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噬心蛊
“卫大人！”安雨辰走进主屋，卫大人已经在给楼暻渊诊脉了。卫大人摆摆手，安雨辰即停在床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靠近。 许久，卫大人才脸色凝重地收回诊脉的手，叹了口气。 “卫大人，王爷他……”看着卫大人凝重的脸，安雨辰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是蛊毒，但没想到是最棘手狠毒的噬心蛊。此蛊蛊主以心血养之，中此蛊毒之人先是神志不清镇日昏迷，继而五脏六腑会相继溃烂，最后蛊虫会吞噬人心，人命也将休已。”卫大人摇摇头，说：“老夫行医数十载，医遍古楼国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疑难杂症也钻研出不少门道，但唯独对这蛊毒束手无策！” 卫大人的话让安雨辰慌乱不已，贝齿咬破了毫无血色的唇。 “竹韵亭里坐着一位姑娘，自称可以解此蛊毒，不知可信不可信？”安雨辰追问。 “姑娘？”卫大人疑惑着皱起眉。 “对！那姑娘叫蓝馨蕊，自称天下只有她一人能解此蛊毒。”安雨辰点头说道。 “这位姑娘是不是胸部特别大？” “呃……”安雨辰没想到卫大人问得那么直接，不过经卫大人这么一问，她倒是想起来，蓝馨蕊确实有可以称之为雄伟壮观的胸部。“是的！” “若是如此，那位蓝姑娘确实能解王爷之蛊毒。”卫大人点头。 “解毒还与胸部大小有关？”若不是此刻气氛太过凝重而她毫无玩心，安雨辰真想目瞪口呆给卫大人看！所以她解不了楼暻渊的毒，怪她胸不够大咯！ “安姑娘有所不知！黑苗族历代都会出现一个圣女，此圣女所养之雪蛊，可解天下所有蛊毒。在黑苗族，有一眼甘泉颜色如同妇女的乳水一般乳白，有心机的父母会将甘泉之水喂食新生女娃，可知那甘泉看似母乳其实是剧毒之物，每一代只有一个女娃能在吃食甘泉后仍存活，其他的都无辜丧命。而存活下来的女娃便成为那一代中的黑苗族圣女。传说圣女自小便会已乳汁养育雪蛊，这也就是为什么圣女会有硕大胸部的原因。”卫大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真的是跟胸部大小有关！这个时代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乳汁只有生了孩子才会有，而在这个时代里居然会有自小便有乳汁的人，而且还是拿来养蛊的！ “可是，蓝姑娘说，若想让她救王爷，王爷就必须……以身相许……”硬着头皮，安雨辰将原话说了出来。 闻言，卫大人稍稍舒展的眉再次皱起。望着床上命在旦夕的楼暻渊，他心里和安雨辰一样知道，让楼暻渊以身相许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这就回去跟同僚们商讨此事。”事不宜迟，卫大人站起身，唤来影子侍卫。 “等等！”安雨辰喊住了卫大人，“我……我能做点什么？”她胸部不够大解不了毒，以前所学的专业跟医学也不搭边，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暻渊的生命一点一点儿地消失吗？ “还请姑娘寸步不离地守着王爷！”卫大人意味深长地说：“谁都不希望痛苦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哦，好！那麻烦卫大人，务必尽快……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先是神志不清镇日昏迷，继而五脏六腑会相继溃烂，最后蛊虫会吞噬人心，人命也将休已……会痛苦到死，是吗？ “老夫会尽力的，但姑娘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夫不一定能想得到办法。就像日光石诅咒，老夫亦是解不了。”卫大人略带着愧疚地说道。 “嗯！卫大人早去早回！”安雨辰木然地点点头，确实是把卫大人的话听进去了。 影子将卫大人送走了，安雨辰走到床边，眼神专注地看着楼暻渊。她从没见过闭着眼睛的楼暻渊，夜里睡觉时只看到他在地上打坐的身影，看不清脸。白天不是没了人影，就是一直看着书信公文，从没见过他睡午觉。所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却不是睡觉，而是昏迷不醒。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安详，而且隐忍着痛苦。 手不自觉地抚上那张令貌美如她都黯然失色的绝美脸庞，描绘着眉的浓密、鼻的高挺、唇的轮廓，然后手滑到白皙的颈间。平日里浑身散发着杀气的人如今却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甚至只要她的手稍稍用力，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便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那样她就真的自由了！想到“自由”二字，颈间的手动了动，但很快就缩了回去。 杀人，她做不到，即使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她也下不了手！望着对她刚刚的动作毫不知情的楼暻渊，她心里居然希望他活着，那种希望甚至比她的自由更强烈…… 安小妹似乎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出来捣乱！安雨辰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不想去深究。 “染墨，你老实说，这段时间和我睡在床上的人到底是你还是它？”轻拍了一下脚边染墨的头，安雨辰佯装生气地问。楼暻渊离开的第一夜，搂着染墨睡了一个晚上的她不仅被冷醒，而且感冒至今还没好！ “别以为躺下装死就没事了，等你醒来，我一定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安雨辰还担心蓝馨蕊会因为等得不耐烦而发飙，到竹韵亭寻人却发现人去楼空，问了影子才知道她乏了，窜到了风楼休息去了。 就算是圣女体质，也经不住长途跋涉的辛苦。安雨辰松了口气，原本还烦恼要如何安抚那个刁蛮的姑娘，她倒自己先睡下了。 “安姑娘。”大门外，徐万生恭恭敬敬地站着。 “徐总管，我刚想找你。”安雨辰走到徐万生面前，说：“那位蓝姑娘在风楼睡下了，麻烦你安排好婢女，好生伺候着！”虽然觉得楼暻渊不会为了活命而献身，但把蓝馨蕊留下总没错。没准楼暻渊会有什么恐怖的手段，能让蓝馨蕊不得不给他解毒呢！ “卫大人怎么说？” 安雨辰摇摇头：“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徐万生脸色更加沉重。尽力而为的意思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每隔半个时辰影子会从卫大人那儿传消息过来，只是我们对这蛊毒一无所知，似乎只能袖手旁观了。” “袖手旁观？”徐万生突然冷哼一声，隐含着怒气说道：“若非安姑娘执意要离开，王爷又怎么会大意中毒！” 闻言，安雨辰脸色微变。“徐总管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开王府吗？还时时提醒我不忘初心，如今怎么说这种话？”她想着离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这件事王府上下全都知道，她从来没隐瞒过。 “那姑娘何不趁此机会离开？” 面对徐万生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安雨辰显得异常镇定。 “楼暻渊知道我要离开？” “自然，影子侍卫无时无刻保护着安姑娘，安姑娘的一举一动王爷都了如指掌。”保护的同时，是监视。 听徐万生的意思，楼暻渊必是知道了唐天麒的事。“看得出来，楼暻渊很在乎我。这句话，徐总管有异议吗？” 徐万生抿着嘴，不说话。 “徐总管，我对人心之事一向淡漠，但我一直以为你是忠于楼暻渊的。” “属下自然只忠心于王爷！”徐万生严肃地说道。 “忠心不忠心不是靠嘴巴讲的！”这个世界上所有骗人的话都是从嘴巴说出来的！ “你明知道我对于楼暻渊的意义，却一直让我离开。若这是你的忠心，只能说明我的存在，对楼暻渊来说是危险。显然这个危险不是我本身造成的，因为楼暻渊一个手指头就能杀了我。所以，我能不能知道，我的存在到底对谁造成了威胁、进而让楼暻渊陷入了危险之中？”经过这一番抽丝剥茧，安雨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答案，早已浮现。 徐万生只是阴沉地望着她，许久不回话，安雨辰倒是也不勉强：“若是难以启齿，徐总管可以不回答。但如今我是不会走的，至少在楼暻渊蛊毒解开之前，不走！” 谁都不希望痛苦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无法判断楼暻渊是否也会去在意这些，但卫大人这句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抛开所有顾虑，只为这一句话而留下。 “姑娘执意留下，对王爷，对你，百害而无一益！” “那就麻烦那位高高在上之人尽快解开楼暻渊身上的蛊毒和日光石诅咒吧，届时于楼暻渊、于我，就再没有纠缠一起的理由了！”她之于楼暻渊的价值，不就是这个吗？ 再次，徐万生抿着嘴，沉默。 “这是十二王爷府上送来的信，说是安家来的两位有要事找你。”在安雨辰转身准备回去照看楼暻渊时，徐万生开口了，并递过来一个信封。 “麻烦徐总管了。”接过信封，微微颔首，安雨辰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主屋。 徐万生沉着脸望着安雨辰渐渐远去的背影。届时于楼暻渊、于我，就再没有纠缠一起的理由了……这只是安雨辰自己的想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