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急转直下（2）

    怪兽抢粮食！当吴晗在旁边听完了这个从头到尾充满了匪夷所思元素的犯罪事件，脸色也随之越来越差了，最后他干脆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单看吴晗那副心火上冲，焦躁难安的模样，心情似乎比王超这位当事人还要来得急迫几分。

    “喂，我是吴晗，老康，你立刻弄几架无人机到西面转转。对，靠近草原那边，越快越好，等有消息了，马上联系我。”

    焦虑的吴晗呆立了片刻，唤人叫来随行的通讯班，然后使用他们携带的步话机向留守桃花源的工业部门下达了发射无人机的指令。作好了对事发地域的侦察安排，他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只是面色依然阴晴不定。

    见状，坐在一旁的孟神机侧身贴近过来，说道：

    “呵呵呵呵，吴老弟，这事你也太热心了吧？”

    隔岸观火，这是孟神机目前的基本方针，一直以来，他跟王超的关系就是泾渭分明的。一贯持敌视态度，现如今双方的势力互有消长，孟神机当然更不希望吴晗和王超通过这个意外事件的契机改善关系，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得太直白而已。

    闻听此言，吴晗先是一愣，随即想通了孟神机的用心，他苦笑了一声，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的，孟公你请安心。”

    当得到来自吴晗的隐讳保证，孟神机虽说不太满意，他也没法再纠缠这个问题，当下点了点头，岔开话题。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按照预定日程表的进度，土桥镇持续了一周时间的比赛结束后，东北各大势力的首领们聚集在这里，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新年祭祀仪式。全体幸存者在吴晗、王超、孟神机等大佬的带领之下，向专门赶制出来的三皇五帝和蚩尤的神主牌位焚香叩拜，祈祷着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庇佑这些后世不肖子孙，祈愿来年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祭祀祖先的仪式虽然简单，但是参与者的态度无一例外地充满了虔诚，没有人敢嬉皮笑脸地参加祭祀。

    对于这些牌位所代表的，存在于真实历史和神话传说之间的老祖宗们，华夏人始终保持着一份异乎寻常的虔诚态度，跟对一般神明有用则信，无用则不信的利用方式截然不同。如果要问其中的原因，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华夏人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到根本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玩艺，即使是一时信了，也不过是在迷茫中寻找精神寄托而已。

    华夏人作为一个族群，的确太过精明和实用主义，以至于在这片土地上，随便什么宗教都可能兴盛发达，然而，到头来免不了在这份精明面前被无情地戳破光环，继而将神圣的信仰玩弄于股掌之间，沦为庸俗化的无聊把戏。

    华夏的祖先崇拜传统由来已久，理论基础也非常明晰明了。无论是贫贱富贵，只要随便拉出一个人来，他也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大家一样是爹妈生养的。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直往上翻就是三皇五帝这些虚无缥缈的老祖宗了。关于神明存在与否，这个问题应该说孔老夫子讲得最具代表性，无非是个敬神如神在的态度问题。

    可能存在，当然也可能不存在的神明，华夏人完全是抱着一份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玩世不恭态度，可是面对自家的祖宗不一样啊！试问，没有祖宗何处来的这些后代，这个理论推导的基础太坚实了，无懈可击，经得起任何方式的推敲。

    不管华夏人再怎么善于变通和化神奇为腐朽，他们对于自己的老祖宗们，仍然保持着一份堪称是毕恭毕敬的尊重，这一铁律是不容许践踏的。

    在此次新年祭祖活动中，用来供奉祖先的三牲由桃花源人友情赞助的。要说这年头想逮个猪、羊什么还好说，牛这种大牲畜实在是太罕见了。也许往西边的大草原上去还有野牛，不过幸存者们可不敢深入到怪兽云集的危险地带，只好请吴晗宰了一头公牛作为供品。

    行过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幸存者们掸去身上的雪花，众人正准备收拾摊子进帐篷里小酌两杯，暖和一下身子时。突然，由营地外面跑来一个人影，只见他快步来到孟神机的跟前，两个人随即附耳说了几句。

    向来以喜怒不形于色自诩的孟神机为之动容，他思索了片刻后，抬脚来到吴晗面前，说道：

    “我们靠近西部边界的一个村子被怪兽袭击了。”

    前些天护矿队出现状况时，孟神机幸灾乐祸还来不及，这回轮到他享受同等待遇，滋味就不好受了。

    几乎是如法炮制的抢劫手法，一群大怪兽和小怪兽联手洗劫了这个隶属于长春公国名下的可怜定居点。由于村子里的幸存者近来接到总部的预警，他们提高了警戒等级，发现怪兽侵袭的哨兵使用步枪等轻武器向怪兽发起强度有限的攻击。当遭到人类的火力攻击，本来在那种奇异生物指挥下准备直扑粮仓的怪兽，本能地暴怒起来，转而大开杀戒，双方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颇为激烈的战斗。

    根据战后不完全统计，短短半个小时伤亡数百人，似乎可以证明这些怪兽不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它们千真万确就是那些人类惹不起的强横家伙。

    几位大佬围拢过来听了孟神机的转述，各人的表情互有诧异，不过总体来说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这件事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大家得有所准备才行了。”

    孟神机从最初的惊骇和不知所措中逐渐平静下来，他放下了跟王超之间纠葛不断的心结，开诚布公地要求大家协作解决面临的问题。

    尽管目前来自西边大草原方向的威胁，对桃花源而言不是很急迫，在中间隔着长春公国、洪兴子国和龙江公国这三家势力。哪怕是位置最靠近西方的新安镇，短时间内也是安全的，不过吴晗没有因此而觉得轻松起来。实际上正好相反，当吴晗听过了孟神机的转述，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一直担心的最糟糕状况终于要降临了。

    “什么？你们要军购！”

    常言道：救兵如救火。没等沉默不语的吴晗把整个怪兽侵袭事件理出头绪来，王超和孟神机两个人凑在一块一番密谈之后，他们俩破天荒地联手向吴晗提出了采购军火的急迫要求。

    面对着吴晗的惊讶神情，孟神机倒是有点虱子多了不愁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弟，你那边的生产能力跟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作坊没得比呀！这也没什么，谁让我们运气不好，没抱上外星人的大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的形势很不妙，算是看在咱们刚一起给老祖宗磕了头的份上，你也得帮帮忙啊！”

    居然连老祖宗的牌位都抬出来了，吴晗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唯有接过这份超级大订单仔细看里面的内容。

    一千五百具RPG火箭筒，二百具单兵火焰喷射器，一五十门四十毫米速射炮，一百门七十五毫米反坦克炮……这份由孟神机和王超两位大佬牵头，其他的几家势力跟着起哄凑份子的军购订单，详细内容可谓是洋洋洒洒，大到火炮、火箭，小到枪枝弹药、避孕套、口香糖、巧克力，涵盖的范围简直是无所不包。

    说不得，这份军购订单叫吴晗看得直眼晕，他忍不住吐槽说道：

    “几位老大太瞧得我了，你们下单的这些东西得多长时间才能生产出来？你们几个干脆直接拉我去堵枪眼算了。”

    闻声，众人为之莞尔，不过现在有求于吴晗，谁也不敢笑得太露骨。孟神机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安抚着说道：

    “哎，能者多劳嘛！你老弟有生产能力，我们保证全额供应原料，你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回总不能说我们故意难为你了吧？”

    一点不必怀疑，华夏东北是一块丰饶的土地，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由此引来了邻居北极熊和东瀛人的长期觊觎。当人们回忆起这段不堪回首的近代历史时，其实大可不必觉得义愤填膺。

    故步自封，一心求稳，决心把既得利益尽可能长久地维持下去，政府昏聩无能，机构腐败成了常态，这副统治机器真是从根子里就烂透了，只说朽木不可雕，这都属于抬举它了。出身于少数民族的统治阶层，为了维护一己私利，继续靠压榨多数民族来过着安逸生活，竟然能恬不知耻地说出“宁赠友邦，不与家奴”这种混账到家的话，谁还敢指望这样的国家能奋起图强？

    变法维新是开玩笑，皇族宪政是一出滑稽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表演，目的就是延迟腐朽王朝最后落幕的时间。后世必须承认的一点是，没能及早让这个腐朽的政权寿终正寝，这才是全体华夏人所蒙受的最大损失。

    这样一个衰弱到跟谁打都输，土地物产却很丰饶的国家。跟一个身体瘦弱的孩子捧着一捆钞票在火车站广场招摇过市，又能有多大区别，要是不被人家惦记那才稀奇呢！物必先自腐而后虫生，因此在开始抱怨惨痛的历史教训之前，人们最好先学会好好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