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质问与回答
“傅公子果然有其才也。”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时,本在旁观的心月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傅剑寒身旁,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看着傅剑寒,眼中闪烁着丝丝精芒,轻启樱唇而道。 “说起来,傅公子前些时候的事情我已知晓。想来傅公子如今也已经明白了大将军为何会如此‘热心’。不过我想要说的有两件事,其一,大将军为人一向如此,哪怕没有此心,对于心向卫国,心向人族的后进学子一向是不予余力的支持,如今与傅公子相交好的司徒亮公子等人也或多或少受过大将军资助;其二,大将军并没有任何掌控傅公子的意思,只是希望能给傅公子一点帮助而已。” 言语恳切,傅剑寒更能听出这此言乃出自心月狐的本心,一时之间傅剑寒也自默然,想不到心月狐竟然已知当时缘由。 当时的心情如何,现在自然是感受不出,但若在此时再有选择又会如何? 或者说,这时心月狐已经再给了选择,相信只要自己相请,心月狐一定会再想办法尽力相助。 但自己要不要开口求助呢? 傅剑寒再是默然不答。 见到傅剑寒沉默不言,心月狐隐隐已经明白了傅剑寒的选择,当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这一次春闱的对手傅公子也是知道,那可是秦国第一天才,就算如此,傅公子也有把握可胜?卫国不敢说有多有益于公子,但却未曾有害于公子,纵然公子不以国士之礼以报,但我观公子处处心忧庙堂之间,如今有机会在前,难道还可不尽力?” 说话之间,心月狐的眼眸当中隐隐透出一丝古怪,诗词如其人,方才傅剑寒才手书‘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分明表明纵然只是寻常百姓亦可有忧国忧民之心也。 可为何一旦自己所请,傅剑寒就可不答,这前后未免太不相符了。 “哒!哒!哒!” 听着心月狐的话,傅剑寒并没有立即回答,只轻轻用手指在案桌上敲击,轻皱的眉头表明着他在思索。 过了一阵之后,傅剑寒终于渐渐有了反应,转头看看心月狐,最后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而道。 “大将军的美意我心领了,但还请恕我拒绝。秦国第一天才,我自会与之一争高下,凭我自身的本事,绝不会轻易让其夺取案首。” “傅公子,敢问这到底是为何?” 虽然傅剑寒表明了其‘忠心’,但却拒绝了心月狐的提议。 若说傅剑寒之前是有自身忠道未稳的缘故而拒绝,心月狐还可理解,但在此时却忍不住开口一问。 “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帮助而已,若傅公子想要以报答的话只要在春闱当中取得一个好名次即可。而且傅公子既然本来就有此意,那为何还要拒绝相助?若傅公子怕欠下什么人情,我心月狐可以担保,就算欠下什么人情也由我一力承担,如此还不可?” 显然心月狐已经因傅剑寒三番五次的拒绝而心焦急躁,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呵呵……” 但此时,不等傅剑寒的回答就听到一声轻笑从旁边响起,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文也已经行到了两人身旁,更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见到两人齐齐看来,罗文没有任何在意,只微微一笑径直而道。 “我到来之后,对你们之间的争论也听了不少,虽然前因后果不大明白,但大致的缘由我已经得知。我虽然对傅公子或许没有太多了解,但他为何如此却大可所知也。心月狐姑娘,你我也算打过交道,知道我从不轻言。其实这说起来也简单,你可见那位大秦第一天才可要得秦国什么人相助?可曾有半点依附过他人?” “这……” 心月狐微微默然不语,倒是傅剑寒不由得一笑,微微颔首。 这位罗举人所言正是自己所想,多了那点所谓的帮助其实并不能多什么,反倒弱了自己的气势,难道凭着自己两世为人还不能一夺案首? 既然罗文已经代自己所言,傅剑寒当下不由得微微一笑,缓缓而道。 “心月狐姑娘想必已经知道,所谓的帮助不过锦上添花耳,当无大用,若能靠着所谓的帮主就可取案首,那我等也无须相争,朝廷想要将这案首给谁便给谁。真正要在春闱当中取得名次还需看自己而已。文及大道,唯看其文耳!” 听着傅剑寒所言,罗文不由得微微颔首,脸上笑意更甚,眼眸之中更透出几分欣赏之色。 “这……” 见到傅剑寒如此所言,见到罗文这般表现,心月狐终于无可言语,事实上也是如此,所谓的一切外力只不过是外力,春闱能依靠的还是他们自身。 不过连续两次失败,显然也让心月狐对傅剑寒有了一丝恼怒,她不好冲着罗文发火,自然只能向着傅剑寒而来,很自直接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唯有一事相问,敢问傅公子准备如何行道?” 敢问准备如何行道? 这乃是春闱的考题,如今直接拿来一问傅剑寒自然是问他要如何取案首。 没有经历过卫国大小政务,没有经历过卫护人族战事,严格说来,傅剑寒能言说自己忠于卫国,忠于人族的事情可谓十分稀少,甚至接近没有。 按着心月狐所知,傅剑寒所能言的最多也就是清苏村的事情而已,可这其实并不够。 大道重行而轻言,笔下有千言,胸中无一策者如何可能行道? 毕竟就如那秦国第一天才韩卿,那就是有数年亲身历行,更曾以自己之见地提议更改秦国律法,这就是去‘行道’之法。 若泛泛空谈就可胜过韩卿,同样也是以笑话,或者说大秦第一天才韩卿之所以是大秦第一天才,正是因为他数年所行才得的大秦第一天才。 本来按着大将军的安排,这一点时间不多,但也可让傅剑寒了解也一些卫国事务,进而长思自己该要如何施行自己的道,再以言之。 与其他几道不同,忠道的施行往往与朝廷或者人族大事有关,若傅剑寒连知道都未曾知道,如何谈什么行忠道?
这是心月狐直接为难傅剑寒,同样也是在提醒傅剑寒。 听到心月狐这一问,罗文也随即将目光投到了傅剑寒的身上,想要知道这让自己感兴趣的年轻人会如何回答,是叙说自己的志向,还是空有其言呢? “我道我自行之。” 傅剑寒没有叙说自己的志向,也没有更多空言,只带着淡笑,缓缓应答了一句。 “这什么意思?” 心月狐微微一皱眉,颇有些不明所以。 不仅是她,旁边的罗文也同样如此,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傅剑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唯见如此,傅剑寒又是微微一笑,随即再言道。 “一心为忠,无关身份高低,只关一片真心。” “这不是就为一句空话吗?” 一听傅剑寒所言,心月狐忍不住随即脱口而道,倒是罗文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只做细细思量。 微微一笑,傅剑寒再做一指,轻声而道。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 心月狐很有一种狠狠抓住傅剑寒衣领好好唾骂几句的感觉,这不依旧还是唯心所言,非为实际所行! “好!好一个‘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但在此时,罗文却突然拍案叫好,一双眼眸透露出丝丝精芒,看着傅剑寒的目光却是满意之极。 见到心月狐始终一副不解之色,罗文随即笑道。 “心月狐,看来这些年你虽然为大将军奔走许多,搏得了这狡黠如狐的心月狐之名,甚至二十八星宿护卫当中你有多尊之趋势,但看来你受宠恩多,反倒蒙蔽了自身智慧。怪不得自你获取成举人之后,都未曾听闻你有何新作。不仅你如此,我卫国,不,九国当中都有着这般一些人。难道白衣秀才之后,还要更出白衣举人不成?傅公子所言其实十分明白,治国之道只在其心间,只待时机一来,便可以道治国也。” 罗文的话说得心月狐面色铁青,尤其是‘白衣举人’四字更让其几欲发作,但听到最后,她却不由得微微一愣。 仔细一想,傅剑寒的意思的确是如此。 “你的意思真的是如此?” 顾不得与罗文纠缠,心月狐直言而问之,面色十分严肃。 “姑且不说你如此会为空言,单单只说你策,就算言有其实,但法不亲行,如何可知其对错?难道你就不怕你所思所想俱为空谈?到时你可就真真正正走上偏路,甚至道尽于此!” 笔下有千言,胸中无一策的文人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文人可以说比白衣秀才更为不如。 终究白衣秀才也是秀才,那等文人恐怕连个秀才都不可得。 在心月狐严肃的目光下,傅剑寒没有半点迟疑,微微颔首而道。 “治大国若烹小鲜,我的确自有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