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格之鬼
一团漆黑的阴影，披着黑色的斗篷，全身就像在水里泡了数百年般的腐烂，它用长满浓瘤的双手轻摸我的脸颊。它没有五官，原本应该长嘴的地方，存在一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地吸食我的灵魂。它所到过的地方都让人感到无比寒冷，简直就是地狱来临。我无力抵抗，只能任凭它一点点地吞噬，掏空我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直至最终，我忘却了自己的全部，成为一幅空壳。 “啊——” “黑麻先生，又做噩梦了？”诸葛佚的笑容告诉我，方才的折磨全是虚假的梦境。 “吓死我了，幸好那只是一场梦。”我松了口气，开始描述梦中的痛苦回忆，“……最后，我有种强烈的迷失感，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你的顾虑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诸葛佚惯例地科普说，“万物本身的存在都是绝对客观的，只要一刻活着，你体内的格就能决定存在的概念。同时，格也是生命性质的重要体现。总而言之，不必担心自己的灵魂会迷失，因为它是一种与我们生命紧密相联，不可分离的东西。” 虽然听不明白诸葛佚在说些什么，但我能理解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安慰我。每次遇到困难，他总会给予我必要的帮助，改天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才行。当然，我也有帮过他很多次呀，上个月的灵灾事件中可有我一半功劳呢！ 得意忘形之余，我瞄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是时候准备起床去教室上课了。昨天因为剑士林崎一刀的事情停了整整一天课，也不知道后来校长和有关部门如何处理的，按照常理少说也得判个三五年的吧。不过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林崎一刀还是挺可怜的，自己的亲生哥哥背叛了整个家族，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尽管他一路上破坏了大量公共设施和绿化，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法院应该会判轻一点的，毕竟他也算是个受害者。 “各位同学安静一下，这位是今天刚转入的新生，你们要均衡平等地相处。” 接着，一位修行打扮的青年男子走入教室，他足上的草鞋与木制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家好，我是无念梦想流的继承人，名叫林崎一刀，应该不是初次见面了，不过还请多关照！” “无念梦想流？从来没有听说过。” “林崎，不就是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剑士吗？你们快看他的腰上，架着一把武士刀耶！” 全班立刻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地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嘈杂的声音可能整栋教学楼都能听到。 “肃静！”北斗老师一本正经地说，“经过校长和侦探科的调查，昨天的事件纯属误会，幕后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引起我们的矛盾。因此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校长破例把林崎一刀招收进来。还有疑问吗？” “听说你们家族世代都是斩鬼为生，这是真的吗？” “是的。” “哇——” 林崎很快便融入了集体生活的氛围。校长和政府还真是意外地“仁慈”，我想宽容的背后必定有它的道理。 果然，下课铃刚响，林崎一刀便急匆匆地往菩提罗多气宗分院的方向走去。依他路痴的习惯，但愿能顺利抵达目的地。我不紧不慢地在餐厅吃了顿便饭，刚准备离开，零姬携着艾米莉亚迎面走来。 经过了48小时的调查，夏洛特几乎破获了所有的信息，但唯独艾米莉亚失去力量和记忆的缘由至今不明。昨晚期限到达，夏洛特只能无奈地按照游戏协议上的规则，把艾米莉亚归还给了零姬。幸运的是，零姬听了推理结果后正义感爆棚，决定暂不送回第四真祖艾米莉亚。她打算动用风纪委的力量介入调查，一并解决林崎一念的案件。不过很显然，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风纪委的管辖范围，是政府直属军队的职责了。 “这里的炒面好好吃，我还要！”此刻的艾米莉亚就像是一只得到过恩惠的小猫，无法和阴森恐怖的吸血种联想到一起。 “嘿，了不起的精英科副科长！”我拍拍零姬的肩膀说，“这只小家伙现在是你在照顾，所以吃饭问题必须要你来解决。” “我闻到了一股贫穷的酸味。”零姬面无表情地开玩笑说。 “要你管！我只是想维持一贯勤俭节约的优良品风。” “米斯兰校长在今早发出了指示，艾米莉亚在校期间所有的餐饮住宿费用全免。” “好耶！可以吃到撑死啦！”艾米莉亚欢呼雀跃的样子宛如一个孩子，也是，她和孩子的确没什么区别。 “这种重要的事情，下次请你早点说！” “似乎是我的做法有些欠妥当了。”零姬忽然降低了说话的声音，“下次……下次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我请客？” “哈？你刚才说什么？”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移话题说，“话说，你觉得艾米莉亚失去力量会和林崎家的秘术有关吗？” 零姬故作镇静回答说：“这个，这个尚不明确。” 调整到正常的呼吸节奏后，零姬继续说道：“今天下午预约了李臻凡院长，他是研究气与格方面的专家，我们推测艾米莉亚的变化和体内的格有着密切的联系。” 菩提多罗气宗学院，院长办公室内，李臻凡院长正在打坐。不需要睁开眼睛，他便能感觉到有人来访，甚至能够辨析出来者是何人。 “风纪委的零姬·Z副科长，吸血种艾米莉亚。还有一位是？” “我叫做阿尔伯特·黑麻，正巧和他们遇见，所以就一起来了。”我恭敬地自我介绍说。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见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做出了一连串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敏捷动作，让人瞠目结舌，“不要介意，做久了，习惯性地动动手脚，拉拉身体。” 艾米莉亚见到陌生人害怕地躲在我的身后，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臻凡院长。 “别害怕，他不是坏人，应该。”我安慰她说。 “原来如此，她的心智就如同七、八岁的孩童。”李臻凡慈祥的面容给人亲切和蔼的感觉，“依我多年的经验她可能失去了鬼格。” 格是万物存在时所表现出的性质和意义，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固有属性。它就好似生物的灵魂，是与生俱来不可分离的东西。人类种体内具有人格，同样的道理，吸血种体内的就是鬼格。 “格怎么可能轻易失去？这不科学！” “先别着急。我刚才和林崎家的末裔闲聊了几句，得知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被人盗走。”李臻凡捋了捋胡须，继续说，“我曾听闻江湖上有关妖刀鬼彻的传言，说这把刀内住着一个邪恶的剑灵，不但能够侵蚀人的思想，还可以强制剥离鬼神的资格。” “您的意思是说，艾米莉亚的鬼格是被林崎一念用二代鬼彻强制切除的？”零姬总结说。 “很有可能。”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仅仅是为了排斥第四真祖，没必要如此狠绝。” “我也在愁呢，毕竟第四真祖所向披靡的力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李臻凡院长浮在空中，指着墙上悬挂的“问”字牌匾，说，“世间所有的疑问都必然存在确定的答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解开‘七杀’的谜题就能找到林崎一念，届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于是，我们跟随林崎一刀踏上了返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