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倾国倾城
四人都盘坐在水面,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很是尴尬,沈庭白觉得这梦太过匪夷所思,玉井则是头一回看了熟人的梦,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两个梦中客就更是尴尬了,这梦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说它是真的,它又不是,说它是假的罢,可有些事又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两人一面尴尬,一面没脸,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竟还分不清梦幻与真实,说出去要被笑死,便是不说出去自己也羞死了。 “还有几个人,不知醒了没有,我们去找找,别分散了,一起罢。”沈庭白对棠妃二人道。 “嗯,走罢。”棠妃的心境常人难比,不多时便淡然自若。 兜了半天圈子,又遇见两个其他弟子,直到最后才找到南魏紫和柳迟儿,两人显然也是还没醒过来,只是脸色绯红,好生古怪,玉井担心她们出了什么事,也不跟他们多说,就打算只身入梦。 沈庭白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一把扯住玉井,道:“我跟你一起。” “我也跟你一起。”叶春来道。 “我带不了两个人。”玉井有些为难。 “你才醒,好好休息,我同玉井去便可。” 沈庭白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可他方才也是刚醒,不还是入了他的梦,但叶春来转念一想,又答应了,“那我在外面守着你们。” 寒风习习,河边的水都快结了冰,河流上游敲碎的冰块混着溪水流下来,一个身着粗布葛衣的小女孩在溪边浣衣,蓬白的雾气不断从口鼻内喷出,一双小手被溪水浸得又红又肿,与她那瘦弱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心肠软的人都不忍直视。 老天也不知怎么想的,仿佛还嫌她不够可怜似的,又让她那充血的小手被锐利的碎冰划破,鲜血涌出不过是刹那间的事,而疼痛却是绵长的,她要怎样用这双手继续浣衣,玉井不敢想。 小女孩早已泪眼迷蒙,却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此一来,反倒更加让人怜惜。 天色毫无预兆地阴了下来,只一眨眼空中便落起了雪花,听见似乎有咔嚓咔嚓的踏雪声,回身一看,远处一个小黑点越来越靠近,近了才知道是个微微圆润的小女孩抱着把伞,跑的甚急,直直便从沈庭白和玉井身子之间穿了过去。 “阿姊阿姊,我就知道会下雪,我给你送伞来啦!”小女孩嗓音稚嫩。 “宜欢真是个小傻瓜,下雪了你有伞为什么不撑着来呢?”纤弱的小女孩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宜欢发上衣上的雪弹下来。 “我想跑快一点嘛,这样阿姊就可以快点有伞撑啦。”宜欢撑开伞,伸出嫩白肥腴的小手去拉jiejie的手。 jiejie见瞒不过只好老老实实把手伸出来,笑道:“不小心弄伤了,不疼的。” 宜欢一脸要哭的表情,把jiejie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气:“宜欢帮jiejie呼呼。” “想必这两个小女孩就是柳迟儿同南魏紫。”沈庭白这话是虽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是,只是我们仍然在她们的过去。”玉井回答。 仲夏时节即便是夜晚,屋内即便放着冰桶,也驱不散这从地底下溢出的丝丝闷热,两小婢为榻上一个华妆妇人打着凉扇,一个嬷嬷立在一旁小心伺候,见自家主子有些烦闷,便出主意道:“老奴有个主意,公主此刻既然烦闷难眠,不若去藕花榭消消暑,顺道看看那些个舞姬练的如何了。” 玉井和沈庭白对自己现在莫名出现在这位公主身边感到有些奇怪,前几次明明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现在她前呼后拥地出去了,玉井略想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公主殿下走的匆匆,像是没心思赏这偌大园子里的群花,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芙渠池,玉井二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见个小婢小跑几步绕到临水的栏杆上,倾斜着身子够一朵荷花。 “便摘一朵荷花做个彩头罢,咱们去瞧瞧那些个小丫头舞练的如何了?”公主对搀着她的嬷嬷道。 藕花榭临水而建,高高的露台伸出水面,夜色渐沉,榭内的灯火却愈发通明。微黄的灯火下一群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个个姿容上佳又兼身姿曼妙,一曲舞下来,怎生不动人。 这些少女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可即便是这样,里边还是有一个极出色的少女,舞姿灵动,身轻如燕,虽说形容尚小,但已可窥见几分倾国倾城之姿。 公主鼓了几下掌,一派雍容,笑道:“好,好,好。” 众舞姬这才知道公主驾到,惶恐跪地请安,“阳阿公主金安。” 公主没叫起,她们也不敢抬头,只静静跪着,阳阿公主看了那个捧了藕花的婢女一眼,婢女会意,将花给了方才那个姿容出众的少女。 “抬起头来,公主问你叫什么名字。”赫嬷嬷道。 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阳阿公主一眼,轻声道:“禀公主,奴婢名唤赵宜主。” 看这少女的举止倒像是柳迟儿,只是南魏紫又在哪儿呢?若说那天真可爱的赵宜欢是她,玉井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赵宜主,宜主,倒是个好名字,你先起来,你的舞跳的极好,再来一曲罢。”阳阿公主道。 “禀公主,奴婢还有一雕虫小技略可献丑,只是还需她协助我才行。”赵宜主刻意忽视了赵宜欢的跃跃欲试,指了另一名与她相熟的少女。 “你随意罢,只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才好,可别是什么不够看的。”阳阿公主不阴不阳道,先头的舞已是极好的了,难不成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来。 阳阿公主这是要拭目以待了,闲闲地靠着椅子坐下,倚在小几上托腮看着赵宜主。 这赵宜主倒天生是个尤物,三两步舞至阳阿公主身边,虽说不上丰腴,却腰细如柳,又是一双勾魂媚眼,阳阿是个女子,都觉得自己的魂显些被勾了去。 妙是妙极,阳阿却还有些失望,想来是先前期望过高,有这样,也算好了,如今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