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破天
“信任？不要和我说信任！永远也不要！我信任了荷伯，把他想知道的成神奥秘与他分享，可是结局怎么样？让他吞噬掉我的灵魂，就是对我的信任的感谢吗？不，不，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虚伪的，包括神也一样，而正是因为他们够虚伪、够残忍，才成为了神！知道吗！永远，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谈什么信任！”神秘人爆裂的言词像是连珠炮一样，当他最后一个字说完，天空中就再也没有了他的声音。 凌风默然。 这是一个被人伤害至深的人，神秘人对于荷伯神显然是恨之入骨，已达到了不再信任任何人的地步。 可是他不能同样带着仇恨来看待世界。 修真的功法虽然有优劣之分，但除非是极为低劣的功法，修真者按部就班修炼，总会达到至高境界。 可是千万年来，能够修成大道的修真者凤毛麟角。 原因很简单，心性不坚。 修真者是无法完全脱离所处的社会的，社会又总是很复杂的，身在红尘，难免心惹微尘。 毕竟修真者也是人，就是飞升成仙，他也是一个人。 修真者也有喜怒哀乐，也有可能执著甚至偏激，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作出疯狂行为的也大有人在，在面临天劫的时候，就很容易心智动摇，继而被天雷轰得神魂俱灭。 白云道人再三叮嘱，修真要保持原有的性情，但切忌过激，偏激的最终结果多半是自我毁灭，而仇恨，很容易蒙蔽人的双眼，正是造成偏激的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凌风看待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带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嬉笑怒骂并不特意控制，一切随心，但从不钻牛角尖。 “老先生？老先生，你还在吗？”凌风喊了一声，都没有回应，看来是走了。 “真是的，最少要带我离开这里嘛，这个世界是红袍法师的精神世界，我还不知道怎么离开呢？总不能让我永远待在这里吧……”他小声的嘀咕着。 这时，红袍法师已然在敌方的法师团上方自爆。 在凌风视线范围内，这个世界随着红袍法师的死亡，立时崩塌，所有的景物突然而然，现出裂缝，随后分裂开来，化作满天碎片，进而随风而化，飞灰湮灭。 天地之间，变成白茫茫一片，无分彼此。 白芒也渐渐消逝，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变作一团漆黑，不见一丝微光，伸手而不见五指。 凌风静静地飘在空中，没有任何声音，任何感觉，感觉整个宇宙之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苍凉寂寞之感，油然而生。 慢慢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尽的虚无让他放下了一切情绪，逐渐融入这混沌空间，隐没不见。 不知时间几许，远方隐隐亮起一线光芒，并迅速扩大，如初升朝阳，划破天际。 空中飘荡着淡薄的雾气。 还是那座城堡，不过时间是在早晨，一队队的攻城士兵从帐篷营房中走出，在将官们的口令中集合着队列，排列阵型。 各种各样的攻城设施被推出来，一群群的法师们被指派到各个战位。 一场大战，又在有条不紊气氛中展开。 凌风身形淡然浮现，悄然临空，心平气和地看着下方的战场，心中一片安宁。 恰才的虚空，让他的心灵得到一次荡涤的机会，再看着下方殊死的战斗，他已不能再为之动容。 天道自有循环，轮回本是解脱，生生死死，原就是一场梦而已。 这样的感悟并不能持久，但为他追寻天道，体悟天心，确实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凌风飞空而下，身体若隐若现，渐渐显出琉璃宝光之色，落在城墙之上。 他手扶城墙，感受着岩石粗粝冰凉的触感，微微一笑，他终于由一个看客，成为了红袍法师精神世界的参与者！ “你是什么人？”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围了上来，手持长剑大斧，惊惧地望着他。 “小心！”凌风翻掌轻推，将一名士兵推开，一块巨石从天而落，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碎石砖粒乱飞，将一名士兵打得口吐鲜血，却未死去。 原本这名士兵，是会被对方魔法军团，联手施放的魔法，被从天落下的石块砸成rou饼，这是却被凌风掌风一推，救了他一命。 凌风，对红袍法师的精神世界进行了干涉！ “多谢法师。莫伦，你马上下去疗伤。”几名士兵当中，一个队长样的军官向他微鞠一躬，虽然脸上仍是疑惑，但并未继续追问，转身让那名被碎石击伤的士兵下城疗伤。 凌风闭上双眼，感受着城头的微风吹过，清晨的雾气，还带着点点湿润，内心深处，一丝喜悦向身体每个细胞扩散，飘然若仙。 精神与现实，原来是这样的！ 灵rou合一，灵rou合一的真谛就是这样！ 凌风冉冉飞起，离开城头。 在他的视线中，再也看不到血rou横飞的战争场面，所有的画面都回归为它原本的真髓，世界转回白茫茫一片之际。 当天色渐暗，又混沌一片的时候，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找到了！ 天际再次出现一缕光明，凌风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一把将之握在手中。 似乎是无穷之远的一线光亮，就只是一伸手，就被凌风抓在了掌心，并且急剧缩小，化作一条白线。 “好本事！居然能掌握生命之球的最终奥意！”那神秘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混沌的空间震荡。 凌风不为所动，手掌向内合拢，用力一捏，白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掌心。 空间一顿，现出其原质。 还是无边无际的空间，不过凌风明白，在精神的世界里，无所谓边界，其大小宽广并无实质意义。 在凌风的前方，是一大片闪烁的晶体，一颗一颗，排列整齐。 居于中央的，是一颗红色的晶体，璀璨夺目，光映四周，其他所有的晶体都映照在这红光之内，似跟随，又似拥护。 “这些都是你刚才所见的那些士兵，他们都是荷伯神的信徒，是在同一场战争中死去的，而激励他们慷慨赴死的，就是最中间那个——教宗得德！因此他们都拥护在他四周，集中在得德的生命之球里面，一同进入了荷伯的世界。”神秘人的语气也有些唏嘘感慨。 凌风沉默了一下，目光向旁一视，就划开了天空。 在外面，是闪烁的星空，一座高耸云霄的巨大光门，那就是荷伯神的世界，他进来的地方。 一个若有若的人影，飘荡在空间入口，凝视着他。 那人看不出年纪，一见到凌风看见了他，吓得哇地一声就往后退，然后又忍不住探头探脑，动作活像个孩子，让人忍俊不禁。 凌风朝他笑了笑，提步就要离开。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带走这些生命印记？”那人惊讶到，听声音就是一直在和他说话的那个神秘人。 凌风一愣：“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他们都是荷伯神的信徒，不管荷伯神如何卑鄙，作为信徒，能为神而战死，也算了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最后回归神的怀抱，进入神国，不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吗？” “哈哈哈哈！我的天啦，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子！真是奇妙之极！哈哈哈哈，回归神的怀抱，笑死我了，实在是把我笑死了！”那个家伙捧腹大笑，神态夸张，身体忽明忽暗。 凌风面孔一板，怫然不悦：“老先生，你有什么话就请明说，老是这样冷言冷语，很有趣么？” “翻脸了，果然翻脸了！哼，我就知道，所有人都是靠不住的，嘴上一套，背后一套，还说什么信任，都是骗人的！”那人气愤地指手画脚叫了起来，动作就像是小学生跑去对老师说：XX欺负我。 凌风啼笑皆非，按捺了不满，耐心说到：“老先生，不是我翻脸，你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然后事后又来指责我这样那样做得不对，我想，谁都会生气的吧？如果你不是什么事都隐瞒，把事实告诉我，只要你说得对，我自然也会听取，你说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万一你把该打听的都听完了，最后又把我抓起来怎么办？”那人眨巴着眼睛，傻愣愣地对他说。 凌风也是张着嘴巴，这人似乎戒心很重，但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思维简单却又执拗，还真是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好吧，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拿走得德教宗他们的生命印记，这总可以吧？”无奈之下，凌风只能采用循循善诱的方式，像挤牙膏一样问到。 那人惊讶地伸出飘忽不定的手，指着凌风说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可能，你要是连这么基础的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具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凌风很是头痛，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看人力量是否强大，不错，他进入了融合期之后，力量确实是增长了很多，用强大来形容也可以，但修真界从来没有人会单纯说某人力量强大，所以他是老大的说法。 不同的境界，代表了不同的实力判断依据，一个开光期的修真者，不管他的力量如何强大，哪怕他一拳击碎一个星球，凌风也不会怕他。 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灵rou合一的境界，光是凭借单纯的力量，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这个世界的人，还在简单迷信力量，一切唯力量为尊，谁力量大谁就强，好像是万世不移的真理，和地球上那些政治家一样的观点，让他感到很是无力。 东方的道家修真思维，这些只会崇拜力量的人怎么能够理解呢？ 凌风只好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又问到：“为什么要让我带走得德教宗他们的生命印记，而不让他们进入神国呢？” “神国？狗屁的神国！”那人跳着脚骂到，“这些家伙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愚蠢至极！只要他们的生命之球进入了荷伯那家伙的神力系统，他们的印记马上就会被洗掉，是洗掉，你知道吗，从此以后，他们将从这个空间完全消失，永远也没有得德这个人了！是完全的，彻底的洗掉他们的印记！” “怎……怎么会这样？”凌风脸色一变，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