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铁鱼炸沉了 铁鸟又来了

    寺内稍稍下降了一点高度，虽然影响视线，可毕竟安全要紧。可笑的是明军那些水手丢两个手雷就想炸毁潜水器，真是无知得很。手雷那点威力无非给潜水器造成一阵颠簸。不过一旦首舵和尾舵被炸，可能就会有麻烦。在这些愚蠢的明军找到窍门之前，得尽快把明军的指挥船干掉。

    值得庆幸的是，刚刚两轮炮火已经让这艘舰船上死伤累累，须得趁热打铁，是改用燃烧弹攻击的时候了。

    这一片的海水能见度很高，王玉福在水中盯上了这条“大鱼”。王玉福自幼泡在海里，练就了一身水下本领，见潜水器下潜，以为这“大铁鱼”想逃，王玉福猛地前冲，手中渔网在水中撒开，一下子就套住了竖起的潜望镜。手上借劲，一拧身顺势骑在潜水器上，将渔网缠紧铁管，然后对着郭基成、秦时顺招手。

    郭基成、秦时顺加速游向“大铁鱼”，不料艇内的炮手也已发现这两个不要命的明军，一揿按钮，两枚火箭弹激射而出，郭基成躲闪不及，被火箭弹直穿胸腹，登时毙命。另一枚火箭弹贴着秦时顺的右肩飞过，打在“福龙0号”的船侧。这两枚都是燃烧弹，燃烧弹装药不多，打中郭基成那一枚燃烧火箭弹其实爆炸威力很小，完全是依靠动能打死了郭基成，至于随后燃起的一抹火光，被周围海水一压，火光一闪即没。

    秦时顺目睹郭基成的惨象，犹自心有余悸，连忙奋力前游，一边甩出渔网，那渔网绑了个石头，不过在水中终究甩不了多远，还是王玉福一边用脚掌勾住缠紧铁管的渔网，一边身子前扑，这才把一把拉住秦时顺的渔网，顺势把人拉到了“大铁鱼”上。

    寺内被武士道毒害极深，因此之故自告奋勇驾着潜水器猎鲸。潜水器在身为庞然大物的鲸鱼攻击下也只是有惊无险，昔日的寺内就是在鲸鱼的围攻中，反过来对鲸鱼发动致命一击的。寺内虽然也有点忌惮明军攻击薄弱之处，可骨子里越是险境，进攻欲就越强。

    可是潜水器接下来发射的燃烧弹都失了准头，不是打在水线之下，就是穿过了船帆，半点效果也无。秦时顺爬上潜水器后，两人立刻开始在上面折腾，这一折腾，哪里还能打准！这还不算，从旁边又冲上两个水手，抛出渔网，兜头就罩在潜水器上。

    王玉福只管往铁管上捆扎新的渔网，捆好“大铁鱼”总是不错的。秦时顺则一手拉着渔网，爬向潜水器的尾部，准备依令炸掉“大铁鱼”的尾巴。

    秦时顺在水中一眼就看到艇尾有一个呼呼转动的东西，连忙将手中渔网朝那东西甩过去，那螺旋桨之力自非寻常，缠上渔网之后，一股大力传过来，将秦时顺带着翻了半圈，秦时顺猝不及防，手中的手雷掉到了水中。

    渔网一头缠绕在螺旋桨上，另一头缠绕在潜望镜的钢管上，螺旋桨再也不能转动。寺内听到尾部传来怪异之声，电机随后便停了下来。寺内心道坏了，这一下失去了动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注水下潜逃命。人类下潜的极限也就是105米，潜深到了105米以下，这帮明军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潜水器失速之后，却在急速下降，秦时顺和王玉福都急了，王玉福连忙将手中手雷塞给秦时顺，杜青阳恰好也赶到，和秦时顺两人将手雷包在渔网之中，再将渔网挂上螺旋桨，拉下拉环，两人同时飞速游开。

    王玉福却被渔网缠住了，刚才渔网缠住螺旋桨的时候，拉紧缠绕在铁管上的渔网，王玉福的左脚缠在渔网之中，一时脱不得身，只得紧贴着“大铁鱼”伏下，躲避爆炸。

    轰隆一声，却只有一枚手雷爆炸，螺旋桨的一片叶片被炸歪，而平衡舵被炸之后，再也不能转动，成了摆设。

    爆炸之后，王玉福摸摸额头，额头肿起一个大包，那是爆炸时磕在铁壁上磕的，除此而外啥事没有。其实水中爆炸弹片不能及远，只是被炸的局部损伤更大。王玉福一看这个铁家伙看起来也是啥事没有，这玩意太邪门了！王玉福一下子倔劲就上来了，不行！一定得把这个“大铁鱼”炸掉。心道：“好吧，两个手雷炸不烂你，绑上三个四个，我就不信你不完蛋！”

    王玉福顾不得解开渔网，只是招呼其他水手过来，意思是快点递过来手雷，这东西还得再炸一次狠的。这时铁艇直往下沉，正好撞上等在下面的渔网，几个水手用渔网兜住了铁艇，一门心思准备将渔网上的长绳甩上船去，都以为只要渔网的长绳甩上船，一旦系到桩上，这条“大铁鱼”就没得跑了。

    可是潜水器注水的速度甚快，加速往下沉去，水手们压根就没有甩上长绳的机会。一众人还死死拉着手中渔网的绳索，反而被潜水器带着一起往下沉去。

    王玉福总算从这些想缚住“大铁鱼”的笨蛋那里找来了四个手雷，他可不认为同伙那种蠢法子能够将这艘“大铁鱼”捉上来，既然捉不住，就只能把它炸掉。

    越往下潜，王玉福越是憋得不行，但是他已经横下一条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大铁鱼”炸掉。要是在陆上，将四个手雷捆好是小事一桩，可是在水中，且在加速下沉，要绑起四个手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到把手雷绑好，手雷的拉环却不在一个方向，绝不可能同时拉响。等王玉福爬到尾部，已经连呛了几口水，这个时候再不上浮就要把一条命丢在海中，可是左脚卡在缠绕的渔网中，再说铁艇还没有炸掉。

    水手们一看“大铁鱼”很快沉入深海，要凭几人之力拉住“大铁鱼”显然是不自量力，自然而然就松开了手中的绳索，任由“大铁鱼”沉没。有人想救王玉福，无奈“大铁鱼”带着王玉福越沉越快，再也追之不及。

    王玉福命在旦夕，每沉入深海一分，海水的压力就增大一分，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脑袋压裂开来。王玉福此时的意识已是处于混沌之中，只留有一线清明，意识到已经无法再等，王玉福凭着一股倔劲，一手抱住手雷，一手开始拉爆手雷，一个，两个，三个，当手指碰到第四个铁环的时候，手雷在怀中爆炸，轰，轰，轰，连续三声爆炸，将潜水器的尾舵炸飞，螺旋桨炸得完全变形，两个叶片被炸断，整个人更被炸成了残肢碎末。

    水下发闷的爆炸声传到秦时顺耳中，秦时顺又悔又悲。悔的是当时没有多绑上两个手雷，悲的是兄弟王玉福舍身炸铁艇，陪着铁艇葬身海底，多好的兄弟啊！

    其实炸完第一次无须再炸，螺旋桨不能转动之后，潜水器就变成了一条“死鱼”，再也没有威胁。不过此事谁也不知，水手们心中都是抱定一个想法，既然不能捉住，那当然就只有炸烂。

    潜水器总算被炸沉了，郑鸿逵松了一口气，在得知皇上无恙后，才心疼起船队的损失，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烧毁了三艘战船和两艘运兵船，“福龙14号”战船受损严重，而两艘旗舰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皇上的座船，伤亡很大，桅杆和船帆被烧，船舱受损，比自己的船损毁厉害的多。郑鸿逵连忙命令靠近皇上座船，派出小船，要接皇上过来。

    崇祯听说炸沉潜水器，却没有那么乐观，天知道是炸沉的还是它自己自沉逃走的。潜水器敢来，说明不远处一定是敌舰环侍。既然有了潜水器和火箭弹，那敌方至少是二战水平，搞不好自己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大海上。

    也不能搬到郑鸿逵战船上去，搞不好就一锅端，那样风险太大。此外虽然自己这艘座船受损，可并没有伤到关键，要论防护，这艘船的装甲可是最厚的。不幸的是，吴三桂受了伤，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大腿和后背中了弹片。这还是吴三桂反应快捷，在火箭弹飞来之时迅即趴下，这才躲过阎王索命。这厮身子硬朗，在敷了白药之后，趴在床上将息。吴三桂久经沙场，于血腥看得惯了，浑然没事人一般。崇祯看他这种淡定的神态，着实也有几分佩服。

    崇祯交代郑鸿逵时刻警戒，也许马上就有恶战，这一回可以肯定正主儿要露面了，水面的海战不可避免，榴弹炮和火箭炮都得做好一切准备，待敌船一到，就得拼个你死我活。崇祯在揣测敌方下一步的进攻，手下这帮菜鸟没有与20世纪后的战舰对过阵，趁敌军还没到，临时抱佛脚，得好好给赵一均他们交代一番。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船队凌晨从海坛岛出发，一点钟左右遇上潜水器，这会儿刚刚三点过，要是能够靠岸，至少运兵船上的陆军可以上岸，水师没有牵挂，才能全力抗敌。郑鸿逵觉得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边警戒，边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台湾，才是正理。

    船队本来是直取淡水，现在临时调整航向，拣最近的水路，靠近台湾，至于靠近的是什么地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加强防护，赵一均将所有伤员都转移到运兵船上，又调了五十名新军精锐和30名水手加强皇上的座船。当然，吴三桂不属转移伤员之列。

    这边的调遣还没有就位，就传来“发现情况”的呼叫，一个在高处拿着望远镜瞭望的水手发现远处飞来了一只怪鸟，那怪鸟越飞越近，越来越大，这小伙子今天见识了水下铁船的厉害，马上意识到危险。当直升飞机在望远镜中越来越清晰时，这位小伙子失声大叫“铁鸟来了”，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崇祯从瞭望窗中远远望见一架直升机飞来，朝赵一均说：

    “不用怕，这是直升飞机，哦，你别管它叫什么，告诉郑鸿逵，用火箭炮打它。”

    赵一均拿起一个铜皮喇叭筒，冲出船舱，对准相隔不远的郑鸿逵旗舰大喊：

    “铁鸟来了，不用怕！快，火箭炮准备，打铁鸟。”，铁鸟的名字形象生动，谁都能懂。至于皇上说的什么“直升飞机”到底是哪四个字，赵一均自己还没有弄明白。

    一听说用火箭炮打铁鸟，崇祯船上和郑鸿逵旗舰上的火箭炮手顿时扛起了单管火箭炮。火箭炮就数这两艘船装备最多，每舰都装备了六具单管火箭炮和两具四联装火箭炮，而其他战船上只是装备了四具单管火箭炮。

    直升机还离得很远，火箭炮手胡康抱着一架装备了瞄准镜的火箭炮，就在那儿一直瞄着。胡康这小子膀大腰圆，赵一均刚开始只是觉得这小子适合出力扛炮，没想到这小子玩起火箭炮来竟然很有几分天赋。和胡康配合的是炮兵副班长柳雨声，这柳雨声本是个书生，是第三期军校学员，仗着在算学上有点天分，对于测算距离和调校火炮角度很有两手，因此被赵一均选中派在这艘最重要的炮船之上，赵一均当然是希望胡康在柳雨声的配合下，打响头炮。

    直升机上的谷田进也远远看到明军水师，计划靠近之后，再用火箭弹和转管机枪将下边的战船打爆。打爆之后，待到明军没有还手之力，再丢下燃烧瓶，谷田进也脑海中浮现大海中一艘艘残船熊熊燃烧的情景，心道，“大和”号只须在一旁观战，只等看戏就是。他可没有把明军的火箭弹当回事，40火箭弹对空能打100米就不错了，即使60火箭弹，对空300米也是顶了天，机上的转管机枪射程可是1500米，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决。桥本显然是太小心了一点。

    谷田进也得到的指令是首先击毁两艘灰色的战船。这一会他已经发现了目标，正用望远镜盯着底下的两艘灰色旗舰，只等到了射程之内，就优先摧毁两舰。

    柳雨声一直在望远镜中盯着“铁鸟”，等到确认铁鸟进入大约3公里区域，这才提醒胡康：

    “康子，可以了，放！”

    这铁鸟在空中，空中目标必须考虑重力，这点柳雨声是懂的，火箭炮4公里的射程，可对空中发炮是打不了那么远的。

    胡康一扣扳机，火箭弹带着尾焰腾地射出，直奔那“铁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