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候选者与支持者(下)

    弗朗热先生摊了摊手，眼睛里已经看不见惊慌，而是恢复了热情的样子，不过在他开口以前，已经有一群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卫闯了进来包围在法师周围，带头的人殷勤的凑到主子跟前：“弗朗热先生，您没事吧？”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开朗的表情刹那间变色，庞大的身躯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大门，“连关门声都要大惊小怪，我养你们照顾绵羊吗？滚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警卫们唯唯诺诺的离开了，他们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天哪，竟然都站起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们嘀咕着，担忧着自己的饭碗还能不能保住，并且，在出门以前没有忘记关门。

    “啊，真是抱歉，朋友，警卫总是这样，大惊小怪。那么，我们说到哪了？”胖胖的弗朗热先生仍旧是站着的，他的两只胖胖的手紧紧抓住贝坎宁的手握着，同时，目光在对方十指之间飞快扫过，“您不是菲利浦先生，是的，我想也是。一位法师，我看出来了，我是您的仆人摩西，请告诉我，到这里来，您想要得到什么？对了，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知道您所属于的教团？”

    “我是一个独立的魔法师，弗朗热先生。”贝坎宁有些玩味的笑着，对于金融家为了站起来而进行的这番表演感到非常欣赏。他引用了从老教父那里得到的名词，并且，从对方的眼睛里知道，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摩西，叫我摩西。”银行家紧紧的握着法师的手，热情程度远胜于刚才，“尊敬的大师，我愿意尽自己的力量为您效劳，告诉我，您需要什么呢？”

    “开门见山的说吧，弗朗热先生……”贝坎宁微笑，不过话说了一半就被对方打断，“摩西，请叫我摩西。”

    “好的，摩西。”法师从善如流，“简单说吧，我有一个朋友，他准备参加州议会的参议员选举，但是在资金方面有些不尽如人意。”

    “这不是问题，朋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慷慨的摆手，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说吧，需要多少？一千万，您看怎么样？”

    “……”贝坎宁没说话，直接点头。的确，有了一千万，只要不是傻瓜，区区州议会里的一把椅子，绝不会成为问题，实际上，如果你愿意，就算国会山上的那些椅子，也完全可以去争一下了。

    见法师点头，银行家当场填写支票：“第一次是五百万，然后，等到宣传计划开始，我会把另外五百万直接投入捐款信箱。”

    “感谢你，弗朗热先生，有一天我会报答您的帮助。”拿到支票，法师站了起来。

    “摩西，请叫我摩西。”胖胖的银行家随之站起，再一次强调着。

    一千万，这个数字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出处是天文学的课本。而这个数字后面如果加上美元这个词儿，那就拥有了一种魔力：把黑变成白、把虫变成龙、把庸人变成胜者的魔力，所以，当詹姆斯拿到那张支票时，他的眼睛在喷火。

    “上帝啊，佩恩！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奇迹！”律师先生发自内心的感慨着，同时，他在后悔，如果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大一笔投资，那么他根本不应该在州议会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去华盛顿，不过，管他呢，这没什么大不了，作为一个政治新人，州参议员已经是个不错的起点，而且，一千万的竞选资金，这足以让自己发动一场银弹攻势，让所有人都记住詹姆斯?波特的名字，一颗一上场就光芒四射的政治新星。

    一个好的起点，是的，詹姆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脚下将出现一条金光大道：做一届州议员，积累一些人脉，然后就可以考虑谋取州长或者纽约市长的位子，或者，也可以去华盛顿发展，做上两到三届，而那时候，自己还不到六十岁！已经可以考虑白宫里的那张椅子。那不是不可能的，律师是一个适合合众国总统的职业，历史已经证明了很多次。

    “这没什么詹姆斯，一件小事。比较起来，你的竞选计划怎么样？还有竞选班子？”贝坎宁的微笑保持了几分钟，任由詹姆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个好现象，可以帮助他加深对自己实力的印象。然后才开口，点醒他不要太过得意。

    “啊，对了，我的竞选计划！”詹姆斯拍了拍额头，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一份竞选纲领，但是，他准备回到办公室以后，就把那份精心准备的计划扔进垃圾箱。

    作为一个关心时政的知名律师，波特先生知道他选区的选民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在此以前，为了获得更多捐款，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力气来讨好财团，而现在，有了一千万，谁还在乎财团会怎么想。

    詹姆斯得意着，但同时还保持着清醒，告诉自己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在竞选成功以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制定一份新的计划，寻找合适的幕僚，联系媒体，租一间办公室作为基地，准备几篇动人的讲演稿，对了，还有最重要的，要给那个开博物馆的老家伙一点甜头，好确定自己会得到提名。

    他真的，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做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自己那亲爱的表弟，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得到了一千万。

    那不重要。

    詹姆斯?波特先生无疑是个行动派，虽然在事先他会反复犹豫，但是一旦作出决定，就必然会全力以赴。而且明显，他做得很成功。

    经过几场酒会，甩出几张支票，再加上前总统先生提自己的儿子来纽约拜票时一番亲密的交谈，此刻，詹姆斯已经正式获得了纽约州议会参议院参议员竞选的共和党提名。然后，一夜之间波特先生的竞选海报充满了纽约的大街小巷，风头甚至盖过了准备竞选连任的朱利安尼先生，再然后，他自然遭到了所有候选人的关注。再然后，调查展开，紧接着，无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候选人先生们都震惊了。

    一个竞选筹备办公室仅仅建立了三天，就收到了七百万捐款——五百万来自弗朗热、一百万来自卡迪纳，剩下一百万则是詹姆斯自己拉来的，这也是一个比较正常的数字——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的恐怖对手，事先，却一点信息都没得到，他们的幕僚，难道都在睡大觉吗？资深政客们不明白，这个忽然间出现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震惊之后是愤怒，无论民主党人还是共和党内的同志。这愤怒一方面是针对自己无作为的幕僚的，不过更多，还是对于这个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幸运儿：一个能掏出七百万的家伙——而且这仅仅是三天，照此发展，到了真正选举开始前，数字最少能翻一倍——何必跑到州议会来折腾，国会山，那里才应该是你的舞台！

    不过，来自对手的愤怒显然不会影响詹姆斯的情绪，他现在正在按部就班的实现自己的计划：发表演讲、印刷传单、建立宣传网、联系报社和电视台，在努力让自己的形象被所有人认识的同时，顺便让自己的政治态度深入人心。

    支持环境保护、加强治安管理、限制企业收购、提高就业率、降低房屋贷款利率、支持工会组织建设、保障移民和少数民族权益……一条条、一件件，让选民欢呼的同时，也让财团感觉莫名其妙，认为这个候选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完全不考虑他们的立场。他们一方面考虑采取一些强硬立场，一方面开始调查对方的资金来源，然后，他们就查到了摩西?弗朗热的名字，然后，他们都闭上了嘴。

    其他人这个时候，甚至已经放弃了和詹姆斯竞争，他们努力回避着与这位政治新秀进行公开冲突——因为那意味着被选民视为波特先生的对立面——尽管如此，竞选筹备办公室依旧开足了马力运转着，他们的目的已经不仅仅限于此次选举，而是为日后更上一层楼做准备。

    就连贝坎宁都没闲着，在研究之余，他特地精心为詹姆斯准备了一份海报，一份可以大批量印刷的海报，而且，即便一个魔法师都很难发现上面的魔法痕迹，然而事实上它就是。一个带有强烈暗示的小把戏，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魔法，却足以让所有看到海报的人，对上面的主角留下不错的印象，而这个印象将被刻在脑海里，很难遗忘。

    他做得很成功。詹姆斯竞选捐款箱里的美元继续不停的增加，知名度也越来越高，其间，甚至发生了一起非常有趣的事件：某个愤怒的黑人选民打电话到市长竞选办公室，严厉的质问他们，为什么在候选人名单上找不到波特先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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