待一个朋友？但是，她回家之后我才发现，一样东西，只有当你失去的时候，才能发现这件东西对你多重要。” 对于这样的话，玛塔几乎无法回答道。好半响，她才回答道:“起码，她的运气不错，还有一个很好的jiejie。”她暗自想到：一个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要她的性命的jiejie。光是这一点，她就该感谢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