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塞攻防
“今天，我们只是迈出了反抗侵略的一小步；但明天，这也许就是改变整个战争的一大步，所以…” 索尔的目光缓缓在面前的队伍扫视一遍，凡他目光过处，队伍里的士兵们无不站得笔直，坚毅的紧握自己的武器。 索尔微微一笑，随后拔出佩剑一挥：“勇敢的去战斗吧！” “呜啊！”被他煽动得热血沸腾的起义军们嗷嗷狂叫着，一窝蜂向城墙涌去。 此刻，墙头杀声震天，兵刃的撞击与人体从高处坠落的闷响接连响起，滚滚浓烟混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盖因和克雷斯等人正指挥城堡守军与前来进攻的鲁林大军浴血奋战，这些生力军的到来立刻将爬上城墙的鲁林士兵统统赶了下去。在又一次攻城未果后，如蚁聚般附在迪维吉城堡高墙上的鲁林军退了下去。 不过头脑发热的士兵们显然没注意到，那个刚刚还慷慨激昂，似乎会第一个杀上墙头的的煽动者，却没有一点以身作则的意思。 咱们的索尔少爷在目睹整场战斗结束后，自顾用手扇了扇风，然后转头对保护自己的守备队员道：“真是，讲得嘴都干了，快给我拿杯茶先。” **************************************************************************************** 和之前预料的一样，鲁林帝国显然不会放过这群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在索尔他们占领城堡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一支大军便开到城下。 不过敌人并没有料到，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临近的反抗军和迪拿尔人前来投奔，迪维吉城堡的守军人数很快就上升到近4000人。因此当这支为数2万的鲁林大军开始进攻时，却遭到剧烈的抵抗。 来投奔的义军大部分是以前弗瑞斯领与拉莫领的守军，在领地遭鲁林大军占领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投降，而是转入秘密的抵抗活动。这些人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是目前城堡守军的主力。 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不满鲁林侵略的迪拿尔人，这其中包括各行各业的居民，职业从铁匠到厨师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不少强盗。他们虽然战斗力稍弱，但运用各自行业的专业技能，也为守卫城堡出力颇多。 加上迪维吉城堡本来就是一个后勤基地，各种物资充足到简直能随意浪费的程度。这些天来为了打退敌人的进攻，索尔他们可从没吝啬过，往往是敌人还没冲到城墙下，就是一片不计消耗的标枪雨或者弓箭齐射，让城外那些鲁林士兵们狠狠的尝到什么叫“武器饱和式打击”的滋味。 因此在接连强攻好几天后，城外的鲁林大军也没能踏入城堡一步。 随着敌人退却，墙头上防守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将受伤的同伴送去治疗，抛下敌人的尸体，并在工匠的帮助下重新布置好防守需用的器械。 这时盖因和克雷斯随着一群换防的士兵走下城墙，经过刚才一场战斗，人人都浴血满身，紧裹伤口的绷带被血污和汗渍弄得黑一块，红一块，盔甲因刀剑劈砍而凹痕处处，有的人身上还插着没有折断的箭矢。 此刻在城墙下，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前来投靠的义军中的铁匠，就在墙头下支起铁砧和火炉，叮叮当当的修复着损坏的兵器和铠甲。一群群男子忙碌的顺着墙上的阶梯来往，运送着各种守城需用的物资。 从城墙上换防下来的士兵正抓紧时间吃饭休息，空地上到处倒卧着疲惫的士兵，他们有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有的则吃几口干粮，便躺下闭目养神。几个医生手忙脚乱的为伤者包扎伤口，不时能听到几声呼疼的呻吟。 由于城堡地势险要，加上各种物资齐备，防守一方目前保持着高昂的士气。虽然几天战斗下来伤亡不少，但城堡里药品充足，减员率一直维持在很低的数值。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城外的鲁林军是休想攻进来了。 吩咐那群士兵好好休息，盖因和克雷斯径自向索尔走来。虽然刚经过一场血战，但两人没有一丝疲惫之态，一路昂首阔步穿过满地坐倒的伤兵，不时有士兵尊敬的向他们敬礼。 经过这些天的共同战斗，剑术出众，勇猛顽强的两个年轻人赢得了所有义军的尊敬和认可，令得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守城军一开始便有相当的凝聚力。不止他们，就连其他守备队员们，也凭借出色的能力让人刮目相看。 反倒是索尔这个几乎从不上一线战场，躲在安全地带无所事事的大闲人，让不少人私下犯起了嘀咕，这家伙究竟是干嘛的？ “上面怎么样了？”正优哉游哉坐在一堆空木箱上喝茶的索尔隔远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完全把他们打退了，看样子今天敌人是不会再进攻了。”克雷斯答道。 “你的铠甲真不错啊，哪儿弄到的？”这时盖因正羡慕的盯着克雷斯的铠甲。 曼森用焦炭冶炼的钢材制作的铠甲在这些天的战斗中显示出了优异的性能，凡是装备了这种铠甲的洛维尔守备队，将伤亡降低到最低限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名守备队员死亡或受重伤，这除了他们个人的勇武之外，铠甲优良的防护性能也功不可没。 相较而言，北方军骑兵团装备的卡维领一流制式骑士甲都逊了一筹，更别说穿着各种乱七八糟防具的义军了。这些天索尔正在考虑，怎么想个法子磨去城堡里储藏的那些鲁林军铠上的敌方标识，以便装备部队。 “嘿嘿，这可是我们领主大人弄出来的。”克雷斯得意的在铠甲上一拍，这些天他也尝到了这些精良装备的甜头。 “索尔？”盖因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连这个也会了？” 这事一时没法解释，索尔只好含糊的道：“别听他瞎说，是我领地里一个矮人工匠制作的。不过因为领地太小，人手不够，所以只装备了我的守备队。” “这铠甲非常不错，特别是钢材的质量，比卡维领的军用钢还要好。如果能大量装备部队，我们迪拿尔军队的战斗力又能提升一个档次了。”盖因不虞有他，这么说道。 “你知道的啦，那些矮人对这种事看得比性命还要紧，谁知道他怎么做的，我也一直想偷学技术呢。”索尔撒谎道。他暂时还不想把焦炭的事透露出来，况且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出的东西，可没打算轻易的“贡献”出去。 对此盖因也没多想，他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说话间他和克雷斯已顺手脱去铠甲，再啪的一声把佩剑扔在木箱拼成的桌子上，自有侍从上来替他们换上干净衣服，再把武器拿去保养。 示意两人坐下来，索尔问道：“这些天敌人的动向怎么样？” 盖因抓起茶壶先狠狠的灌了一口，这才抹抹嘴巴：“还是老样子，不断的强攻，不过他们也该尝够苦头了。” “会退兵吗？”索尔有些期待的问。 盖因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迪维吉城堡对他们非常重要，不攻下来那些家伙是不会死心的，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增兵了吧。” 索尔就觉心里一凉，完了完了，目前城堡总共也不到4000人，加上这些天伤亡不少，敌人再增兵可怎么应付啊？ 这时列斯塔刚好走了过来，一听这话，这个战斗狂不屑道：“怕什么，这座城堡比想象的坚固得多，就算再多的人我们也应付得了。” 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索尔直接把列斯塔的话给忽略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再来几万，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准备开溜了。 似乎看出索尔的忧虑，盖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鲁林帝国大部分军队都在前线，他们既要驻军控制占领区，又要保证前线的军力，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多少部队来。哼，要不是人数太少，我都想打出去了。” 索尔不禁一翻白眼，难怪两位这么臭味相投，果然都是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过目前大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索尔也只能认命了。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后山那条秘道，你们要疯，咱可不奉陪，要是真的大军压境，我跑还不行吗？ 这时盖因问他：“城堡里的物资还有多少？” 一说这个，索尔马上就来劲了。拿出个账本翻了翻，他得意道：“我的妈呀，这些天光是做统计就差点把我累死。你都想象不到他们往这里运了多少东西，如果能统统卖掉的话，可比干强盗有钱途多了…咳咳。” 自觉失态的索尔干咳两声，赶紧改口：“总之具体数目我就不说了，这么讲吧，你们就憋足劲浪费好了，半年之内休想用完。” 虽然早料到迪维吉城堡物资充足，但索尔这番话还是让盖因大为高兴，他沉吟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靠我们，再说还不知会被敌人围困多久，所以还是尽快制定一个计划的好。” 这点索尔早就想过了，他点点头：“我明白，过些天等弄清楚城堡的储藏量后，我会尽快拟定一份配给表。” 这段日子索尔忙着统计城堡里的物资，偶尔再客串一把做做思想工作，简直忙得晕头转向。没办法，谁让他是最没战斗力的一个呢。 加上守军不是职业士兵就是厨子铁匠这些低等职业，于是像后勤分派这种脑力活儿，就只好落到咱们索尔大领主这个唯一沾边的人身上了。 可惜这种事索尔向来都是甩手掌柜，在洛维尔就只懂推给自己的美丽管事去做。无奈下他只好凭借在另一个世界学的那点可怜的数学知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中拼命挣扎，简直连脑袋都快爆炸了。 唉，早知道就把洁西卡带来了。不止一次的，无法再偷懒的某人这么抱怨道。 随后几人又再商量了一些守城的事，夜幕降临，已到了晚饭时间。随军的大厨们支起铁锅，一股股诱人的香味在城堡内弥漫开来。 “好了，先吃晚饭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盖因敲敲木箱。 说着，他站起身大声道：“赶紧按小队分组吃晚饭，不用值夜的人抓紧时间休息。在敌人退兵以前，我们一刻都不能松懈！” 随着他的叫喊，士兵们立刻井然有序的向就餐点围拢过去，四周不断响起军官们催促的声音。随着太阳逐渐西沉，城堡里燃起一枝枝火把，预示着又一天苦战的过去。 *************************************************************************************** 两天后，索尔几人站在城堡的墙头上。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盖因用手遮着阳光，努力向对面看去。 两天前进攻失败后，城下的鲁林军突然奇异的停止了一切动作。这两天来他们没有任何行动，就连最基本的佯攻也没进行，只是派兵守住出路防止城堡里的人冲出，然后再没任何动静。 索尔也学盖因般搭着凉棚望向对面，可惜敌营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有阻截道路的敌军士兵来回巡逻着。 暗道这时候要是有架高倍望远镜就好了，索尔摇头道：“什么也看不清楚，谁知道那帮家伙在搞什么鬼。” 盖因苦恼道：“这不对劲啊，他们为什么要停止进攻？” 克雷斯猜测道：“也许因为久攻不下，在等待援军吧。” 一旁的诺里摇了摇头：“不对，就算等待援军也不该这样。要知道围城就像守城一样，最怕士气低迷，所以时常要做一些进攻以保持士气。像这样什么也不干的死围，对士气的影响非常大，绝对是兵法的大忌。” 盖因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那么对方现在的状态就更奇怪了。鲁林军的指挥官不是傻瓜，这么做肯定有古怪。” “也许，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吧。不一定是援军，也许是可以攻下这座城堡的东西。”索尔突的这么道。 “哦？那会是什么？”盖因一愣。 “不知道。”索尔摇摇头，随后向远处一指：“不过一定和那儿有关。”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敌方军营后面，一片树林的边缘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几座营帐。由于隔得太远，只能看到一些蚂蚁样的士兵在树林间进进出出。 “搞什么鬼？”盖因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只有派人过去才知道了。”索尔回过头：“奇普，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等夜幕降临我们就可以出发。”站在他身后的奇普道。 “嗯，务必要弄清敌人在做什么。”索尔吩咐道。 “请放心。”奇普平静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奇普的背影，盖因忍不住道：“你的这群手下很特别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攻取迪维吉要塞的战斗中，奇普率领的夜影部队居功至伟。而在这些天的交战中，又全靠他们守护城堡，防止敌人斥候的渗透。因此整个城堡的人都对这群沉默寡言，但又身手不凡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和盖因关系不一般，但索尔也不打算透露奇普的底细。倒不是信不过他，只是以奇普他们的特殊身份，如果说开了，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其他人的反应也难以预料。 因此他含糊其辞的道：“是我无意中收服的，据说他们以前曾是盗贼公会的高级盗贼，所以干这些很有一套。” 盖因没有怀疑，他一脸羡慕的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啊，官当得大，又有那么漂亮的管事和女仆，连手下也这么厉害。早知道有这种好事，我也叫老爹帮我弄块领地了，哪会来当这个倒霉兵。” 对此索尔还能说什么？只好哈哈干笑几声掩饰过去。 奇普离开后，几人重又将目光转向城下的敌营，那里还是一片寂静。看来只有等奇普回来，才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白天就在焦急的等待中过去，夜幕降临，却没有人敢稍有大意。索尔他们虽然已经回到城堡中休息，但在城头警戒的士兵却是平常的一倍。 城堡的指挥官室里，克雷斯正专心致志的擦拭着自己的“铁坨”，索尔则和诺里在下象棋，只有盖因坐立不安，像头发qing的野兽般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满脸焦急的走到窗前望望。 “别转了，我都替你头晕。”索尔忍不住道。 盖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废话，难道你不急啊？” “当然。”索尔摇头晃脑的道：“瞧你那点心理素质，还想做统帅千军的大将？学学我，大敌当前最重要就是平常心，下棋就和打仗一样，要着眼全局。知道这叫什么不？这就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哇哈哈哈…” 听不懂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盖因愤愤的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内。 “啧啧，年轻人啊。”索尔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拈起一枚棋子放下。 不得不说，他这模样倒还真有几分狗头军师的架势。不过很可惜，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将军。”只见诺里移动一个棋子，平静的道。 “啊，******。”索尔懊恼的一拍脑门。 噗…正喝了满嘴茶水的盖因忍不住一口喷了出去，指着索尔哈哈大笑。 索尔大感郁闷，你不会等会儿再将啊？我这刚找到感觉。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沉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名守备队员匆匆走入：“领主大人，奇普回来了。” 屋内的人立刻停止笑闹，索尔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还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奇普走进屋子。盖因迫不及待的问：“查到什么了吗？” 奇普走到桌边坐下：“我带着人从敌营侧面绕过去，那片树林果然有问题，对方正倾尽全力在做攻城器械。” “攻城器？”索尔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次鲁林军来得匆忙，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具，这几天的攻击都是用人力强攻。看来对方终于意识到城堡里这群“乌合之众”无法用强取胜，要准备稳扎稳打了。 能让战无不胜的鲁林正规军正视这些强盗和败军组成的反抗军，足见他们这段日子的防守之稳固了。 鲁林帝国连年征战，军事实力在整个摩季那大陆排名第一，除了兵强马壮，他们的各种战争器械也非常厉害。因此听说对方正在加紧赶制攻城武器，众人都大为担忧。 盖因问道：“看到他们在做哪些东西吗？” 奇普想了想：“敌人防守严密，我们无法太过接近。不过从树林边缘一些零散的部件来看，有投石机，大型攻城车，云梯这几样。” 虽然有些奇怪奇普为什么对鲁林军的战争器械这么熟悉，但盖因却有更担忧的事：“这下糟了，要是等他们做好，以对方的兵力优势配上这些器械，我们防守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不如趁现在去把那些东西给毁了。”克雷斯提议道。 诺里却不赞同：“敌人已经封锁所有出路，况且我们和那片树林间还隔着军营，大部队根本没法接近。如果去的人少了，又起不了作用。” 奇普也点头道：“没错，我们人数本来就比较少，总体战斗力又远比鲁林军弱，只能在城堡内防守，正面硬捍没有任何胜算。” “如果我带手下的骑兵去试试呢？”盖因还是不死心。 自从占领城堡后，北方军团的骑兵们就全部转行成了步兵，所有的战马也都转职成货运马，帮助运送各种物资。 索尔骇然道：“别疯了，你们再强也只有300多人，能有什么用？恐怕连敌人的军营都没穿过，就全部给干掉了。” 知道他说得是事实，盖因苦恼道：“真该死，明知对方在打什么主意，难道却什么也做不了吗？”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无计可施。没办法，实力的差异在那儿摆着，索尔他们窝在城堡里是龙，但要是离开这处屏障，面对精锐的鲁林军就只能成虫了。 “至少我们知道敌人在做什么，到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安啦，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肯定有办法对付的。”索尔这么安慰道。 盖因瞪了他一眼：“什么计什么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过你说得对，虽然暂时想不到应付的办法，但我们至少可以做些准备。”说到这里，他总算恢复了些信心。 不过话虽这么说，几人中却只有盖因真正打过仗，况且他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这次能率兵抵抗这么久，已非常难得。现在即将面对鲁林军赫赫有名的攻城武器，一时间众人都不免心下忐忑。 又商量了一些应对的办法后，一行人这才散去，各自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