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夜探

    林之间放下手中诗笺，心中略有了些眉目，便对小雪道：“你且与高大人守候在此处，我去外面转转就来。”说罢也不走楼梯，便径直自绣楼上一跃而下落到花园之中。那高太守见林之间功夫了得，惊讶地对小雪道：“胡公子，原来这位林公子却是身怀绝技之人啊。”那小雪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大哥出山前还曾杀了一条修炼了好几百年的蛇精呢。”那高太守闻言愈发坚信林之间能帮他寻回女儿魂魄，心中略定。

    林之间落到花园之中，便望那院墙上看去，顺着院墙走了一段路，便见有一处地方的墙上有两块琉璃瓦已经破碎，林之间心中一动，飞身来到院墙之上仔细看那破碎的琉璃瓦，之间那琉璃瓦自中间朝两边裂开，似是遭受重压碎裂。林之间在院墙之上朝外看去，却见墙外是一条颇为僻静的小街，极少行人，再过去是密密层层的民宅。林之间暗自点点头，便返身回到绣楼之上，那高太守见林之间返回，连忙问道：“林公子，如何了？”

    林之间略一抱拳，道：“高大人勿要着急，此事须等到晚间方能查探，如若顺利的话，不久该有结果。”高太守见林之间如此说，便吩咐下人在前厅备下酒菜请二人用饭。林之间也不推却，与小雪二人坐下，高太守在主位相陪，席间林之间对高太守道：“大人，若要寻回令爱魂魄，却需备下一些物事方可。”那高太守道：“林公子需要些什么东西？只要这潇湘城内有的，高某人必然弄来，若是没有的也在数日之内想尽办法给二位弄来，只要救得小女，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林之间点头道：“东西倒也寻常，一是那寻常道士开坛所用之物，我会一一列出来，您着人去办下便是，二是因在下需要牛眼泪水一小瓶，这个却急切之间不知高大人能否弄到？”高太守也不问他要这个做什么，只是转头对身边管家道：“福临，你可听清楚林公子的话了？我且与你一个时辰，将所需之物送来。”高太守当即叫人备下笔墨纸砚，让林之间写下一应之物，那管家接过便躬身行礼而去。

    用过晚饭，撤下酒席，便有丫鬟送上香茗糕点，高太守陪着林之间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那管家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人，人人手上皆捧着许多物事。高太守见管家进来便问道：“福临，事情办得如何了？”福临施礼道：“主人，一应之物皆已备齐。”林之间上前查看一番后，见一应之物都备了两份，点头道：“管家费心了。”

    林之间遂跟随高太守来到绣楼前，便将法坛搭起，点了香烛烧了钱纸，又用牛眼泪与小雪二人抹了双眼，方将长剑在面前竖起，左手剑指一并，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踏下罡斗。那法坛中间的三根香燃起的烟便如有人cao控一般，在空中凝结成一条笔直的线，林之间将手中长剑一指，立时那烟凝结的线便往墙外延伸而去。林之间对小雪道：“一安兄，你且在此守候，以防万一，切记不可让那三柱香熄灭，若见我携小姐魂魄而来，你万万不可声张惊扰，旁人看不到，你却是能看到的。”小雪点头道：“林兄你放心，在下省得的。”

    林之间交代完，便顺着那烟指示的方向追踪而去，翻过院墙，只见那烟径直往街对面过去，没入黑暗之中。林之间一跃上了房顶，跟着那烟往正西去了。约摸走了半里地，那烟便在一户人家屋顶凝聚成一团，林之间跃下房顶来到这户人家窗前，见屋内有灯火，一个人影映照在窗前，是个男子模样，屋内传来朗朗读书之声。

    林之间佯装路过，举手拍门道：“屋内有人么？”屋内之人似愣了片刻，应声道：“外面何人敲门？”林之间道：“在下乃游学是游学的士子，路过此地，口中焦渴，却讨碗水喝。”

    大门开处，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出现在林之间面前，那青年面容消瘦，眉清目秀，身上儒衫微微有些破旧，不显眼处尚有两个补丁，可见家境贫寒。林之间见这书生虽眉目间略有忧愁之态，却眼神清明，神态和蔼，觉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林之间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抱拳施礼道：“在下济北林之间，游学至贵地，今日方到，因不明城中路径故此迷了路，方才转到贤兄门前，觉得有些口渴，却是斗胆叨扰了。”

    那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方惠林，亦是读书之人，林兄元来不易，既然有缘相逢，便请进寒舍小憩片刻，一会儿在下再带林兄另寻客栈投宿罢。”说罢侧身请林之间进屋。

    林之间道声叨扰，便走入房内，他环视一周，见这方惠林家中果是贫寒，两间瓦房年久失修，墙壁各处多有破损之处，屋内陈设亦极为简陋，内房一床，一柜，别无他物，反倒是外间的书案尚新，书架之上却放满了不少书籍。

    林之间走到书案之前，便见案上放着两本书，其中一本却正是方惠林方才所读之书，案上还放着一些笔墨纸砚之物，一张毛边纸上却写着一首诗，显是那方惠林写下不久。林之间不禁轻声照着上面的字念道：“潇湘夜雨湿青苔，谁向江边独自猜？楼台千重羡飞燕，玉箫声声入梦来。”

    林之间正读之时，那方惠林却已取得一碗水来，见林之间正读他的诗，脸上一红，连忙道“林兄见笑了，在下才疏学浅，游戏之作，却是入不得方家法眼。”林之间一笑道：“方兄何必过谦？方兄诗好，字也好，实在令在下佩服之至。”

    方惠林将水递与林之间，口中逊谢道：“林兄谬赞了。”林之间微笑将碗接到手中，喝了一口，道：“不过在下看方兄大作，似乎有感而发啊？莫非方兄有倾慕的女子，却是因某种原因不得相见么？”

    方惠林闻言脸色一黯，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林之间见方惠林不肯说，便以言语诱之道：“在下看方兄也是雅士，才高八斗，相貌出众，想必那倾慕的女子也是不一般吧？这其中必有曲折，何不说来听听？”方惠林略一犹豫，叹了一口气道：“唉，也罢，在下为此事郁郁不乐，却并无知交好友可以倾诉，更是不敢向旁人提起，今日与林兄萍水相逢，转眼便各奔东西，想必说出来也无大碍，林兄便当故事听罢。”林之间点头道：“正是，方兄但说无妨，在下乃一路人，绝不会将方兄所言之事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