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毒药

    月上树梢，疏影当庭。妙戈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到离潇现在正和芳蓝共处一室，他的心底异常平静。对于芳蓝一颗女儿心，妙戈深知自己是无福消受，而对离潇，即使早已互诉真情，却从未想过占有。也许这就是自己深爱的方式，愿意倾尽生命，却没胆子寻求天长地久。

    吱——

    喑哑的门声在在黑暗中格外突兀慎人。妙戈警惕地从床上坐起：“谁？是小双吗？”

    “是我？”

    “你来干什么？”

    “......”

    亮红的火点触上红烛，那是为芳蓝而点的龙凤呈祥烛火。清玉雅致的面庞渐渐明朗，离潇直直睨视着明艳的火光。

    不苟同他留芳蓝独守空闺，妙戈微愤起身，走进抓过他的肩膀，让人看向自己。

    “今天是你们新婚之夜，你应该陪在她身边。”

    “是芳蓝叫我过来的。”仅仅几个字，却让妙戈瞠目结舌。

    “什么？怎么会......”这个傻丫头在干什么？明天早上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宫人。

    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离潇将妙戈轻带进怀中，虚软的靠在他身上，话声萧索：“别动，让我好好抱着你，这样才能感觉你的存在。现在，离开你一步都觉得远，只有你的气息才能让我安心。妙戈，怎么办，我觉得自己中毒了......”

    “中了一种天下无解的剧毒......”

    “现在它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而你就是那个狠心的施毒人，时时让我痛不欲生.....”

    如果世上真有这种毒，那离潇，你我同病相怜。

    抬手扶上他背部，妙戈侧首：“今天怎么了，说这么多奇怪的话？”

    “我都知道了，芳蓝将她心思都和我说得清清楚楚。她钟情的明明是你，所以才会答应你做我妃子。妙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狠心？”

    看向他，妙戈笑得苦涩。“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你明明知道，对于你们我永远狠不下心。”残忍，我也只会留给自己。“我是真心喜欢芳蓝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啊。”

    “但是，就只有这种方式吗？我可以用我所有的权利和财物去弥补，就是接受不了你这样苦苦相逼。”

    是啊，你们都不喜欢，可是我又何曾喜欢。

    “我不想亏欠芳蓝，也不想亏欠她肚里的孩子，让他未出世就无家可依。”

    “呵呵......”离潇猛然推开他自嘲苦笑，摇晃的身形靠在桌角才得以立稳。“你做到了，你没有亏欠她和孩子，可是我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就在你手里，你还一次次逼我，一个陈薇仪不够，现在又塞进来一个芳蓝，你有没有给我们留一丝栖息之地！”

    与其让你孤独终老、一个人面对冰冷无情的皇宫，我情愿你现在恨我怨我。残忍也好、心狠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的位置在我心底，那个地方早已被塞得严严实实，是一个深藏在角落最自私的地方，除了你和我，任何人永不得入。

    你的愤怒，我无法消除，我也无法陪你走到尽头，但是永远不要怀疑我的真心，至少对你它永远是毫无保留。

    清冷的声音打破冗长的沉默，妙戈低头压下翻滚的酸涩，薄唇轻启：“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久前才和芳蓝说过，呵呵......现在轮到你还给我了......”

    离潇的笑，一直是被妙戈视为曙光的存在，可现在，他情愿他痛哭着咒骂自己，也不愿看他流着泪勉强微笑。

    “不必隐忍，想发泄就冲我来，一切都是我该受的。”

    “该受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离潇惊愕地对上他。“即使早猜想到我的痛苦，你还是会这么做是吗？”

    “是！”正面迎视他的视线，他的心里也在流血。他别无所求，只求他原谅自己的自私，自私的想要护他周全的愿望。十二岁后，他第一次重新拥有了这种奢侈的东西，必定要去实现。

    “你......”他的坦然让离潇皱眉，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最终妙戈没等到他的拳头，而是甩袖挥灭一对红烛，留给他满室黑暗。

    “既然都如此痛苦，红烛也没有燃起的必要......”他离开时最后一句话还盘旋在妙戈耳边，他的怨、他的怒、他的痛心、他的失望妙戈感同身受。

    人终于走了，在黑暗中他终于敢卸下伪装，抱头痛哭，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是有血有rou的人，也会委屈也会痛。离潇，在这个世上我妙戈唯一不亏欠的就是你，我把所有的给了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晚对我的误解，呵呵......我等着看你反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