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洞中龙魂
剑窟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偌大的洞窟内，无处流泻的元气疾转宛若风暴。 这个风暴的中心，是一座剑池。 剑池云蒸雾绕，有六色光辉映照，变幻不暇，宛若须弥仙地。 龙雨馨未着寸缕，盘腿坐在剑池之中，唯有那苍白的小脸隐隐露出彩色水雾。 这座只有一丈方圆的剑池中，宝剑更显稀少，两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银之龙权。 蓝之龙摇。 黄之龙玑。 白之龙衡。 红之龙璇。 橙之龙枢。 六柄宝剑分落剑池六个方位，任由水雾缠绕，光辉亦不散佚，银蓝黄白红橙六色光辉直冲洞顶，只是在无限接近明明是石岩之质的洞窟天顶时，却如入虚无，六道刺目光辉就这样消失不见。 六柄宝剑所坐之方位似乎暗合某种玄妙轨迹，只是这轨迹，似有残缺。 不过，若是算上龙雨馨此时所处的位置，似乎，这轨迹，便达到了完满。 当然，个中意味，非行家不能深谙。 这行家，在这座龙泉剑窟内，便有一位。 依旧一身红袍的洛雪立在池边，四周流转的青风和剑池上空随处漂燃的碧火光辉的照耀下，散发着妖异的美。 她双唇微抿，只是看着剑池，看着吞吐云霞蒸五剑池中的六柄宝剑，以及龙雨馨。 然而她美丽的眸子里，除了这些，还看到了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 龙雨嫣，此时仿佛一块被黑暗笼罩的白玉，散发着灰蒙蒙的辉光。 灰者，光暗相间也。 间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光辉，伴随着洛雪手上印诀的分合起落，如有韵律一般跌宕起伏。 此间仿佛另外一个世界，时光难计，故不知洛雪以这般状态持续了多久，终于，她分合的双手结成一个完结之印。 即便洛雪的脸色依然，从她微微颤抖的双手看，此次结印必然持续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紧接着，洛雪的朱唇微启，自其肺腹间直出樱口的声音如吟似唱，竟是这般晦涩难懂。 仅仅是吟唱了她三个呼吸的时间，她的脸色便迅速变白，先是白如乳，然后乳如雪。 这晦涩难懂的吟唱甫一道出，剑池中六道光辉仿佛收到了极强的感召，再无法各行其是，纷纷震动起来。 这震动的频率亦合洛雪的吟唱。 六道剑光震荡间扭曲如蛇，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眉头紧蹙的龙雨嫣缓缓靠去。 她身上常人不可视的灰光此时的跳跃骤然加剧，仿佛试图突破吟唱律动的束缚。 洛雪的吟唱如网，而那灰光，终究只是网中之鱼。 网中之鱼感受到六道如棘地六道光辉逼近，暴躁如雷，竟是低低咆哮起来。 这方天地依旧静谧，便是疾转如周围地青风，也无声无息。 故而，这“咆哮”，不过是无声之怒罢了。 龙雨嫣身上的灰色光辉，此时缠绕如蛇，隐隐地，竟有兽首凝成。 此首鹿角长须，面如麒麟，双目如炬。 这，竟是传说中的龙之首！ 灰色龙首自龙雨嫣头顶凝成，挣扎往上，便有鳞身长出。 不多时，灰龙便在她的头上凝出半截身躯。 洛雪眉头微蹙，但神色平静，似乎灰龙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中。 依旧站在池边的她，长发飘飘，白如霜雪的绝美脸庞上，仿佛有金色光辉流转，于青辉间若隐若现。 灰龙出现后，她的吟唱依旧不减，却也不增，不疾不徐，视池中灰龙如无物。 此龙，并非生于龙雨嫣身上，而是源于她所坐之处的池底。 那是此池之眼所在之处。 那道灰色龙光，便是羽化于此窟中之龙的一抹龙魂。 这一处池眼，原本所镇之物，乃龙泉山庄的镇庄之宝——龙泉宝剑之龙阳。 世人以为，龙泉宝剑，有且仅有一柄。 其实，不然，龙泉剑，一共有七柄。 龙阳、龙枢、龙璇、龙衡、龙玑、龙摇以及龙权，七柄宝剑的统称，方为龙泉。 此七剑所坐，其轨迹，正是不知多少年前，此间之龙羽化之姿。 传说龙有九魂，羽化之时，若九魂升天，便可一跃成神。 鲤鱼跃龙门，一跃成龙； 九魂升天，一跃成神。 龙与神龙，在人类的语言中，仅仅一字之差，其间差距，却哪是区区人类能解。 哪怕是那些真正的飘渺神仙，都未必能够知其所以然吧！ 自然，并非所有的龙都能九魂升天。 而羽化于此的龙，至少有八魂，是未能脱凡的。 七剑所镇，便有七魂，而龙阳之下，尚有一魂。 此魂，却并非此时洛雪眼中，这一道灰色龙魂。 龙泉所镇之魂，乃在此剑本体之中。 剑中有魂，未必是指，龙泉剑，便是魂兵。 以龙泉山庄初代庄主圣师实力，必然无法炼制出魂兵。 按道理，便是炼制出其中一柄宝剑，已应是他的极限所在。 镇魂之兵，虽远不如融魂之兵，却比符兵之凌厉，要强大上不知几何。 两百年过去，如今，便是龙泉山庄之庄主，亦无从得知，当年的初代，是以如何之大能，不仅炼制出这样七柄宝剑，更是将其中一魂封印于龙阳剑中的。 两百年来，历任龙泉山庄庄主仅是知道，若是这七柄龙泉宝剑存在的消息流入世间，这座两百年的山庄，顷刻间便会化作乌有。 无人知道的秘密，便让它石沉大海吧！ 石沉大海，如若不存。这样，总比在知道后，整日提心吊胆的好。 毕竟，虽说龙泉山庄出过几名圣师，若放眼凡间，也是一个不弱的门派，但是，仅仅在凡间而已。 龙泉山庄无比清楚，这七柄龙泉宝剑，便是落在修行界，也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以往，最盛时有三名圣师坐镇的龙泉山庄，都坚定恪守这个秘密，更别提，如今的龙泉山庄，若是不计已经辟道的龙敬渠，就连一名圣师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的眼中，龙泉山庄，不过蝼蚁罢了。 只是，当蝼蚁在参天云杉上站久了，便会忘记，自己，其实，只是一只蝼蚁罢了。 又或许，蝼蚁，并不甘心，这一辈子，仅仅是做一名蝼蚁。 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一名圣人说过：众生平等，皆能成圣。 蝼蚁，又如何不是众生之一？ 所以，才有龙泉山庄的蝼蚁们，今日，决定逆天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