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抽丝剥茧
…… 梁峙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自己。抬眼向牢房之外看去,只见两个披甲军士提着两盏大油灯,就站在牢房的外面。 也不知道是哪里透出来的一丝细风,吹的这灯火一跳一跳的,映照得那两个军士的脸色忽明忽暗,看着很是诡异。 “夜审?”躺在一边的云策头也不回的冷笑一声,“这帮混蛋就不会玩点新花样吗?” “怎么?”梁峙有点摸不到脑袋般的感觉,斜睨了云策一眼,一摸自己的脑袋,现在白天是黑夜都不知道,此时又听他这么一说,脑中疑窦更深。 夜审,顾名思义,就是夜间提审了,难不成又要严刑拷打一番?梁峙现在开始估摸自己要是再被捶打一遍,还能扛得住多久。 “梁峙何在!出来!”一名军士厉声喝道,声音洪亮之极,在这空荡荡的牢房之内,来回的激荡,一连化成数道音波,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梁峙的耳膜。 “去吧。”云策不知道怎么就坐起身来,退了梁峙一把,“夜审也就是威逼利诱,这帮鸟官只会这样,玩不出别的花样。” 梁峙点了点头,一手撑在墙上就站起身来,道:“来了。” “快点吧!”一名军士很不耐烦,压着嗓子喊道。 梁峙冷哼一声,暗忖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准备怎么来夜审我!”跟着就朝着牢房的外面走了去。 云策等他被那两个人带走之后,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你能完整无好的回来。”他自己刚来的那会,几乎夜夜被提审,每一次都被打得不成样子,只是现在在他的罪名被定下来之后,才渐渐的少了些。 虽然少了皮rou之苦,但是现在这等死的感觉真他娘的憋屈、难受。 “能完整回来,做梦吧!”狱霸看了云策一眼,很有针对性的笑道。云策看这鸟人一嘴的鬼话,横了他一眼。 这狱霸也是见好就收的一个人,看他这个样子,忙的一收自己的脑袋,不再看这个满面怒色的云策。 云策还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自怨自艾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是一拳击在墙壁上,砰地一声闷响,溅了他一鼻子的灰,而后整个人好似脱力一般的坐到了地上。 …… 这两名军士一前一后,把梁峙裹在中间,就往前面走了去。 此处是一个又黑又暗的甬道,很窄很长,一眼往面前看去,除了一点黝黑,若不是有这油灯做指引,只怕就会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梁峙心怀坦荡,也不怕他们玩什么花样,紧紧的跟在前面一名军士的身后。也不知道这军士是有意照顾他还是怎么的,走的也不快,梁峙跟着也不算很费劲。 走了没一会儿,那军士就停了下来,伸手在甬道的墙壁上一摸,喀嚓喀嚓的一阵沉闷的响动之后,两边的石墙很自然的朝着两边就分开,原来是两扇石门。梁峙探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居然还是一条甬道。 看到这里,梁峙算是服了那些建造这个大牢的人。内里如此的曲折,想必花了不少的功夫,而且伸手触及甬道的墙壁之上,还有些湿滑,应该是带了水汽的岩石。 到了这里之后,其中一名军士把油灯递到了他的手里,道:“就在前面,你自己去吧,那里有人再等你!” 在等我?梁峙心里一惊,问道:“怎么你们不去?” 这两名军士却不再说话,其中一人突然伸手在他的后背之上推了一把,力道很大。梁峙此时哪里又能抵抗,被推得朝里面跌了去,一连向前冲出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身形,再回头看时,那石门已经关了上来。 梁峙一时愕然,喃喃自语道:“这是干什么,怎么不是夜审吗?”怀着满是疑惑的心,朝着前面就走了去。他脚下的这条小道之上,还有一滩又一滩的积水,虽没有没过他的脚面,但是鞋底已经湿了。 只听,一阵水波晃动的哗哗之声,他的人已经往前面走出了老远,也就在这个时候,哐啷又是一声闷响,整个甬道也因此而抖动了一下。梁峙眉毛一跳,伸手就扶在了墙上。 闷响过后,他前方突然射出一股昏黄色的灯光,原来他已经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而他前面也是一扇厚重的石门,现在在打开之后,石门之后的灯光很自然的就投射出来了。 梁峙眯着眼往里面看了看,见石门之后是一个小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之上围插着一排的火把,火光斜照之下,一人背对着梁峙,负手而立。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里面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梁峙。 梁峙一看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喊道:“田大胡子!”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猛州军马指挥田盛,只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来找梁峙为的是什么事情,而且看他这副轻松的模样,也不像是来夜审梁峙的。 田盛听他还喊自己田大胡子,面色虽有不快,但是也没有发作,讪讪笑道:“来吧,坐!”其人一撩自己的裙摆,就在这石室中间的一把石椅上面坐了下来,伸手一指他对面的一把石椅,示意梁峙坐下。 梁峙抬眼看了看这石室,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梁兄弟多心了,我与你义父素来交好,就算是做为一个长辈来看看你也不可以?”田盛面前还有一张石桌,石桌的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他自己提起那蒸腾着热气的茶壶,就沏了两杯茶,而后又道,“来,坐下来说话。” “义父真是瞎了狗眼了,认识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梁峙却没有好话来对待他,他自己也却之不恭的坐了下来,端起那茶水就是一饮而尽,喝了一口之后,方才惊觉自己,口干舌燥的,跟着又是连着沏了几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想这田盛也是这猛州之内的一把手,几时被人这般骂过,气得伸手一拍石桌,喝道:“别不知好歹!” 梁峙冷笑几声,完全无视此时盛怒的他,道:“既然把我找来,肯定有什么事情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说吧。”他倒是很直接。 田盛伸手一连捋了数下自己的长髯,冷眼看着梁峙,却不说话。 梁峙看他这个样子,也懒得理他,把手上的茶杯把石桌上面一扔,跟着就站了起来:“怎么?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走了!”说完之后,还真的迈开自己的步子往石室的外面走去。 “慢!”田盛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示弱了。虽然脸有怒色,但是面色已经缓和下来了。 梁峙转头斜睨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跟着又走了回来,坐了下来,拧着自己的双眉,瞪着田盛道:“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田盛也坐了下来,沉声道:“你义父可曾跟你说过,牧仁……私通外邦的事情?” 一听到这里,梁峙顿时警觉起来,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也正是因为没有把牧仁私通衣裘的消息亲自带给司徒府主,他现在的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愧疚。 “小子,你可别蒙我!”田盛双目死死的盯在他的脸上,就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破绽。 梁峙抖了一下自己的双肩,呵呵笑道:“我哪敢呐,我要是敢蒙您,您老人家还不把我大卸八块了。” “少跟我在这里打哈哈!”田盛又一怕桌子,喝道:“我可知道那日你也去了关外的。” 梁峙面肌一抖,没有说话,目中隐有怒色。他很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更不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田盛无视他此时的不快,又道:“那我就来猜测一下,你们当时被逼到绝境之后,文泰觉得自己被人害了,很不甘心,而自己又手握牧仁通敌的罪证……为了不使证据丢失,就找了一个人,也就是你,把证据带出来,好让他的罪行公之于天下。”说到这里的时候,田盛目光再一次的盯在了梁峙的身上,见他垂着自己的脑袋,双手扣在石桌之上,浑身抖个不停,心知所料不差。 又道:“哪曾想你小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不仅不去把牧仁的罪证公布出来,而且还杀了当时阻你进关的陆广,使得你义父的一点心血尽数白费!” 梁峙听到他说到这里的,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田盛的衣襟,大吼道:“要你教我!”但见此时的他,双目暴睁,眼球之上血丝密布,一脸的悲悯之色,先前的那些淡然心态,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 “怎么!你自己坏了文泰的大事,现在却来怪我说了?”田盛看了看他抓在自己胸前的手,也不推开他,继续说道,“怎么现在后悔了吗?” 梁峙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突然一把推开田盛,嘶吼道:“你混蛋!” “到底谁是混蛋!”田盛微微一笑,之前被梁峙一番奚落之后的颓势,就因为他的几句话,瞬间就扳回来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和我合作,我们一起去做掉牧仁,一起为文泰报仇!第二,你可以忘记我今天跟你说的话,至于什么时候你的小命没有了,那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你威胁我!”梁峙咬牙吼道。 “没有,我只是给你两个选择而已。”田盛一捋自己的长髯,哈哈笑了起来,“当然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来人!”他突然出声一吼,从石室之外顿时就走了一个人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两个军士中的一人,原来他一直跟在梁峙的身后,只是梁峙自己不知道罢了,来了之后,这人朝着田盛一拜道:“将军!” “把他带下去!看好他!”田盛说完之后,对着他摆了摆手。 这人很自觉的一把拉住了梁峙,也不管梁峙愿意不愿意,架住他的人就往外面走了去。 田盛等他们走后,伸手一拍石桌,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牧仁,你敢阴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