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囚徒的外壳以无敌著称,可以抵挡四级核武器正面冲击,所以,纵使晶体雕塑里面引爆了便携氢弹,这尊剔透湛蓝的人形雕塑依旧保持了结构完整,形状固定,连一丝儿膨胀的迹象都没有。· 于是氢弹爆炸产生的恢宏能量,和无与伦比的冲击波,全部被压缩在雕塑内部,完美模拟了恒星内部源源不绝的聚变反应。导致雕塑内的压强瞬间飙升,在刹那间达到了2.4亿亿帕斯卡。 当氢弹炸出举世无双的高温和高压时,在雕塑里飘荡的那一对绿油油的宏粒子粗暴地撞在一起,压成一团,聚变成一枚崭新的宏粒子,同时释放出摧星灭国的能量,壮阔恢弘地轰在囚徒的外壳上。 而这一切,在o.o1秒内全部完成。囚徒没有反应的时间。 和庄言计算的一模一样:囚徒吞食庄言后,形成了密闭仓结构。由氢弹作点火器,由宏粒子做聚变原料,由无敌的囚徒作高压反应仓,于是紫电科技中的“宏粒子聚变湮灭鱼雷”的三大结构正式聚,一枚无坚不摧的星际鱼雷在原始落后的地球上次形成完整雏形。 一如邢殇的感叹:“没有地球人能够击毙逃窜的囚徒。·击杀囚徒的时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囚徒杀人的时候。” 在囚徒迫不得已地吞食庄言以后,庄言最欠缺的武器组件“足够抵御恒星压强的高压反应仓”宣告就位。于是,由第四代核武器点火的第五代“摧星核武器”横空出世,绽放惊世骇俗的炫光,彻底溶解了囚徒内部的那一层晶体外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股东风,黎塞留给不了,谁都给不了,只有囚徒能给。 庄言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在斗智斗勇时不忘挥先烈流传的优良传统,没有资源就管敌人要。一如太行山游击队的军歌:“没有吃。没有穿,敌人给我们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囚徒能把欧洲人玩得得心应手。却在东方吃了暗亏,归根结底要怨它文化水平不够,国学底蕴欠佳。如果囚徒放下矜持,哪怕花一个下午读一遍,都会在吃庄言之前思考一下铁扇公主的下场。也不至于演变到现在的局面,沦为地球上第一个被人类猎杀的星际囚徒。 o.o1秒,囚徒来不及抽身而退。·只是在外壳溶解、灵能物质血崩般喷洒倾泻的时候,囚徒恍惚的脑海里若有还无地闪过几个毫无意义的句子: “你输了,外星人。” “胜利是失败的假面,结束是另一种开始——感受虫子的力量吧。” 灵能物质在近似太阳核心的高温高压中迅蒸成气态,继而分解成孤立的原子,转眼变成能量磅礴的量子云,像一团浓稠的星云,在透明雕塑的核心缓缓转动。囚徒的外壳破裂。脆弱的意识核心像龟裂河床上的小鱼一样暴露在烈阳下,被瞬间烤干,意识湮灭。 在囚徒魂飞魄散的时候,一缕不甘涌上脑海,一丝伤感袭上心头——曾经像乌托邦一样遥远的死亡,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最令它悲伤的是,听见“感受虫子的力量吧”时,它竟然愣了一下。它始终把庄言当作愚蠢的人类,视为无知的草芥,只不过是食物链最底端的食物。毫无人权可言。所以在临死前,它甚至没有思考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更没来得及第一时间仓皇逃命。 囚徒这才后悔莫及地意识到,他面对的庄言不仅是一个慷慨赴死的精神病人。更是一个无师自通的战略欺骗家。 应付战略欺骗的时候,骄傲比子弹更致命。囚徒在离开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一败涂地,就像在登顶的瞬间坠落山崖,来不及惋惜、懊悔,只剩下绝望、狂怒。 第七使徒,撒旦中的先驱。囚徒amaimon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中,颤抖着出不甘狂怒的咆哮:“卑微的虫子……”话未半,气已绝,愤慨的呐喊在半空戛然而止,随着囚徒的内壳渐渐融化,晶体雕塑上突然炸出龟裂,积压已久的高压等离子束像一门****的水刀喷薄而出,轰在贮藏室墙壁上。 这一记无与伦比的轰击就像传说中的光束切割炮一样无坚不摧,仿佛一支灼烫的缝衣针轻易扎进奶酪,这束释放迸的等离子束轰开了钢铁墙壁,打穿了三个房间,拓开一条红艳艳的隧道。隧道壁上挂着淋漓淌落的岩浆,火光闪闪地通往花岗岩层的深处,看不到尽头。 这道穿山破石的轰击带来令人耳鸣的巨响,整个基地都摇晃起来。 而这次能量迸射,彻底打破了“宏粒子聚变湮灭鱼雷”的稳态平衡,囚徒尸体形成的晶体雕塑,突然被裂纹爬满全身。然后雕塑轰然炸裂,碎片崩飞四散,像天女散花般噼里啪啦一通乱射。贮藏室的钢铁墙壁像是巧克力做的,一扎一个熔洞,顿时六面铁壁伤痕遍布,到处是铁水滴答的鲜红刀口,囚徒的碎片势如破竹地扎穿四五层钢墙,把周围七八个舱室都射成了蜂窝似的筛子。 维内托当其冲,本能地拿胳膊遮住脸,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她体内的纳米蠕虫已经麻痹了她的下半身,不能动弹的她只能坐以待毙。在咬住牙等待贯体之痛时,却全无痛楚,只听见呼啸的刀扇擦肩而过,竟没有一枚碎片命中她自己,感觉像倾盆暴雨里突然有人为她撑起一柄伞,任暴雨擦肩而过,偏偏她可以独善其身。 一股熟悉的汗味传来,维内托鼻尖一动,碎掉的心温暖聚拢,睁眼嚷道:“言言!” 被强光灼伤的眼睛一睁,顿时酸痛得像进了辣椒末。维内托不顾一切地睁大眼睛,泪水涟涟地看见半透明的庄言站在跟前,在低头看她。飞刀般的碎片“噗噗”扎在庄言后背上,纷纷汽化,他背上腾起的蒸汽比炸膛的高压锅还浓。来不及汽化的碎片全扎在庄言背上,镶嵌得琳琅满目,像长满背棘的剑背龙。原来袭向维内托的碎片,竟然被庄言挡了下来。 这个庄言的身体像一锅沸腾的岩浆,从头到脚都在均匀流淌,在强光照耀下,庄言色泽泛金,宛如晨曦软化成了糖丝,流淌成了他的身体轮廓。但是皮肤的纹理、肌rou的起伏却细致逼真,熟悉的容貌、关切的表情依旧清楚分明。他像个光和焰的精灵,岿然不动地替她挡下枪林弹雨,却仿佛不痛不痒,只是低头屹立,垂着手温暖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