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赎 罪
况天佑的车消失在死胡同里，却出现在地府的公路上。他想找阎王打听马小铃的下落。到了一幢大院前，吱——吱，一个刺耳的蹭地声后，车稳稳的停在了鬼府门口。 “谁乱停车！”鬼府大门前两个鬼卒叫道。可看到况天佑从车里走出后，他们不禁叫道：“僵神！” “阎王在吗？”况天佑客气的问道。 “在里面。” “我找他有事，麻烦你通报一声。” 鬼卒暗想：这僵神远比马小铃谦逊多了！想起这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于是微笑道：“僵神直接找大人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多谢。”况天佑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噢，伟大的况僵神来了，请坐请坐。”阎王满脸堆笑。 “咦，我何时有‘伟大’这个头衔了？” “呵呵，多年不见，由感而发。” “怎样，这地府的日子还轻松吧？” “托你的福，还行。” “你过得不错，可我有难了。我无事不凳三宝殿，今天特来寻——” “找马小铃？” 况天佑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不知道，她已经从地府生死薄上划掉，不再属于我们管了。” “什么？！那你怎么知道我找小铃？” “天寿间马小铃寿烛无故熄灭，我料定她遇到了非天定之劫。我费劲力气找到了你夫人……”阎王慢慢道出了寻找马小铃的情景。 两个鬼卒现身某地，对着马小铃（鬼魂）道：“请况夫人回府。” 马小铃听后摇了摇头：“回府？” “况夫人，阎王料您阳寿已尽，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他没有说其它什么吗？” 两鬼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希望况夫人不要为难在下。阎王派我等来之前让我代传一句话‘天生异数，况夫人应赶回鬼府。此事我已尽了全力。’”, “阎王也不肯帮我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传来：“错，尽管不知道阎王是出何居心，他已经给你出路了。” “是谁？”两个鬼卒警惕道。 “你们来了这么久，真的不知道我在这里呢？” 这时鬼卒们才发现有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在场。“请问来者尊姓大名？” “目前鬼府之中没有人认识我，说了也是白说。” 两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又道：“我鬼域立府久远，怎会不知阁下大名？” “我在鬼府建立前就已经存在无数岁月了，你们这些小卒会认识我？笑话！告诉你们阎王，你们遇到的是太荒鬼王。” “太荒鬼王？” “不知道我这个太荒鬼王算不算天生异数了？” 其中一个鬼卒道：“你想干什么？” “那你们中哪个人愿意留下？” “我们是上天钦定鬼卒，请你三思而后行。” “哼，谁的天？真神不在，谁敢妄称天？”黑袍女人突然大怒。 鬼卒们脸色大变，感到了对方的杀气。有一人忽然记起了什么，小心问道：“不知阁下可知恨天此人？” “认识。” 两个鬼卒听完后，顿时有些僵了。前些日子，鬼府两卒被杀，阎王大怒，特施大法辑查原凶，但结果只从鬼卒残魂中得到模糊不清的信息：杀死鬼卒的人可能是恨天。是时，鬼府上下震恐，居然有人挑战天的权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连玉帝都派人下来查清此事，但也是无功而返。至此，此案成为鬼府悬而未决的公案。今日在此遇到认识恨天的人，说不定还是同伙，惊惧不言而喻。 “恨天？他在哪里？” “想找他？你现在找他算帐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阁下知道恨天的下落，请报知我阎王。”一鬼卒似乎有点疯了。 “自家人事，何需外人插手？”说完手化天掌向两鬼卒扫去。正要扫中时，另一只大手突兀出现将鬼卒们带走。“是谁？！”黑袍女人惊道。 “阎王。阁下是盘古人？”一浑厚的声音传来。 “算是吧。阎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既然天生异数，算来阁下就是那个劫。阁下欲留下况夫人，那请便。况夫人！”阎王突然高声说道：“此刻起，你走的路再非天定，请你量力而行，即使我帮你也怕有心无力。后会有期！” 况天佑听阎王讲到这里，突然叫道：“你就这么走啦？为什么不把我夫人抢回来？” “老兄，虽然我是玉帝饮定的神，但我法力甚微，怕对付不了那个女人。再说如果对方真是盘古人——说实话，我一辈子再也不想碰到盘古人了，上次他们差点把地府给我毁了！” 况天佑冷静了下来，觉得阎王说的没错。上次为对付命运，地府的确被闹得天翻地覆，连地藏菩萨也是散尽数世功德化为盘古箭，这才消灭了命运。若不是佛祖如来以无上法力复生地藏菩萨，恐怕这世上真得没有他了。“对不起，阎王，我有点心急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担心是不是你和马小铃跟盘古人的孽缘没有结束啊？” “嗯，有个重量级的盘古人可能没死，我猜所有的事跟她有关。” “重量级？上次跟那个黑袍女人交手时，我感到了浓郁的盘古人气息——比你还多，当时我就产生了疑虑：这盘古人在消灭命运时不都死绝了吗，怎么会又冒出个盘古人？今天听你一说还有个重量级的，我靠，千万别闹到我地府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解释道：“况兄别怪我不讲意气啊，我是真得经不起折腾了。” “阎王多意了。冲着我和小铃来的，自然由我和小铃出面解决，我还怕把你们牵扯进来了。” “伟大，伟大，我真心佩服僵神。” “好啦，你这个滑头，尽给我戴高帽子。噢，对了，你知不知道阿肯在哪里？” “你还想找他？他在赎罪了。” “在赎罪？这是怎么回事？” “也真是巧了。这个阿肯突然来到地府，竟让我们找到了逃逸多年的罪犯。” “罪犯？”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在例行巡检时，发现这个阿肯居然没有转生证。后来我们查卷宗核查，居然找出他就是当年的魔星尼诺的父亲堂本静。他杀了很多人，冤孽深重。他被杀死后，其灵魂凡心不死，二十年前在地狱赎罪时逃了出来，跑到了转生院。我们严密封锁了转生院，他可能见逃跑无望，于是选择了转世投胎，躲过了我们的盘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这次是自投罗网。” “堂本静？是他！你们打算怎么办？” “说来也怪，在查出堂本静真实身份时，我们发现这个李雯前身居然是金未来。” 扑！况天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问：“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冤家又聚在一起来了。” “当年的事岂不是又要重演？” “目前还没有这个迹象。在堂本静了解真相后，表现得相当平静。他向我们说，他愿赎罪，只是不要将他和李雯分开就行。” “哦，这倒是奇怪了。让我去看看他吧。” “好，你正好也可以探下他真实的想法。” 在一个滚热的熔岩坑旁，况天佑看见阿肯安静地坐在流动的熔岩上，身体不时被流窜在体内的东西扯得不成人形。“这里面有他所伤害的人，还有其他万千冤魂。”阎王道。 “哦，他在行菩萨事？” “对。” “堂本静！”况天佑大声叫道。 阿肯闻言身体一震，猛得睁开眼道：“况——况天佑。” “你记起了我？” “前世我们还有一笔帐还没有算清。” “你打算怎样做？”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还想干以前的坏事，伤害到现世的人，我会斩草除根，包括草上的花。” “这草上的花是指我吗？”一个淡影从阿肯的身体中透出——是李雯的样子。 “你出来干什么？”阿肯用充满溺爱的语气责怪道。 “不要怪我绝情。不觉醒的阿肯倒是令我万分安心。”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好吧，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走出这个地方，否则你可以按你刚才说过的话去做，我无悔无怨。在这里我每天聆听佛理教化，又有深爱的人相伴，虽苦不苦。” “好，我是宁小人勿君子。如果你做得到，我衷心祝你们幸福。” “谢谢。” 女魂说道：“况先生不想跟我说话吗？” “这个，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我来找阿肯，是想打听一个人的。” 阿肯说道：“一个黑袍女人？” “对，是她。你看她身边是否还有一个人？” “况夫人？” “你见着她了？！” “没有，但我从她身上感到了况夫人的气息。” “你们最后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我们见过面的第三天我就来这里了。她当时问未来的情况，见我以身上无尽死气滋养未来，令未来恢复得不错便安心离开了，说以后还会来找我。” “说过多长时间来找你吗？” “没有。” 况天佑非常失望，不过还是感激阿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不用。况天——况哥不用担心夫人，当时我感到况夫人的气息相当稳定，说明她还好。” “好，没事就好。我以后再来看你。未来，今日还有事，不跟你多聊了，盼你早点康复。” 女魂答道：“况大哥忙吧，找嫂子要紧。” “后会有期。” 从地府出来与阎王临别时，况天佑感到有什么心事还未了的，想了半天突然记起：“阎王，你这里有没有修炼阴阳的书？” “你说什么？阴阳交合的书？” “交合个鬼头！指导修仙的，可能是属于道家的书。” 阎王低声道：“噢，我以为你因夫人没了乱发神经瞎搞了！” “你说什么呢？有还是没有？” “嗯，不知这本合不合你的意。”阎王递给他一本书。 况天佑一看：“《四书五经》？这不是国学书吗？” “看清楚点，是《四书五行》。” “噢，噢，噢，是了，我一时看错了。就它了，我走了！” “不送。” 阎王见他离开，不解道：“已经是神了，要这种低级书干嘛？嗯，不会又出现天地人三本书的事吗？”想到这里他不禁身冒冷汗。 阳间。夜色降临笼罩着大地，一束束灯光穿透夜幕映是空中，犹如万颗星星在空中闪烁。一个高楼前，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楼前停车点。车主刚下车站好，便感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的后腰。“进车！”背后突现的人用冰冷的女音命令道。 车主小心冀冀的进了车，看清了来人，问道：“你是谁？你是——”脸上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你想起来了？”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怎么会找到你，合叔？” “我——唉，算了，事到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得了。” “当然有。说！你是从哪得到了我是卧底的消息？”原来这人是念仁！ “没有别人，就是我。” “我的资料保密级别不算低。你一个普通小警察，怎能看得到？告诉我，背后主使是谁？” “真的只有我一个。” “不要跟我绕圈子。如果你还想你家人的安全，就赶快告诉我出卖我的那个人是谁？” “家人？”合叔苦笑了一下道：“我哪里还有家人，都遭报应死光了！他们都在替我赎罪。” “看样子你是不想说了？好，今天你五分钟不说一个字，我就杀死一个你的邻居，任何人都不会放过！” “你还是警察吗？！”合叔有些愤怒。 “闭嘴！你没有资格谈论我是不是警察。这是你逼的！时间开始。”时间在一秒秒的过去，“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数到这时，枪口已经对准了一个在楼前吃棒棒糖的五六岁的小孩子，念仁继续道：“过一会儿，这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死因就是因为你包庇罪犯。你的罪恶从此会再添上一笔，一……” 念仁欲扣板机，那个人却抓住枪口对准自己脑袋，叫道：“要杀就杀死我好啦,不要牵涉无辜的人!” 她双眼一瞪，合叔被一股暗生的力量推开，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要杀连那个人一起杀，甚至更多的杂种，为警队彻底清除污秽！” “真得没有别人了！” 念仁端枪就要射杀那个女孩子，合叔急忙道：“我说，我说，放过那个小孩子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 “不是她的错，她十分善良。你不要找她的麻烦了，求求你了。” “背弃警察誓言的人还算得上什么善良？！” “不，她没有背叛，她是个好警察。” “我不想听这么多，快说你从哪个人身上得到了我卧底的秘密。” “王思珍。” “王思珍？”念仁吃了一惊。 “不是她的错，绝对是档案员搞错了。她绝不会背叛警察。” “是不是人称小神探的王思珍？” “是她。” 念仁想了想，对合叔道：“如果你还想让她生还的机会，你就要跟她当面对质！” “跟她对质？” 念仁没有说话，向她吐了一口烟气，合叔顿时晕倒。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唉，王小姐，叫我怎么处置你呢？”念仁探了一口气…… 夜色中一辆劳特莱斯快速驶向远方，车人闲坐的司徒俊才正扫视四周的景像。突然，一个熟悉的脸庞进入他的眼睛，他慌忙叫司机停车，将车缓慢停靠在那人旁边。那人也显得较惊奇，感到那辆车似乎因她而停。“王小姐，回家吗？你的车呢？”他碰到的人是王思珍。 “噢，是司徒先生，好久不见。我买了点东西赶回去。开车不方便，我就走路来了，反正路也不远。” “噢，上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看你带这么多东西，再怎么说路近也不会方便的。” 王思珍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啊，那就打扰司徒先生了。” “王小姐，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来客人了吗？” 王思珍忽然记记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我记起来了。” 这个动作吓了司徒俊才一跳，忙问：“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吗？” “不是。先前司徒先生说师兄一回来就告诉你。若不碰见你，我还记不起这事了。瞧我这记性！” 司徒俊才笑道：“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了。”心里却想：王小姐比起meimei丽纹来热心、讲信义，不觉间双眼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司徒先生，你说要找师兄，今晚就可以啊。他挺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离开香港公干了。” “看他是挺忙的，今天一天跑来跑去的。” “你见过我师兄了？” 司徒俊才意识说露了嘴，连忙改口说道：“看你一个人逛商店买东西，我就知道他肯定十分忙的。” 王思珍撇撇嘴道：“是啊！本来想叫他陪我买东西的，他却说忙，暂时离不开。” “对了，况夫人呢？” “呵呵，你倒像个户警——她有事不在香港。” 司徒俊才耸耸肩，笑道：“先前你和况夫人总是形影不离的，今天没见着，所以才问问嘛。” 正说着，车正穿过一个黑乎乎的隧道，远处模糊可见远处灯光。忽然，车临空被一股力量推向道路边，车嘣地一声撞在了水泥墙壁上。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