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导演里的黄老邪
金庸不是那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他拙于言辞，与他善于写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主持偌大一个《明报》集团，他平时却不太喜欢说话，不擅辞令，讲话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有时，别人问得急了，他便会涨红脸，讷讷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所以他要交代员工办什么事，有什么指示或意见，或者与作者交汇意见，都喜欢以笔代口，写字条或者写信。以笔来管理一切，以笔来交际，这是金庸的特色。 他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真得看中了李仁龙的小说，再加上自己的夫人又在一旁，他好歹也要说几句话嘛。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然而此刻李仁龙其实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打算了，卖是肯定不会卖的，只是这个话要怎么说，还得讲究一定的方法，不能得罪了这位金大侠，还要把事情说清楚了。 “对不起啊查老师，不瞒您说，我这小说是打算在《文报》之上连载的，那《文报》是我自己办的，就跟您当年利用自己的小说撑起《明报》一样，我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撑起《文报》。”李仁龙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金庸这人，不喜欢别人撒谎骗他，就算李仁龙舌灿莲花，说出很多歪门邪道的理由，倒也不如直接说明白了 “唉，可惜了，可惜了啊。我要是早认识龙仔你就好了。”金庸摇头感慨，他有点后悔啊，如果当初早点来找李仁龙，李仁龙还没有办报纸呢，那个时候绝对是可以将这小说版权弄到手的，不过也怪自己太端着架子了，结果就错过了。 “抱歉，让您失望了。” “不不不，失望什么，能交到你这样的忘年交，我很高兴啊，今天就先不走了吧，我留你们两个吃饭，咱们再聊聊历史，聊聊文学。”金庸笑着摆了摆手道。 毕竟上了年纪了，金庸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好斗之心了，对于《文报》的崛起，他也并不想表态，能否成功，他也说不准，一切就看这个李仁龙的cao作了。 李仁龙想要婉拒，不过看到金庸那热情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刚刚拒绝出售小说版权，如果连一顿饭的面子都不赏，那就有点太过了，所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正想尝尝林夫人的手艺呢。” 从金庸寓所离开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十二点，时间还早，李仁龙在街边叫了一辆出租，就急忙朝着附近邵大亨的家里去了。 “龙仔，你这么着急去找邵大亨是想干嘛啊”周星驰也稀里糊涂地上了车，等车都走了一段路程，才来得及询问。 “还用问啊，当然是为了拍片子的事情了，我现在有了充足的资金，那《大唐凤医》就可以开拍了，现在就去找邵大亨聊聊，看他什么态度，如果他还继续推三阻四的话，那我也只能另谋出路了。” 李仁龙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那样子会让他非常不爽。 有意思的是，当李仁龙来到邵大亨家里的时候，却发现门外停了几辆车，有一辆他很熟悉，那是大导演王天林的车，还有一辆是他师父徐老的车。 不知道今天这二位来到邵大亨家里所为何事。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去，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喂喂，那边的小子，过来帮个忙。” 李仁龙讶然看去，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人正朝这边招手，脸上挂着很熟络的笑容。 “这人谁啊，星仔你认识吗”李仁龙很是纳闷，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对方居然如此熟稔，想必是认错了，所以就问了一下周星驰认不认识。 周星驰也是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都没有理会那小胖子，而是看向了邵大亨的大门，终于决定上去按门铃了，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吧。 “两小子，你们这么没人性啊，忍心看一个如此帅气英武的帅哥抱着这么一大包的东西啊，你们看看，看看我这汗水流得，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李仁龙和周星驰没理会那小胖子，却不料那小胖子竟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自己走了过来，还一路上喋喋不休。 “我靠，你到底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李仁龙有些烦了，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不认识我竟然不认识我玉树凌风英俊潇洒的中文大学才子!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救了，整天眼睛都盯着美女的屁股和大腿，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小胖子很是受伤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没别的事情的话我们还要进去找邵大亨谈事情呢。”李仁龙不太喜欢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所以这态度也不太好。 “找邵大亨哎哎哎，如果是想拍电影的话，找我就行了，不用找老邵的，嗯，看你这体型还不错，肌rou也挺结实的，跟我混吧，绝对让你一夜成名。”小胖子围着李仁龙转了一圈，砸李仁龙的胳膊上和肩膀上，甚至大腿上都捏了一把，赞道。 李仁龙被这小胖子搞得是有些哭笑不得，直接摆了摆手道：“没兴趣，麻烦你让开路，我脾气不好，万一生起气来，那可是会揍人的。” “做人不要这么暴力嘛，这世上有很多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干嘛一定要诉诸于暴力呢，对不对嘛在手了，你看你这双手空空，连一份礼物都没带，就敢来见老邵，你不怕他把你们赶出去啊”小胖子似乎并不怕李仁龙，虽然听到李仁龙的威胁，却并不在意。 “啊，龙仔我想起来了，这家伙好像是王天林导演的儿子，叫什么精来着，对，静静还是精精”周星驰突然一拍手叫道。 “扑街仔，是王晶!不要乱叫。”小胖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你是王晶就是王晶的王晶” “这世上王晶虽然多，不过如此玉树临风的，还就只有我一个，嘿嘿，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知道，当然知道了。”李仁龙没想到，香港这地方居然如此邪乎，自己不过是在路上遇到一个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导演王晶! 王晶身上有很多标签，赌片，情·色片，晶女郎等而它们的一个共同点便是，娱乐。在九十年代，当周润发、刘德华、周星驰这些90年代的明星在王晶的喜剧片里嬉闹耍宝时，这其实是香港电影娱乐化的一个巅峰缩影。 虽然这是一个烂片丛生几乎一两年碰不到一部叫好又要叫座的电影时代，但王晶仍是一个好导演。而他的成功模式，是值得当今影坛很多导演借鉴的。 王晶容易让人联想到武侠小说里那些亦正亦邪，甚至向“邪”靠得更近一点的人物，例如黄药师，或者古龙小说里的“快活林”老大：尊重金钱的规则，睥睨江湖的规则，可以在任何地方做到最好，但却只愿意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做到最好。 香港电影的黄金盛世过去，我们方才惊觉，“王晶”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少到简直经不起余下多少年漫漫人生的咀嚼和回味。即便将来还有新的“王晶”，至少我们这代人的记忆已经封门闭户。 王晶多年来被谈只会拍低俗、色·情、市井、商业，王晶不反驳也不理会，情况就如王家卫长年被数，他从不回应，低俗大师与艺术大师都有那份能耐。王家卫的《一代宗师》用武功隐喻传承，王晶创赌片及追女仔电影先河，为观众带来不少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