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启幕
十月初九，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一大早，郴州城就从安静中醒来。早饭刚过，街道上就已经有大批的行人向着城北赶去。 鉴兵大会的会场上，固然有安排诸多坐席，不过自然也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事实上，每一次的鉴兵大会，除了参与大会的众人之外，都有许多观众前来。 这些观众一般情况下都被安排在会场周围，通常都由围栏与参会坐席上的众人隔开，也正因为如此，此刻还未到大会开始时间，就已经有许多人纷纷赶来，只求能够占个前排位子。 此时的会场上，已经有负责会场安全的人员到来，这些人隶属揽天阁，在这些人的指挥下，提前到来的观众都纷纷进入规划好的区域，一时间会场上纷纷攘攘，热闹非凡。 几名平日里投机取巧惯了的市井痞子此刻早已占据了诸多靠前的位置，眼看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便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出售前排位置了，一两银子一个，要的速度了，晚了可就没了……” ‘哄’的一下，人群里热闹起来。 “闪开闪开，我先来一个。” “你闪开！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又如何，这位置有钱的才能占……那小哥，来，这是银子……” “呸，你要有钱就不必站在这里了……” 诸如此类的吵闹声一时间响了起来，人群里有为着能够占到一个位子沾沾自喜的，也有失落的，自不必多提。 时间往后推移，大约半个时辰后，诸多参与大赛的势力也都逐渐赶来。 在会场的入口处，此刻有两方势力不期而遇…… 由宁流云为首的宁家一行，大约六七人，除却宁甲宁陆两位以外，还有两名护卫模样的汉子以及两名宁家长老。 而以程昱为首的一行人中，除却叶枕浪与几名精英匠师之外，倒是多了一名黑衣黑袍遮面的男子，那男子只露出一对眼睛，正与随行的程程小声说这些什么。 “哈……程老板。” “呵，宁老板，早啊。” “哎……程老板也不晚嘛。” 两人很没有营养的招呼打过，宁流云话锋一转：“程老板，这鉴兵大会，我可是势在必得啊，哈哈。” 程昱目光扫过宁流云手上的一枚戒指，知道对方的秘密武器肯定藏在那里，笑了两声后装作不经意间抚了抚自己手上也佩戴着的一枚戒指，笑着说道：“巧了，这大会我也是势在必得的，而且……”说到这里，程昱转身望了眼已经乔装过的宁天地，继而笑道：“想必宁老板也处心积虑的打听过我程家的情况，不过这次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顿了一顿，程昱指了指身后的黑袍人，继续说道。 “我身后这位高人，乃是我前几天才觅得的，有他相助，想必不会让我失望的，哈哈哈……” 此话一出，宁流云脸色微微一变。 对于程家之前为鉴兵大会做出的准备，宁流云的确是曾特地留意过的，为此，还买通过一位程府的管事，从他那里得知，此次程家准备的乃是宝刀之类的兵器。只是听到程昱这般说辞，心头却是涌起一阵不安。 “哼，程老板果真大气。才刚刚觅得的人，就敢委以重任……” “哈哈哈。我程某一向用人不疑，而且在下自认为看人这方面略胜宁老板一筹……”话锋一转，程昱略微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宁老板，你那秘密武器，可是护甲之类的……” 宁流云脸色猛地变作铁青色，双目怒睁，扫过身后众人，随后捏了捏拳头，狠狠的冷哼一声道：“这个待会儿你就知道，不奉陪了，哼。”转身带着众人先行入了场。 “呵呵，就凭你也想跟我斗！”程昱冷冷笑道，随即也带了人入场。 跟在后面的宁天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眼波闪动，黑袍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会场内，两家的坐席相对，此刻坐在位子上，宁流云闭着双目，面上平静，内心里却是早已风起云涌。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为了预防被程昱探得自己消息，此次所准备云甲的事情，在整个宁家内知道的人也不多。那些参与的匠师早已被自己安排在炼器坊内，大会结束之前是不可能与外界有联系的，外面怎么可能知道这一情况的…… 自己，宁慕侠，宁甲，宁陆，三位长老……如今知道云甲秘密的，在外面的也就这么几人而已。 自己自不会说，三位长老也不至于老糊涂，剩下的…… 宁流云暗暗咬紧牙关，内心里一瞬间仿佛被刺进一根毒锥，那伤口逐渐扩大，几乎随时都要爆发，将他吞噬。 宁甲宁陆宁慕侠三人，身后跟着两位，宁慕侠则似乎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不小打击，今天并未跟来……这小子，平日里挺有几分模样，谁知真碰上事情居然胆子这么小。 想到这里，宁流云猛然睁开双目，随后吩咐身后的宁甲：“你先回去，将少爷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家门一步！” 宁甲稍稍一愣，随后连忙应道：“是。” 宁流云眯起双眼，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不是没有理由。 宁慕侠最近的表现尽是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模样，上次他被人掳走，也不知究竟受了什么待遇，不过此时想想，那个时候，虽说云甲的事还未有定论，但他也是知道一些大概的…… 另外一边，程昱等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让宁流云做出了什么决定。他看到那宁甲匆匆离去后，只是微微一笑，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宁天地身上。 “天地，以往可曾见识过这鉴兵大会？” 一身黑袍的宁天地压低嗓音回道：“之前对此并未留意，也从未参加过，只是大概知晓些流程。” “呵……你到真是深藏不漏，从未参加过，此次程某却还要借你之手夺那魁首之位。” “程族长说笑了，这是双赢的局面，在下不可能不做。” “哈哈，那倒是。” …… 渐渐的，参赛之人已经落座，到了最后，那负责此次大会的官员才缓缓入场。 揽天阁郴州分部部长王吉，郴州府尹，以及那代表朝廷的两位评委也都在最后时刻入场。 随后，郴州府尹发表了开场白，介绍了王吉与两位评委的身份后，就是一番诸如希望此次大会圆满举行之类的话语。 在他介绍两位评委的时候，宁天地只知道对方乃是代表朝廷的官员，一个叫柳正，一个叫王元通，乃是此次大会结果的最终审判者，而那柳正除了这个身份外，介绍时还额外提到了他似乎还是揽天阁特地派来的特邀评委，其余的倒也不知道太多。倒是程昱，在看到对方出场的时候就表露出些许的吃惊，随后对着宁天地小声的说了起来。 “天地，你看到那柳正了吗，就是那稍胖一点的评委，我倒是没想到，此次评委居然会有他在场。” 宁天地皱了皱眉，询问道：“程族长认识此人？” “嗯，我认得他，他到不一定认得我。这柳正原是霸刀盟的人，一身锻造技艺高超，本身又是先天境的高手，前些年倒是很有些名气，只是后来突然消声觅迹，没想到居然入了揽天阁，居然还做了官……” 宁天地稍感疑惑，对于此类事迹他原本就无太多兴趣，此刻听到程昱说起，最多也就是觉得对方可能有些手段，只是程昱接下来的话，到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只听那程昱小声说道：“看来那霸刀盟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江湖宗门了……” 宁天地顿时有所悟。 犹记得在山中学艺的时候，师父似乎就曾提到过，如今江湖之中宗门林立，各个门派势力纷纷崛起，这与武朝流传百年的‘兴武令’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朝廷方面，有着揽天阁此类机构的存在，为的就是暗中控制江湖。揽天阁创建的时间不过数十年，这个机构才建立时，便在江湖上兴起过一阵轩然大波，不为别的，就因为‘兴武令’的内容。 武朝以武开国，开国的诸位功臣中，武者的数量占据超过多半，这些人大都封妻荫子，富贵荣华。而在当时，开国武帝颁布了兴武令，大肆鼓舞王朝之人习武，并且在兴武令中明文写道：凡于武道一途有所成就者，可根据自身成就享有专属便利，身份凌驾常人之上。另王朝诸多官员机构包括王室成员，不得过多干涉江湖之事，可凭其发展…… 这兴武令若在此时看来，的确有些不妥，若凭那武者任意妄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可事实证明，在那揽天阁尚未成立之前，王朝上下武者以武犯禁的事情明显少于之后…… 记得当时自己向师父问起那为何还要创建揽天阁的时候，师父只是望着自己，好久之后才说道：“人心！那楚姓王室一代不如一代久已……” 此话宁天地记在心里，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此时这个情景下，却突然有了些许的明悟，只是细想之时，却又有些捉摸不定。 这边宁天地心有所想，会场上却已经开始了第一项。 “下面，就请所有参赛人员派上代表，抽取此次鉴兵次序！” 话音落下，会场周围落座的众人纷纷派上代表。程昱转过头望向宁天地笑道：“天地，就由你去抽取如何？” “我？” “嗯，去吧，此次大赛有你尽心尽力，你不愿意展露自己名号就已令我颇为为难，现在就由你上前抽取次序，也算是彻底参与其中了，如何？” “这个……” 宁天地尚在犹豫，他身边的程程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笑道：“去吧，抽到什么顺序都无所谓的，我们会赢得！” 看着程程坚毅的神情，宁天地心头微微触动，随后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站起身踏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