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一章 心中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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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位师弟的注目中，我一声不吭的跟着陈师一路进到医馆的内室。 我从仁善堂离开去到宫中呆了几十天的时间。 走进内室，我发觉陈师回来不过一晚，这里面的陈设比较走前留给我的印象，有了些显著的变化。 非是我记忆力惊人，而是眼前景象让我不得不注意到 见我的眼神不断打量里间屋子一隅安置的一堆大小木箱，陈师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跟在他身旁走到箱子堆成的小山前，好奇里头装的东西。 陈师蹲下身子，打开了最上面的几个箱子，我眼神一凝，愣了愣。 随即，我低头望着陈师道：“老师，您打算出远门” 陈师指给我看箱子内崭新的十几套针灸用的器具，外加另一边打开的箱子内都是整理配比好的药材包。 我眼尖的瞧见窗边几案上还有陈师在宫中出来时候用以装衣物的包袱。 这包裹还跟出宫的时候一样，根本没有要归置整理的意思，代表马上就有用。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有打算要出一趟远门，并且......应该是去行医的。 “小林，”陈师走到我身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刚才在库房也看到了，那一批南方来的车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水涝，路上越山岭翻车，夹带了泥沙。” “为师昨晚跟仁善堂的掌柜谈及南方的灾情，最严重的是离应天相对近些的江淮。” “大江决堤几个口子，短短数息间淹没了大片镇子。受灾的难民逃到江淮北。” 我听得心惊rou跳，一夕之间，又是多少条无辜的生命 “掌柜住在江淮城中的友人寄信过来，说是那里缺医少药。” “昨夜我跟掌柜的详谈到夜半。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说一句，我心就紧一紧，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能猜测到他接下来的安排 “老师。”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去受灾最重的地方。” “掌柜的，怎么会放心让您去呢” “小林，经过这一次皇宫的事情，为师想得更是通透了，不论多高的权势地位，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师傅想趁着有生之年。能将身上这点三脚猫的医术运用到更多人身上。” 陈师眼神坚定语气却自谦。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掌柜的有意，让人护送我过去江淮，到时候预备在那里开一个仁善堂的分馆。” 分馆我乍然听到。心中一咯噔，有了计较。面上不动声色。 陈师语气和缓的道：“应天是皇城之下，但是位置上靠近北面，离南方太远，难以帮助南面的乡民。” 这是开辟新馆的大事情，我自然知道意义非常，可是我心头压不下那一份对老师的担忧，总觉得那么大的年纪...... 更应该在应天城中安享晚年才是上道啊。 医馆内室的一侧墙上，正好悬挂着一张应天的地图，我的视线对着那张地图的方向扫去，心知他说的在理，心里却过不去那一道坎 我低头不语，陈师看出我心中的纠结，他慈爱的抚了抚我的脑袋道：”好孩子，为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找你来，倒是想问问你一件事的。“ 我抬头跟陈师对了眼视线，没等他说出来，突然懂了他找我的意思。 当下，没有贸然的推拒或者答应，我低声道：”老师，您容我一天时间考虑，您应该来不及今日就走的，总等得起我做个决定。“ ”若是跟您去江淮，我一定勤勉，当好您的左右手，但是，我心中有些牵挂在应天，您且容我想想，我会尽快答复您的。“ 陈师欣慰的道：”我的徒弟就是最敏锐，都不需要为师多费唇舌。“ ”我叫你来，不是强逼着你跟我去，而是将我的打算跟你说说，决定权完全在你自己。” “小林，若是你留下，我就让医馆另一位大夫带着你，用不了几年，你也能在应天的仁善堂成为一名合格的坐诊大夫。“ ”要是决定跟着我去江淮，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那里可能比不上应天繁华，生活也没有这般便利。“ ”仁善堂分馆要筹备开张，还要投入很多精力准备。“ ”从我的私心来说，既希望你跟着我，又有些舍不得我的小弟子跟着受苦。” “您就别说这个话了，我之前可是去往深山中住了很久的，您还当我是一直安逸的呆在应天的富家子弟啊“ 陈师爽朗一笑促狭道：”小林，你始终是个女孩子，不能说富家子弟，是富家女。“ ”老师，刚才您差点说破了，切记帮我保密啊。“ 我瞥了他一眼，回想先前在库房门口险些被他说破的一幕，眼中浮起不满的情绪略带郁闷的道。 ”好好，为师下回会注意。“ ......结束一上午在药库的清理，我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转头望望几位师兄弟，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柱子倒了一碗水递给我喝：”小林，一会儿去后院冲个凉吧，天气已经热了呢。“ 我正擦着头上的汗，神思却飘到了天外，陡然回神，手中端着的碗吓得险些没滑脱手打破 ”啊，不了，不了，我擦擦汗就好。“ 跟我们一起干活的小师弟走过来，抬手就要架我：”师兄，你怎么跟个女孩子般的扭扭捏捏，一起去冲个凉啊，下午再干活。“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时间紧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说的话太熟悉。在宫中某个讨人嫌的女人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现在该如何是好我紧攥住领口，生怕这几位一个冲动就脱我上衣，进宫之前我可是看见这批师兄弟互相间不止一回这么干过的，光膀子的画面。 ”你们去洗啊。我每晚在家都洗澡的，不用了......” 我一边找借口，一边将师弟伸过来的手推开了 ”老师说清理完药材，就要我帮忙整理行李。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幸好我转得快，提及这个话题，柱子还有几位师兄弟都沉默下来。 ”小林，陈大夫有没有跟你说过要你陪着他一起去江淮啊“柱子推开我身边的几个人，凑上来迟疑着问了句。 他站在我面前，抬手抹着额上的汗珠子，望了眼陈大夫住的后院，低声道：”能推拒的话，尽量别去啊。“ ”为什么“我奇怪的看着他。陈师在医馆受人敬重。怎么这一回的决定。馆内的人很不满意么 “还能为什么啊。”刚才预备要把我架走，一起去冲凉的小师弟道，“你们去了宫中。不了解南面的消息。” “江淮一带发大水，死了好多人啊。听说，我只是听说啊，洪涝之后，会有疫情。” 小师弟脸色绷得紧紧的，眼神凝重道：“说句好听点的是去开设分馆，难听点的，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师兄啊，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吧，为了安全考虑。” 他们几人众口一致地反对我跟着陈师去江淮，我眉间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私下议论就好，这样的话不能让陈师听到。” “要是他知道了，该多么寒心啊。”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脸色一僵低语道，“他老人家在应天德高望重，口碑是靠医好的病人声声相传的。” “他能做出要去江淮的决定，是因为他这一辈子始终都把医这个字摆在了前头，比其他的都重要。” 吹在身旁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拳，我挺直了背脊，提高了几分声音道： “我自问没有那样的胸襟，可是身为仁善堂的一份子，身为他的弟子，也不能落后太多。” ”小林，莫非你已经答应了去江淮的决定“柱子猛然间对着我问，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还没有，我跟陈师说了，我在应天有些事情要处理，但是至多到明天，我会给他一个答复，去或者不去。“ 我语气平静的陈述道。 一瞬间库房内一片寂静，师兄弟们个个沉默，隔了许久，柱子才转过头用探究的目光注视我道：“小林，你可一定要想好啊，要想清楚啊。” “会的。”我点头道，“柱子哥，我会考虑清楚，不会凭一时冲动去做事。“ ”要去，必然会全力协助陈师的，走之前，也要把应天的事情安排好。” 我不说破，其实他们也多少猜到了......我心中的决定 ......走在青砖铺就的巷子街道上，天已经黑透了，我一个人沿着长街慢慢走回住的小院。 算算日子，我到应天这么几个月了，真正拥有自己的小屋，也不过是昨天才有的事情。 可是现在，那一张房契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转眼之间，我又要离这个属于我的新家远去了。 嘴角情不自禁的牵出了一抹笑，这是守不住财，自讨苦吃的节奏么 想想这时候，某人若是在我身边，又会对我的决定是何反应呢 转过一个拐弯，马车停在大槐树下，我识得上头熟悉的标志，没有回避，也无处可避 走到大槐树下，我还没站定，车帘子被瞬间掀起 里面的人探出半个身子，伸手一拉，就将我拉上了马车...... ps：在城市里呆着，不去到最偏僻的地方，这辈子是难以置信还有那样的存在的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