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吐蕃梁州，阴云密布
梁州地处大胤西南方，与“党项”、“吐谷浑”、“吐蕃”等国毗邻，多山多川高海拔，耕地稀少人口也少，便是州府所在地的康定城，也不过二十万人口而已。不过，正是这些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川，才会孕育出无限的奇珍异宝，灵禽走兽。 每年梁州都会组织大批军士进山猎宝，往大兴城进贡，可以说皇宫一半的药材供应，都是梁州进贡。梁州比益州的道路更难走，只有两条进山的路，一条是走祁山的子午谷，一条是绕行南边的剑阁栈道。 当初靠山王坐镇西南，领镇南都护府大都督和南蛮边镇大都督之职，主要守卫的地方，一个是南部毗邻“南诏”、“暹罗”等国的剑阁，另一个就是梁州。南蛮边镇回撤之后，镇南都护府管辖范围大大缩水，对梁州的监管，也随之削弱。 “沈红顶简直就是废物，梁州州牧‘仇寇首’勾结吐蕃密谋造反，他竟然一无所知，还是金城公主遣密使入朝告之，这等无脑之人，焉能继续执掌镇南都护府！臣请殿下，立刻下旨将沈红顶革职，再调遣六镇边军，征剿梁州！”御史大夫白海云义正言辞的奏道。 金城公主，是光武帝的大女儿，也就是董不白的大姑奶奶，当年天下未平之前，吐蕃势大，赞普“鄂勒刺日”请求和亲。光武帝无奈之下，将金城公主不远万里，下嫁吐蕃，以求吐蕃不再入侵大胤。金城公主入吐蕃四十多年，吐蕃果然不再对大胤动一刀一兵，而是调转枪口，攻打吐谷浑、党项、“龟兹”、“精绝”、“姑墨”、“天竺”等国。 “赞普”是雄强丈夫的意思，是吐蕃君王的专称，赞普鄂勒刺日雄才大略，有气吞八荒之志。当年之所以在西南边陲立下镇南都护府，又派遣南蛮边镇，就是为了与金城公主里应外合，防范吐蕃。防范了四十多年，终于，吐蕃还是盯上了大胤。 霍神庭皱着眉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梁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被吐蕃吞并，势必让吐蕃更加壮大。派兵镇压是必须的。不过，梁州名义上终究还没有造反，吐蕃与大胤之间，毕竟还有金城公主横在当中，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以臣之见，应当先以封侯名义，调仇寇首进京，若仇寇首不行，再以太子欲见金城公主，以尽孝道的名义，派遣大军前往西南，暗中接管梁州，将吐蕃阴谋粉碎。” 当即，大胤通政司，以千里告急文书，册封仇寇首为彭城侯，即刻进京受封。仇寇首以治理梁州功劳不足，推辞不受，并上表言称，愿意替大胤终身戍卫边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不是金城公主已经告密，光是仇寇首这番姿态，当称得上一声忠良贤臣。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大胤朝廷立刻以省亲的名义，令仇寇首在梁州边界，建造望乡台。同时理藩院尚书窦文若与詹事府詹事邴吉，带领使节入吐蕃王城“逻些”，希望接金城公主前往望乡台，与董不白相见。 “我大胤皇太子，幼时遭劫，亲人几乎都不存在世上了，自从知道金城公主，乃是光武帝的长公主，皇太子亲姑奶奶。每日思念，常常望向西方，西望能见上一面。先前大胤朝廷震荡，事务繁忙，最近才有空闲，特派遣使臣入吐蕃拜诣，请求省亲。望赞普答应。” 逻些王宫中，一名相貌异禀的金袍大汉，高坐黄金宝座上。淡淡的看着窦文若一行，不言不语，几乎一刻钟之中，才瓮声道：“准！” 此人便是吐蕃赞普，不过，已经不是当年和亲的鄂勒刺日，而是鄂勒刺日的长子“拉布拉多”。鄂勒刺日有两任王后，第一任“尼婆罗尺尊公主”为鄂勒刺日生了长子拉布拉多和次子“苏三拉多”，随后病逝。金城公主被册封为王后，尊称“甲木萨汗公主”，与鄂勒刺日生活了二十九年之后，鄂勒刺日病逝，但是金城公主并没有留下子嗣，因而是拉布拉多继位。 拉布拉多答应省亲之后，窦文若一行立刻去布达拉宫拜见了金城公主。金城公主在吐蕃四十多年，带来了种子、布匹、文字等等知识，帮助吐蕃改善了民众的生活质量，在吐蕃国内威望几乎盖过了拉布拉多。 她被吐蕃民众称为“绿度母”转世，绿度母是传说中大神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所以，金城公主居住的布达拉宫，几乎成为了圣地，每日前来朝圣的群众多不胜数。听说窦文若等人是金城公主娘家的来人，民众立刻献上热情的歌舞与食物，表达欢喜。 窦文若见状，对随行的邴吉道：“若无金城公主，焉能有大胤数十年的安宁。” 邴吉点头应是：“金城公主行的是圣人手段啊！可惜，吐蕃国力愈强，对我大胤的威胁就越大，太子殿下要天下布武，最终一统海内，吐蕃是强敌。” “那是以后的事，起码现在，一个友好的吐蕃，对大胤有利。” 当金城公主见到大胤使节，表现的很激动，身为吐蕃王后，现在的王太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大胤了。光武帝在世的时候，还经常与吐蕃互相派遣使臣问候，等到光武帝驾崩，大胤多灾多难，两边几乎再没有往来。 “你是窦文若，窦灿泰的儿子？” “王太后记忆真好，的确是家父，不过家父已经在大前年病逝了。” 金城公主慈眉善目，打扮的也很朴素，六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岁上下，闻言叹道：“是啊，一晃眼四十多年过去了，父皇驾崩，几位哥哥、弟弟、meimei，都相继离开人世，东方家竟然没落成这个样子，世事无常啊！燕王的儿子还是个活死人！唉，好在苍天有眼，皇兄还留有子嗣，不让大胤断绝香火啊。” 感慨之后，便说到了这次的目的。 “多谢王太后提醒，才不让大胤以至于被动，此次使臣前来，是想请王太后在吐蕃国内，给王廷施压，放弃吞并梁州的打算。同时，我们也会派遣六镇边军，诛灭仇寇首势力，护卫梁州安全。” 金城公主道：“放心，只要我还是吐蕃王太后，我就会努力让吐蕃与大胤友好相处。我会在国内施压，只要你们动作快，立刻断去仇寇首的阴谋，不给吐蕃借口，相信王廷的大臣们，不会妄动干戈的。” …… 吐蕃逻些成王宫，赞普拉布拉多正在宫中宴请宾客，宾客中，一名俊秀的光头少年，举杯道：“赞普，为什么要答应让王太后省亲，窦文若这几个人过来，肯定是别有所图。赞普不应该轻信，更不能让王太后有吃里扒外的机会！” 拉布拉多哼道：“神渊上人，我敬你是大雪山灵鹫宫高人，但是不代表我会容忍你的无礼。王太后对我吐蕃有大恩，她始终是心向吐蕃的，你再敢编排她半句不是，我要你好看！” 这光头少年竟然是神渊上人，也不知怎么变成这模样，连连告罪道：“不敢，不敢。不过，赞普就不好奇，密谋梁州一事，为何沈红顶都被我们蒙蔽过去了，胤朝却这么快就知道，大动作接连不断？” “我知道你想说，是王太后告密。事实上，王太后派遣的密使，是我的人，这个信息，是我故意透露给胤朝的。” “什么？” 拉布拉多阴沉一笑：“我大吐蕃雄狮百万，为了小小梁州，耍阴谋手段还不至于。神渊上人，我的格局，不是你能够想象出来的。你只需要做好高句丽的工作，替我牵扯一部分胤朝兵马，剩下的就不需要多问了！” 神渊上人脸上不知是惊还是讶：“赞普是要将六镇边军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哈！你说呢！”拉布拉多一口饮尽美酒，放声大笑起来。 离开王宫之后，神渊上人去了龙树寺，这是一处僻静的寺庙，寺庙的厢房里，有几个人正在等着神渊上人。赫然是张继聪与邱挥掣。 “神渊上人，拉布拉多怎么说？”张继聪问道。 “这是一个傻瓜！”神渊上人嘲讽道，“他要将胤朝六镇边军一网打尽，口气真大！到时候，霍神庭与造化之舟，就足够他喝一壶了！这人，不足与谋！不过，有他为我们牵制胤朝，方便我们重新谋划燕北便足够了！” 邱挥掣阴笑道：“吐蕃实力强劲，能与胤朝硬碰硬是再好不过，我们坐拥燕北之地，便能笑看风云！等时机一到，逐鹿天下，取代胤朝！” “哼！”神渊上人一拍桌子，怒笑道，“这一次宗派密谋，世家入局，各地陆续起兵，我倒要看看霍神庭，是不是还能这么嚣张！敢灭杀本座的身躯，让本座只能夺舍别人的躯壳，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是要付出代价的！” …… 元光三年四月四日，大胤枢密院紧急调遣六镇边军，前往梁州。护卫皇太子董不白，前往边界望乡台，与金城公主相见。与此同时，吐蕃起兵十万，簇拥金城公主出发。无数双眼睛，将目光集中在了梁州边界。 董不白骑着一匹火红色的，肋生双翅的飞马，随着大军前行。 这一次金城公主若能拖延吐蕃几天，大胤便能灭杀仇寇首的势力，在边界镇守，防止吐蕃入侵。若是拖延不住，那就只有撕破脸大打一场。 不过，霍神庭等人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燕北叛乱，梁州再动乱，对大胤的威严将是大大的打击。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一系列动乱的出现。宗门未除，国家先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