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当堂剖心,大圣降妖
却说那玄奘在朝廷之上被那国丈一通驳斥,也不还嘴,径回馆驿去了,孙大圣看出那国丈乃是个妖精所化,让师傅先回去了,自己化为一只小虫子又飞回了朝廷之上,想看看那国丈有何话说。他一进大殿,正听见那比丘国王向那国丈相询延寿之事:“国丈,寡人今日感觉身体更差了,几乎连路都行不的了,国丈那一剂药何时可用?”那妖道国丈笑道:“陛下不必担心,陛下修我所传术法,与美后双修,将那一身紊乱精气都散了出去,体虚乃是正常。只待午时一到,贫道取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来炼成丹药给陛下服用,登时便可延寿千载,身强体壮。”悟空闻听此言,气的是浑身发抖,这妖道分明是用那美后吸干了国王一身骨骼精髓,害他性命。如今又撺掇他行这绝户之事,只怕是要害死国王,自己用小儿心肝练些邪法。此等妖道,悟空恨不得立刻现身,一棒子结果了他! 就在悟空差点按捺不住现出本相之时,忽见一个小黄门前来禀报:“启禀陛下,五城兵马官求见!”比丘国王不耐烦道:“不见!”“陛下,五城兵马官说事关陛下大事,必须面见陛下!”“恩?那让他进来吧。”国王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能有什么大事,肯定就是那些小儿之事啊,这可马虎不得!那五城兵马官得了宣召,急匆匆闯进殿来,也顾不得施礼,急吼吼道:“陛下,昨夜一阵冷风,将各坊各家鹅笼里小儿,连笼都刮去了,更无踪迹。”那国王闻听此言,大叫一声,昏迷过去,慌得众人赶忙上前探看。悟空忍不住暗笑道:“你这昏君,;老孙早就绝了你后路了,看你怎么办,最好是直接气死拉倒。” 悟空那边暗笑,那国丈上前去,推拿几下,将国王唤醒。那国王一俟苏醒,神智方清,又惊又恼,伸手拽住国丈的衣袖道:“此事乃天灭朕也!连月病重,御医无效。幸国丈赐仙方,专待今日午时开刀,取此小儿心肝作引,何期被冷风刮去。非天欲灭朕而何?”那国丈被拽住衣袖,面上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之色,却笑道:“陛下且休烦恼。此儿刮去,正是天送长生与陛下也。”国王惊奇问道:“见把笼中之儿刮去,何以返说天送长生?”国丈趁机抽回袖子,笑道:“我才入朝来,见了一个绝妙的药引,强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之心。那小儿之心,只延得陛下千年之寿;此引子,吃了我的仙药,就可延万万年也。”国王却仍是一头雾水,漠然不知何为药引,再三追问:“国丈,到底是何物?” 那国丈见国王有些急了,这才说:“正是那那东土差去取经的和尚!”“啊!”国王大吃一惊,“国丈这是何意?”国丈嘿嘿笑道:“我观他器宇清净,容颜齐整,乃是个十世修行的真体。自幼为僧,元阳未泄,比那小儿更强万倍,若得他的心肝煎汤,服我的仙药,足保万年之寿。”这国王也是鬼迷了心窍,根本就是言听计从,反责怪国丈道:“何不早说?若果如此有效,适才留住,不放他去了。”那国丈面带冷笑,道:“此何难哉!适才吩咐光禄寺办斋待他,他必吃了斋,方才出城。如今急传旨,将各门紧闭,点兵围了金亭馆驿,将那和尚拿来,必以礼求其心。如果相从,即时剖而取出,遂御葬其尸,还与他立庙享祭;如若不从,就与他个武不善作,即时捆住,剖开取之。有何难事!“国王也是真个昏聩,当即传旨:“传寡人谕令,关闭各处城门,调动羽林卫大小官军,围住馆驿。请那东土和尚再来王宫!”王命一出,左右羽林卫即刻进发,直奔金亭馆驿而去。 那国丈与国王只当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有一个孙大圣将此事尽收眼底,若不是惦记着戳穿国丈的妖怪身份,他早就跳出来,先把这个昏君结果了再说。悟空气呼呼的赶回馆驿,正见玄奘领着两个徒弟正在诵经,显出本像,高声叫道:“师傅,默念了,祸事来了!”玄奘却不理他,将经文念完之后,这才问道:“什么祸事?”悟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急忙道:“自师父出朝,老孙回视,那国丈是个妖精。少顷,有五城兵马来奏冷风刮去小儿之事。国王方恼,他却转教喜欢,道这是天送长生与你,要取师父的心肝做药引,可延万年之寿。那昏君听信诬言,所以点精兵来围馆驿,差锦衣官来请师父求心也。”悟能闻言,嘿嘿笑道:“行的好慈悯!救的好小儿!刮的好阴风,今番却撞出祸来了!”玄奘闻听此言,却是不慌不忙,道:“悟空,你莫要装出这一副慌张模样,你的手段为师岂会不知。说罢,是不是已经计算好了?”悟空嘿嘿笑道:“师傅知我!此事若要好,需得大做小。”悟净问道:“怎么叫做大做小?”悟空道:“若要全命,师作徒,徒作师,方可保全。”玄奘笑道:“既如此,你只管施为。”“八戒,去和些泥来。”悟空当即吩咐道,悟能听了转身就出去了。 悟能来到那院子中,只见此处没有湿泥,打水又不知地方,当即坏笑道:“事急从权,师傅勿怪!”说罢,解开腰带,在那花坛中撒了一泡便溺,和了一滩sao泥捧了回去。悟能捧着泥走进屋子,顿时一股尿sao味充盈满屋,悟空一皱眉头,怒道:“夯货!你那什么和的泥!”“猴哥,事急从权嘛!勿要计较,赶紧施法!”悟能怪笑着往悟净身后躲。悟空等了他两眼,无可奈何的将泥扑作一片,往自家脸上一安,做下个猴象的脸子,道:“师傅,您请站起来,不要动,也不要说话。”玄奘倒也听话,当即站了起来,悟空把那模子贴在玄奘脸上,念动真言,吹口仙气,叫“变!”就见玄奘登时变作了悟空模样,就连身量也跟着缩小了。悟空摇身一变,变作了玄奘模样,两人叫唤了衣裳,刚刚穿戴好,就听见外面人喊马嘶,那驿丞跑来叫门。 悟空让玄奘在床上做好了,吩咐悟能和悟净看好,自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就见那驿丞身后跟着五六个锦衣大汉。一见悟空出来,为首的大汉问道:“就是他?”驿丞点头道:“正是,这就是那位东土长老。”“长老,我王有请!”那锦衣大汉把驿丞推到一边,上前道。“哦?方才不是刚刚面君吗?为何又要贫僧前去?”悟空装模作样问道。那锦衣大汉岂会跟他废话,道:“我主召见你,岂容你废话?”说着,一摆手,那几个大汉上前去夹住这个假玄奘就往外走,推上马车,直往王宫而去。 那锦衣官把假玄奘扯出馆驿,与羽林军围围绕绕,直至朝门外,对黄门官道:“我等已请东土和尚到此,烦为转奏。”黄门官急进朝,依言奏上比丘国王。那国王大喜道:“快请上来!”那黄门官出去传旨,几个锦衣官押着假玄奘上了大殿,众官都在阶下跪拜,惟假玄奘挺立阶心,口中高叫:“比丘王,请我贫僧何说?”那君王笑道:“朕得一疾,缠绵日久不愈。幸国丈赐得一方,药饵俱已完备,只少一味引子,特请长老求些药引。若得病愈,与长老修建祠堂,四时奉祭,永为传国之香火。”假玄奘心知肚明,却是故作不解道:“我乃出家人,只身至此,不知陛下问国丈要甚东西作引。”这昏君开口道:“特求长老的心肝。”假玄奘倒也不慌,单掌施礼道:“这个却是好说,贫僧身无长物,只是这心倒是有上几个。不知陛下要个什么心?”
那比丘国王见他岿然不惧,不禁被他气势所夺,颤巍巍说不出话来。那国丈确实不怕,在旁冷笑道:“那和尚,要你的黑心。”假玄奘,真悟空闻言,大笑道:“既如此,快取刀来。剖开胸腹,若有黑心,谨当奉命。”那昏君闻言,喜不自禁,欢喜相谢,即着当驾官取一把牛耳短刀,递与假玄奘。假玄奘接刀在手,解开衣服,挺起胸膛,将左手抹腹,右手持刀,唿喇的响一声,把腹皮剖开,那里头就骨都都的滚出一堆心来。这等血腥场面其实常人所能见?比丘国世代安稳,这下直唬得文官失色,武将身麻,那国王更是险些昏倒过去。那国丈倒是个硬心肠,在殿上见了,反笑道:“这是个多心的和尚!” 假玄奘将那些心,血淋淋的一个个捡起来,与众分说:“诸位请看,贫僧这许多心,却都是些红心、白心、黄心,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望高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恐怖心、谨慎心、邪妄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更无一个黑心!不知陛下索要黑心却是何故?”最后那一声,悟空再也忍不住胸中怒火,声若惊雷。那昏君唬得呆呆挣挣,口不能言,战兢兢的教:“收了去!收了去!”言到此处,悟空忍耐不住,收了法,现出本相,对昏君道:“陛下全无眼力!我和尚家都是一片好心,惟你这国丈是个黑心,好做药引。你不信,等我替你取他的出来看看。”那国丈听见,急睁睛仔细观看,见那和尚变了面皮,不是那般模样。咦!认得当年孙大圣,五百年前旧有名。他哪里敢留,急忙抽身,腾云就起。 悟空见那国丈要跑,翻筋斗,跳在空中喝道:“哪那里走!吃吾一棒!”那国丈即使蟠龙拐杖来迎。他两个在半空中这场好杀!如意棒,蟠龙拐,虚空一片云叆叆。原来国丈是妖精,故将怪女称娇色。国主贪欢病染身,妖邪要把儿童宰。相逢大圣显神通,捉怪救人将难解。铁棒当头着实凶,拐棍迎来堪喝采。杀得那满天雾气暗城池,城里人家都失色。文武多官魂魄飞,嫔妃绣女容颜改。唬得那比丘昏主乱身藏,战战兢兢没布摆。棒起犹如虎出山,拐轮却似龙离海。今番大闹比丘城,致令邪正分明白。那妖精与悟空苦战二十余合,蟠龙拐抵不住金箍棒,虚幌了一拐,将身化作一道寒光,落入皇宫内院,把进贡的妖后带出宫门,并化寒光,远遁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