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为今之计,上兵伐谋】
(PS:这些日子被一些事情搅得头昏脑胀,不过总算是处理完了,今天开始一切恢复,请大家放心,卧辛的书一定会越写越好,不会让大家失望,前些日子懒懒散散的更新,卧辛对大家表示歉意,对于别人客观看法,卧辛只能说,走下去,这是最重要的,每一个写手都有个锤炼的过程,你们的支持,是卧辛最大的动力,征程还很遥远,卧辛仍会努力!) 这一段历史对龚非来说并不陌生,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对杨坚这位权柄通天,功绩盖世的帝王人们都是耳熟能详,但身处其中,就可能又是另一码事,史书所载基本都是观其大略,很难对细节进行阐述,而且依龚非的经验看来,史官笔下所说的也往往都是片面之见,甚至有许多都存在一定的虚构。 不过好在整个历史流程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还存在着一个比较相似的轮廓,只要龚非谨慎把握,还是能够控制的,饶是如此,龚非此时的心境还是与“林黛玉入贾府”时一样忐忑。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隋文帝杨坚,自己说话的尺度都要拿捏准确才会保证不触动逆鳞,龚非与杨坚谨小慎微地交谈了一会儿,从交谈中,龚非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一些,最起码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是一代英明帝王,他也只是普通人,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也会不知所错,这样一来,自己就更有机会穿针引线,面对着这只没毛的老虎,龚非终于慢慢释怀开来。 一番对答之后,杨坚命人取来了工部费劲心血勾绘的大隋四境版图,展放在御案上,龚非恭敬地来到桌边,仔细观看起来,这东西若是不通古文基本看不出个所以然,由于古代交通不是很发达,甚至有很多地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新主,新建的工部官员跋山涉水绘制地图十分艰难,所以举国上下恐怕也就只有皇宫和几名帝王爱将才会有最新版的地图,全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戍边将领和官吏使用的都是前朝甚至更远年代遗留下的图纸。 龚非也只在杨广那里见过一次,只有些飘忽的记忆,杨坚指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地图,随手自桌案边提起一只毫笔,在其间划出一块方形区域,眉头紧蹙地道:“我曾听广儿说起过你的见解,不瞒爱卿,我大隋立国几月,如今最大的敌人便是北方的突厥,古人有云卧榻之旁,岂容别人酣睡,何况朕的卧榻旁还睡了这样一只饿狼!但是现在,朕还不能动这只狼; 突厥国久居北方草原,虽然国家分分合合,由数百个零零散散的小部落组成,平日看似水火不容,但当他们的利益受到侵害,那么突厥国这只头狼的威严就会歇斯底里地发挥出来,到那时,朕的数万雄师要对付的就不止一只势均力敌的头狼,而是远超自己数倍的狼群!稍有不慎,朕就会反为其害!” 杨坚的握着毫笔的手在地图间踟蹰不定,龚非低声道:“圣上,那以您之见,我朝应当如何决断?” 杨坚抬头看了龚非一眼道:“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分步瓦解。”杨坚忽然停住,继而问道:“龚爱卿,朝中其他爱卿的意见朕已经听过了,但朕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 龚非诚惶诚恐道:“圣上,臣不才,哪里敢对军国大事指手画脚,若是因臣之语而酿成大祸,臣万死也难负其责,圣上如此明鉴,想必应该早有对策了,更何况朝中文武在臣之上者比比皆是,臣怎敢班门弄斧?” “龚爱卿啊,你不必危言耸听,你我只是闲谈,就算你说错了,朕也不会加罪于你,假使你说的都对,朕也未必都会采纳,你说对么?” 杨坚很明白龚非说这话的用意,所以先给龚非吃了一颗定心丸,其实这早在龚非意料之中,一个能够驰骋朝堂的君王,应付自己这两招小把戏当然手到擒来,想及至此,龚非也不再推托,径直来到地图前,捻起一只木条,仔细斟酌一番,在突厥和大隋边境上轻轻划了一道,然后道:“圣上,突厥虽强,但暂时不足为虑!” “哦?”杨坚颇感兴趣地看向龚非,龚非抬首郑重其事地道:“陛下,现在是初春三月,就连江南的米谷都刚刚种下,突厥地处北方寒地,每年只能依靠秋季储藏的粮食和牛羊维持生计,冬天将近四个月,突厥内部族人就那么坐吃山空,恐怕此时已经是首尾不能相顾。 虽然年初我弘凉两州遭受突厥人功击,其客观因素是弘州人稀地广,朝廷根本无法顾其周全,这才不得已弃弘保凉,让他们有机可乘;近日虽然战报频繁,但陛下也应该注意到,不管突厥怎样占上风,但他们都没有拿下凉州,而是时进时退,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军粮不足,无法长时间与我军斡旋。 草原人行军向来都是无军粮供给,每次出征的粮草都靠自己掠夺而来,征途沿线也就是他们的粮草大本营,现在他们的中转站就是弘州,弘州人口有限,所拥有的财富当然也不会太多,可以说是弃子的首选,而今突厥大军军粮不稳,每退一次便要消耗大批米谷,久而久之,不用说贫瘠的弘州,就是大军的出发点也会坐吃山空。” 龚非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一路是这样,数路当然也是如此,所谓粮不定则军心不稳,要士兵去征战却连饭都不让他们吃饱,还会有谁能心甘情愿为他打仗?顶多是个阳奉阴违,散沙终究是散沙,徒劳征战却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再者,距离边城收获粮米季节海遥遥无期,在这么穷追猛打下去恐怕他们连打草谷都没困难,突厥人喜好蓄养野兽,怎么也干不出杀鸡取卵的事来,第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千金公主已经送与突厥汗王之子和亲,虽然北方突厥人不服王化,但应有的观念还是有的,今时今日,普天之下都看得出南陈对我大隋基业虎视眈眈,铎本可汗已经生命垂危,臣想他应该不会在弥留之际为与自己毫无联系的南陈做一件嫁衣裳吧?” 杨坚频频颌首道:“嗯,说下去!” 龚非说的口干舌燥,不禁一地瞄了一眼御案上的茶盏,杨坚当然知道龚非用意,便微微点头示意,龚非拿起桌上茶盏,牛饮了一口,继续说道:“一年之内,突厥不会对我大隋有太多动作,相反的,臣刚刚说的这些也正是我们应该深思熟虑的地方,粮草,军心,民心,这些统治的基本因素我们都不能不顾。 江南乃鱼米之乡,而我朝临江一线也是如此,前周留下的资源现在已经消耗殆尽,所以陛下应该早早对临江一线下手,夺回属于自己的粮仓!” 杨坚若有所思地道:“话虽如此,但朕刚刚即位,国中粮草有限,这个时候兴兵,恐怕会对军民之心有损!更何况,朝中列为大员也不会善罢甘休!” 龚非坚定地规劝道:“圣上,臣有一言,说来还望圣上不要怪罪!” 得到了杨坚首肯,龚非便装着胆子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生杀伐谋大权尽皆在手,而朝中那些所谓大员不过是起着辅佐圣上,出谋献策的作用,有些时候,圣上还需自己定夺,毕竟人人学识有限,只要有拥立,便说明圣上之计可行,虽然这么做有些铤而走险,但危急关头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不失为一条上策!” 其实龚非这番话都只是场面语言,杨坚早已有了这样的念头,一个有勇有谋的帝王,怎么可能会受到他人的影响,若是如此,早些时候他杨坚早就死在宇文护的酒宴上了。 “好,龚卿之言有理,朕在考虑一下便是!”杨坚轻咳一声继续问道:“龚卿稳住突厥先打南陈之计朕已经了然,话说到一半终究不是个好习惯,接下来何去何从,爱卿的想法朕还是要听一听!” 龚非说开了话匣,也不推辞,继续说道:“接下来,便是东进,打击吐谷浑。圣上,虽然较之突厥,青海湖畔的吐谷浑不过是癣疥之疾,但欲张新牙,便要清除烂rou,攻打吐谷浑利益有三!”
杨坚了然地问道:“愿闻其详!” 龚非正声道:“第一,吐谷浑地处东方,山水充裕,所产战马青海骢与河西走廊战马相比战力更佳;其二,吐谷浑临近党项羌人,虽然两族互不往来,但却墨守着唇齿相依的规律,党项羌人还未成什么大气候,一有战事定然会成为吐谷浑的雇佣兵,我朝兵员有限,更不能因兵废农弃商,只要圣上费些时日将其克服,那时就会有数倍的兵员补充到我大隋序列之中。 第三,假设我军击败南陈,但还没有能够屯并他的实力,纵然遭遇惨败,也只是上一些元气,突厥暂时是动不得,更别说削弱其兵力,东北高宝宁只是散兵游勇,可打可退,根本无法寻其根际,只能从东方相对稳定的吐谷浑下手,这四股势力,只要消除一方,那南陈死灰复燃的可能就小一些!圣上可借此机会养精蓄锐,巩固朝纲,那样的话,待到突厥杀心大起之日,我们早已羽翼丰满,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 龚非被送回了董府,与来时相同,还是秘密遣送,对于这一次神神秘秘的相见,龚非显得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只有囚犯才能享受的待遇自己居然也尝试了一把,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还是期盼不要梅开二度的好。 龚非像是外星人一样走出了马车,解下头上的蒙布,对那些果毅军士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气冲冲地来到了正堂,董寂等人火急火急地等在那里,一见龚非回来,一堂人这才松了口气,董寂像是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般冲上前来,询问一番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送走了这些位,龚非这才感觉自己被风吹的浑身酸痛,正要回房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下,转身的当口,却发现黄莲鬼鬼祟祟地向自己招着手,龚非不由得一怔,与黄莲相处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黄莲这幅模样,龚非迟疑地来到黄莲身边,还没等说话,便被黄莲一把拉住,向正堂外跑去。 龚非被小妮子左拉右扯地拉到了自己庭院偏北的霜儿房门口,龚非更是头大如斗,不知所以然,责备地道:“莲儿,深更半夜的,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黄莲一双美眸左右看看,向龚非扮了个鬼脸,然后神秘兮兮地轻轻敲响了霜儿的房门,龚非一见不由得心中一惊,一把拉住黄莲嗔怪道:“不要再胡闹了,深更半夜的把我拉到这,让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黄莲被龚非这一怒弄得不禁有些委屈,那只幽幽泛着蓝光的水眸立时蓄满了晶莹的液体,龚非一见登时便没了怒气,连忙一边轻轻探手擦拭着黄莲眼角溢出的小泪珠,一边安抚道:“好了,莲儿,我不怪你就是了,跟我说说,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黄莲为难地欲言又止,龚非正要继续追问,却被身后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龚非回身望去,就见董霜儿一袭月白御寒袄袍,发髻凌人地站在门口,双手推着门扉,抽泣了一下,没好气儿地对着龚非道:“是我叫黄姑娘找你的!” 龚非一阵愕然,在经过大脑深处百分之二十一秒的洗脑之后,重新审视了霜儿一阵,“声音怎么怪怪的?”龚非一双大眼差点没飞出去,在霜儿身上一阵寻找,终于霜儿的眼角找到了答案。 微暗的月光与室内灯光交相掩映下,霜儿自眼角起至左侧面颊现出一道泪痕,虽然距离较远,但一双影影绰绰的美眸分明有些红肿! 龚非一阵纳罕,疑惑地思虑道:“霜儿,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