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不过实际上这件事还是有乐趣的，我们很乐观的把替学校装逼的任务强行搞成了学校出钱让大家开心闹一天的聚会，所以就认真的排练节目，认真的布置会场，搞了个类似舞会的气氛，美中不足的是学校的那点活动经费不够买些红酒来把舞会搞得很有格调，我们只能自己凑点钱买几箱啤酒将就，反着我也确实不会品味红酒，喝了也浪费。

    在礼堂拉上窗帘，打开旋转小彩灯营造出午夜派对的气氛，上级领导也撒懒没有来视察，只派来学生会会长充数，这样我们就玩的更放肆，西方的高级舞会那样优雅或者礼节再或者做作我们学不会或者懒得装，所以我们就随性的唱我们喜欢的歌，讲我们才懂的幽默，我们不会跳优雅的交际舞，一介武夫上场随便嚎两嗓子也博得全场的热烈掌声，若白还放出徒手劈泡沫砖的大招，吓坏了来凑热闹的阿坤和胖子，挺开心的。

    我们闹到一半，若白去找机车男，这我们已经习惯了，若白已经好久没有在出租屋住了，大概是和机车男去开心了，多讲一句，其实有一些性行为我是比较反对，别和我谈性自由，你有能力承担照顾一个姑娘的责任吗？自由是以承担责任为前提的，不能给她嫁衣就不要去碰她的内衣。

    言归正传若白走后我们也闹得挺开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学校派来的那个学生会会长，委婉点表达会长比较能模仿，我们一介武夫都是对瓶吹，我们社长更是江湖习气，直接带着我们斗酒，有水泊梁山一百零八流氓大把吃薯片大瓶吹啤酒的意思，再看看人家会长身着职场西装牛仔裤脚上还蹬着运动鞋，仪态优雅举止端庄，啤酒用纸杯子小口喝，真的有舞会的意思，他原本还想邀请妹子跳舞，可惜我们没准备合适的音乐，会长的一言一行都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我们这些武夫的不屑，这样一来，他就显得和我们格格不入了，我当然本能的不喜欢他，但依然微笑，对我们讨厌的人和事露出微笑是我们必须学会的恶心，这样做很虚伪，但我只有一场青春，并不想辜负任何人，你真我就真。

    会长本人还是玩耍比较开心，我们虽然属于体育类社团，但妹子还是比较多的，挺好的，他开心就好，不喜欢他起码我也可以忽视他，开心了我就开心笑，不开心我就过一会儿再笑，我就是这样，我们社长却和我不同，他心里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厌恶他就果断厌恶，心里的小不满再有点酒精的滋润必然枝繁叶茂，然后就有了无数句毫不掩饰的调侃，会长叫他说话注意点，社长指着会长的鼻子大声说：“面对你这种人，就应该大胆爆粗口，气急了就大胆动手，人生那么短暂，老子凭什么委屈自己给你脸？”社长说这段话的时候，我们这种武夫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学生会会长憋红了脸到一边闷闷不乐，不得不承认，武力一直都是一种优势从来没有改变过。

    最后狂欢圆满结束，我们放那种可以喷出彩带的礼花来庆祝社展圆满结束，会长却跳出来说不准放，理由是礼花不安全，这个理由合适，但是狂开始前我们也放礼花来着，还有一条狗特别开心的和我们一起放，现在这条狗却跳出来叫，这种事情是不合适的，无奈这条狗的主人惹不起，所以怂，心里却是愤愤不平的，所以在离开礼堂去烧烤的路上合计到学生会会长的宿舍放礼花，喷他丫的，结果我们在一个路口前停下，面前是两条路，一条通往宿舍，一条去烧烤摊，我毫不犹豫的往烧烤摊走，边走边说:“拉倒吧，哥几个说说装逼就算了。”社长竖中指鄙视我“习武之人要有武德，为人要有诚信，子曰……”我呈拜服状“得，要有武德，喷他丫的。”舍长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拉我走上一条不归路，哥几个手拿礼花直奔学生会会长宿舍，开门冲进去就拧开手里的礼花，然后扑上去抱着会长“谢谢会长赏脸捧场”“会长，今天得罪了，都怪我们，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会长您今天特别帅”然后扭头就走，学生会会长连话都没来及说我们已经跑没影儿，最后哥几个笑到抽筋，乐呵呵的去烧烤，就是这种简单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很开心，我很喜欢和他们这种简单的人做朋友，喜欢感觉那种只用一根筋思考的轻松。

    烧烤当然还是去成大哪里，成大还是那样，卓玛也还是那样，一切还是老样子，洛桑弹首写到一半的曲子就下来陪我们喝酒，大家都喝的微醺，卓玛和成大送我们回家，就像往常一样。

    我迷迷糊糊的在凌晨三点多醒来，肚子饿难受，大概是被饿醒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坏毛病，每次酒醒后我都像被饿了三天一样到处翻食儿吃，只有肚子吃饱才会感觉舒服妥帖，才不会感觉心慌。

    我下楼到厨房翻冰箱，结果冰箱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透过厨房的玻璃向下看，楼下的超市早就关门，只有一家面馆还开着，模糊的灯光和汤锅里升腾的雾气勾引我调皮的胃。

    妈蛋，还要下楼好远啊！所以回房间接着睡，但怎么也睡不着，总莫名的心慌，要是在这时候吃碗热汤面一定舒服，可家里却连碗方便面都没有，最后还是向肚子屈服，穿衣服下楼去面馆。

    楼下的面馆不大，装修简单，有岛国面馆的意思，煮面的灶台和汤锅都放在门口，从汤锅里升起的水雾是最好的招牌，在深夜里吸引着我这种孤独难耐的人。

    灶台前有长桌，是专门给我这种独自一人的客人准备的，屋内的圆桌边坐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客人，我很守规矩的坐在长桌上要碗羊汤面一个人吃。

    小面馆的老板是位毕了业的学长，也从建筑系毕业，学工程造价专业的，学长当年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高才生，可惜生不逢时，当时学校的工程造价还没有专升本，要不学长肯定能混个本科文凭到大企业去做个小职员混吃等死。

    但那时候学长这种高才生毕业时依然是一张专科文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本科生都已经泛滥，一张专科文凭能做什么呢？涉世未深的学长不相信自己的才华会被埋没，所以拿着他那张专科文凭到人才市场去找工作，要知道他那毕业后就去了外地的女朋友还等着他事业有成后去迎娶，他女朋友父亲设下的门槛是五十万的聘礼，学长爱她的女朋友，所以拼命也要达成这个门槛。

    可对于出生自平凡家庭的我们，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五十万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那位父亲在女儿出嫁这件事情上更像是卖女儿，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有那位家长会希望自己养育了几十年的孩子过上贫穷的生活？你连给她比较好的物质需求的能力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你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

    学长为了他女朋友确实希望努力奋斗，可现实生活连一个给他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社会上的企业在不了解你个人能力的情况下，你手中的文凭是让用人单位了解你的说明书，毕竟你没有本科文凭，你连参加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学长在人才市场很多天都没有找到工作，最后经亲戚介绍才在水泥厂找到份工作，虽然仅仅是记录每天水泥厂输出水泥的数量，有些大材小用，但起码是份工作，学长兢兢业业的做好他的工作，女朋友听说他找到工作也为他开心，对于学长来说迎娶他女朋友是他努力工作的动力。

    就这样，学长在水泥厂工作了两年多依旧还是每天做那些最简单的工作，每个月两千五百元的工资仅仅够养活自己。学长很节约，但卡里的存款依旧可怜，那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尽管他在学校的时候是被人羡慕的优等生，但走向社会后他所有才华和在学校中学到的专业技术都没有用武之地，他现在的这份工作，就是随便找一个水泥厂的普通工人也可以做的很出色，学长感觉他上了十几年学完全是浪费时间，就在学长踌躇满志的时候他女朋友打电话告诉学长她要结婚了，心爱的女人如今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原因是自己没有可以迎娶她的经济实力，很现实的问题，我们在这些现实的问题面前，总是无能为力。

    学长听到他女朋友要结婚后气急败坏的冲着电话大吼“去你妈的，你就是个贱人。”然后狠狠的砸掉电话，他本来想让自己做的很洒脱，情不自禁流出来的眼泪却出卖了他。第二天他强迫自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去上班，他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在上班的时候莫名的流下两行泪，有些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脑海里不去想，自己的身体却还记得伤心难过，他的同事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谁也没有理会他，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冷漠。

    学长辞掉了他的工作，从此认认真真做一个废人，他尽心尽力的挥霍他那点可怜的积蓄用来买醉，不管是昂贵的名酒还是医用酒精掺了水，只要是有酒精含量的液体他都一股脑的灌下去，他以为醉死了就不会去想那些伤心事，可醉了眼泪就更不受控制，脑袋里更胡思乱想，最后胡乱给自己灌东西的结果就是死过去，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梦后，在一个寂寞的夜里醒来，要知道深夜的寂寞是很可怕的东西。

    学长和我有一样的臭毛病，酒醒后就肚子饿，他自己下碗羊汤面果腹，当汤锅里咕嘟咕嘟地响起来，他觉得这声音治愈了自己的寂寞，所以他用卡里最后的几千块钱买了桌椅板凳，支起小摊，卖起了拉面。

    学长说：“这里靠近学校有很多寂寞的人，来我这吃面，我的汤锅就得开着，汤锅咕嘟咕嘟地我的寂寞就轻一些了。”

    后来，小面摊变成了小面馆，学长又新交到了女朋友，据说是位温婉可亲的姑娘，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比学长小，是我的学姐，走了专升本，现在正在念大学课程，目测是很好的事情。

    学长说：“现在市场经济了，没有经济基础你凭什么让人家小姑娘跟你就凭‘我没钱没房，但是我是真心爱你的。’这句屁话？没本事实现的承诺就像诺基亚的手机壳一样没用。”

    话罢学长接着煮他的拉面，看小面馆里的三两个人埋头吃面来排解寂寞，我一声不吭的低头吃完拉面，感觉肚子里舒服妥帖，然后回家接着睡觉。

    等再睡醒已经到了早上七点多，该吃早饭了，挺烦人的，感觉自己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但是这两件事情貌似又是每天必须做的，起床去吃饭，若白回来了在准备早餐，她身上又带着伤，我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很多事情我不会去做，不会就是不会，只要若白还没有和她男朋友分手。

    中午林青思在我们这吃了无数顿饭后终于决定邀请我们去她哪里吃饭，是挺简单的挺清淡的家常菜，做的味道其实也就那个样子，和我妈炒的菜比起来差远了，倒是林青思那满屋子的画让我的对这个北京姑娘刮目相看。

    林青思的出租屋完完全全是她的私人小画展，有哥特风格的素描，有浓妆艳抹的油彩，也有淡雅的水粉，还有未完成的作品正在画架上。

    林青思创作的画大都以动物为主题，各种各样的动物，那些动物并没有少女喜欢的那种可爱或者优雅，林青思作品中的大部分动物都面目狰狞，有撕扯着动物内脏的狮子，有争抢腐尸的鬣狗，还有腐败溃烂的水牛尸体被弃置在沼泽边，更奇怪的是那些动物细看起来竟然有人类的性格，有的狡黠，有的狠毒，有的怯懦，我甚至在一头背负着货物的骡子眼中看到了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