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丞相来访
安雨辰靠在枕头上，看着翠竹手上的药碗，美丽细致的五官都皱到一块了。 “主子，你就别再磨蹭了，这碗药我已经热了三次了！”翠竹也是无奈，见过不喜欢吃药的，就没见过她主子这种那么讨厌吃药的。 “放着。”看都没看一眼，安雨辰说。这个时代的药比她心里的苦还苦…… “不行！”主子的“放着”就是不喝！翠竹一脸没商量地说：“您不想想，昨天奴婢先是看见您不要命地跳下河，后是您直接晕倒在奴婢怀里，您把奴婢吓得半死不说，现在居然还想着不吃药？不吃药您的身体能自动痊愈吗？您不吃药还让奴婢一次又一次把药热了。主子您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比小孩子还难伺候呢？所以您昨天就不应该逞能，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还跳下河里去救人，您就不考虑一下奴婢的心情吗？您……” 看着十二岁的翠竹口水加眼泪地教训得起劲儿，三十九岁的安雨辰不留痕迹地缩了缩肩膀…… “主子，丞相来访！丞相来访！”门外，青莲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 “丞相？”安雨辰似乎对着两个字特别感兴趣，一点儿都不心虚地躲开翠竹“逼药”的眼神。 “您昨天救下的那位夫人，居然就是丞相夫人哎！”她也是刚刚知道。 “丞相嘛……”墨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丞相跟楼暻渊关系如何？” “满朝皆知，丞相和咱们王爷是死对头！”为人正直的丞相最是看不惯楼暻渊杀人放火还嚣张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死对头，那她要不要出去会面？ “主子，自打上次的事之后，您对青莲姐的态度……”确定青莲已走远，翠竹有点儿不安地说。 “青莲不是能为我所用之人，她心里还有婉秋姑娘，而且她jiejie红月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安雨辰解释道。虽然她希望翠竹可以一直保持单纯的心思，但人性是复杂的。青莲半路被指派来服侍她，心中不情愿是必然的。而青莲的jiejie红月，上次凌婉秋过来探病的时候她见着了，眼神里七弯八拐，断然不是个省事儿的人。上次她被楼暻渊关了三天，时间没到，翠竹已经回来雨楼了，而青莲则是等她清醒有了意识才不情不愿地回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她用人的原则。 “一个人照顾我是不是太辛苦了？”安雨辰摸摸翠竹的头，毕竟是十二岁的小姑娘。现在她只让翠竹一人照顾她，青莲则是做一些外围的工作。 “才没有呢，只是……”翠竹摇摇头，话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了。 “只是青莲跟你抱怨了，是吧？”想也知道，翠竹今天会跟她说这些，八成跟青莲脱不了干系。“你去跟青莲说，只要忠心于我，我自然会重用于她。若她想回去婉秋姑娘那里，收拾东西走便是了。” “好，奴婢知道了。”听了安雨辰的话，翠竹似乎是可以交代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小翠竹，跟在我身边，你得把胆子养肥一点儿！”安雨辰轻敲了一下翠竹的脑袋，引来翠竹一瞪眼。小家伙，越来越放肆了！“好了，让我们去会一会丞相大人吧！” “主子，您的药还没喝呢！” “不急，等回来了再喝吧！” “早上的份儿没喝，等回来，就和中午的份儿一起喝！”翠竹冷着脸威胁道。 “这个……那晚上我就不喝了！” “不行！大夫吩咐了，一日三次，要喝三天，您这才第一天呢！” “这个……” “不喝就不让您出门不让您吃饭不让您洗澡不让您喝莲子桂花羹！”她容易吗？主子逼着她、让她逼主子喝药！ “这个……” 安雨辰出现在前厅时，脸色惨白，五官紧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 楼暻渊冷着脸坐在位置上，同样冷着脸的还有一旁坐着的当朝丞相岳承晏。当然，能冻死人的气氛在安雨辰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就神奇地消失了。 安雨辰可以明显感觉到楼暻渊对她的出现表现出来的不悦，不过她选择暂时的忽略。刚刚来的路上，徐万生给她传了话，说楼暻渊不准她来和丞相会面。但她不是他的下人，没有必要什么都听他的，她有权利决定要不要会见指名拜访她的客人。 暗蓝色石青松鹤延年图案夹面云锦长袍加深，可见丞相一身正气。五官轮廓刚毅、不苟言笑，一看便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其中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剑眉鹰眼，透露着睿智和沉稳，眼神犹如顶天立地的大山般，很容易相信并依赖了他。 “丞相大人……” “安姑娘，快快请起！”岳承晏快步走来，扶起欲行礼的安雨辰。 “多谢丞相大人！”安雨辰聪明地退开两步，说。 她当然不会跪下，她算准了正直明事的丞相断然不会让妻子的救命恩人对自己下跪。但看到某人差点飞奔过来的动作……安雨辰不留痕迹地微微翘起嘴角。 “安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昨日多谢安姑娘出手相救，才让鄙人和妻儿免于阴阳相隔的悲剧！恩人，请受鄙人一拜！”岳承晏回过神，满是感激地说着，就要跪下。 “丞相大人万万不可，民女可承受不起！”安雨辰赶忙要扶起岳承晏。一朝丞相都要向她跪下了…… 终究还是没跪成，因为岳承晏忙着接住楼暻渊扔过来的杯子……和没来得及喝下的满满一杯热茶。 “十九王爷若是对本官有任何意见，大可直说，本官自当反省，切莫伤及旁人！”岳承晏隐忍着怒气说。对象不同，“鄙人”也改成了“本官”。 岳承晏的振振有词并未得到任何回应，楼暻渊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往杯子里注满热茶，慢悠悠地端起，面无表情地喝着。 安雨辰心里一惊，若不是岳承晏及时拦着飞来的杯子，那个杯子会直接砸到她脸上。以楼暻渊那不手软的狠劲儿，被砸到的话必定非死即伤…… “安姑娘没事儿吧？”岳承晏关切地问。 “民女没事！”安雨辰说着不忘瞪了一眼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楼暻渊，再转过来笑着说：“丞相大人，您此番来意民女已心领了。若无其他事，民女先退下休息了，替我问夫人好！”她虚弱着呢，没力气招待楼暻渊。 岳承晏似乎也看出来安雨辰身体不适，没有勉强，说：“那安姑娘先好好休息，改日鄙人再带内人一道过来道谢！这是鄙人带来的小小礼物，以表达鄙人的万分感激之情，还望姑娘收下！”话说着，岳承晏身后的随从便捧来一堆盒子。 “这……”安雨辰有点为难地看着那可以把她埋了的“小小礼物”，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的楼暻渊突然咳了一声，似乎是喝茶呛到了。 若她手下，楼暻渊不得碎了她！安雨辰脑子一转，说：“丞相大人，可否将这物质上的谢意换成一个承诺？” “承诺？”岳承晏不解。 “若是今日民女收下了丞相大人的这些东西，只怕王爷饶不了我。”楼暻渊那声咳便是在警告她，“而来日方长，说不定民女也有朝不保夕的时候。所以若丞相大人真要谢民女，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只希望丞相大人可以给民女一个承诺，日后可以无条件地答应民女一个请求。” “安雨辰，你找死吗？”岳承晏还没机会答应或拒绝，楼暻渊先发出了怒吼。语调是平淡的，语气是冰冷的，但听着就像是怒吼声。安雨辰这看似求救的请求让他十分不爽快。 似乎没看到楼暻渊要杀人的眼神，岳承晏答应了安雨辰。“鄙人答应姑娘，来日若姑娘有求于鄙人，不论是何要求，鄙人必竭尽全力帮助姑娘！” 一阵风吹过来，岳承晏的脖子上多了一只手。 “你找死吗？”阴森冰冷的气息洒在了岳承晏的脸上。 眼看着岳承晏的脖子被楼暻渊掐着，随从们都拔出来刀剑，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这是我与安姑娘之间的事，似乎和王爷没有关系吧！”似乎没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压迫着他的气管和动脉，岳承晏淡定地说。一朝丞相的风范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楼暻渊，住手！”她完全没料到楼暻渊会有这举动。 “让他帮你逃离本王吗？想都别想！”望着安雨辰的眼眸似乎带着利剑，恨不得让她万剑穿心了般。 “逃离？也不是不可以！”岳承晏扬起嘴角，笑着说。而这一自杀式的挑衅也让他瞬间失去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那本王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说着话的同时，岳承晏的双脚已离开地面。 “一朝丞相岂能容你说杀就杀，他死了你也活不成了！”安雨辰试着唤醒楼暻渊的理智。 “你以为活着对本王的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