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刘老师的意思?
刘承宪眯眼抽了口烟,皱眉把报纸端远了细细端详。他看到“第一作者,尉诩”时,就弹掉烟灰,拿手指挨个儿数后面的名字:“刘承宪,李新民,刘枫,李明。” “怎么没庄言的名?”刘承宪脱口而出,苦大仇深地瞧李明,递还简报:“给庄言颁发个团队证书就算完事了?怎么搞的?他必须是第一作者,这东西有问题。” 李明收起简报,皱眉说:“我也觉得有问题,所以来跟你说。按照我记忆,肖璇的名字当初填在第二作者里,结果也被涮到团队奖的行列里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庄言辛辛苦苦,把命都搭在办公桌上了,到头来只拿了个优秀团队成员证书,你叫部里其他人怎么想?凉了多少人的心?我准备搜集证据上报。不仅要讨说法,还要一查到底:哪里出了错,谁干的,主犯是谁,从犯是谁,全他妈提溜出来,一个都别想跑。刘老师,相关证据你提供给我,这事交给我去办。” 刘承宪激动的脸皮乱颤,牙齿咯咯打战,忍不住握住李明的手,郑重摇了几下,用力点头,字字铿锵:“我必倾力配合。我今晚就整理好相关证明和复印件,交到你手里。一定要速速上报,早日水落石出。” 李明眯眼拔了烟头,在栏杆外弹了弹,注视烟灰跌落安全网、落到楼下去,幽幽道:“刘老师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事儿只是系统出了问题,那还好办。如果主犯,从犯。都是基地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咱们的维权之路可不好走啊。恐怕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不能给对方留任何机会。” 刘承宪低头细细想了下,关切看着李明。轻轻问:“你是说,那个是……” 李明打断刘承宪,推心置腹道:“代理总决策官的代理期还有大概20天吧。20天过去,新决策官走马上任,新旧交接,那时候的维权环境,会比这最后二十天要优越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刘承宪缓缓点了点头,答道:“我明白了,好饭不怕晚。我们得耐心等——等代理决策官卸任,再上报维权,追究责任?” ≈≈, “大概一个月吧。我们蛰伏一个月,龙潜虎卧,收敛锋锐。等到一个月以后,权力交接完毕,再雷霆出手,一定让主犯付出沉重的代价。”李明狠狠把烟头摁碎在栏杆上。 刘承宪心情激荡,痛快淋漓答了声:“好!” “庄博士那边。您也帮我好好劝劝。他已经忙门路去了,他啊,”李明烦恼地搓脸:“他有一腔热情,可是哪里知道。维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要讲究时机!这个时候,别人严阵以待。他去维权,谈何容易啊!” ———————— “知识产权吗?在部队里维权很简单。不痛不痒地上报就可以了,然后花两个月走完程序。自然会惩治主犯,还你公道,谁当一把手都不好使。效率比民事纠纷快很多。”听庄言叙述完,魏东娴轻描淡写地答道。她轻轻将铅笔放回桌面的一线凹槽里,斜斜瞥他:“但是我记得你挺威风呀,上次都敢挂我的电话。今天怎么肯屈尊降贵来找我呢?” 庄言忘了讨饶,抬头坚定地直视魏东娴,反而盯得女王移开了目光:“我的荣辱是其次;是肖璇这个人,基础扎实,思维奔逸,是一颗不可多得的未来之星,是共和国此时急需的人才,不能因为我和尉诩之间的恩怨,寒了年轻工作者的心。这是她初出茅庐的第一个项目,如果陷入不公正漩涡,对她的积极性有巨大打击。” 魏东娴眯眼打量他,心里嘀咕:“你日子滋润啊庄言。”嘴角撇了下。 庄言以为女王不爱听,心头急起来,开始枚举事例:“爱因斯坦逃入北美,奠定了原子弹的归属。国家的兴衰得益于技术;技术的崛起取决于人才。历史已经不厌其烦地证明了这一点。肖璇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就,前途不可限量,绝不能让龌龊的利益之争泼灭了她的士子之心。我不希望因为一点虚名,就动摇了历史的走向。领导,肖璇是个人才,她说不定就能左右历史。” 魏东娴心动了。她没见过肖璇,却相信庄言的眼光,他绝不会以貌取人;况且专攻理科的女生,无非是一副眼镜,满脸雀斑,身材一平如洗,抱着一叠书靠墙匆匆走的类型吧?名字虽好听,长得不一定好看,庄言能这样拼力举荐,必然是欣赏别人的真才实学。况且庄言所说确实有道理,为国家栽培科研人才是一项刻不容缓的任务。 魏东娴想得出神,黑得发亮的高跟鞋架在庄言视野里一荡一荡,细腻的黑丝袜和锃亮的鞋面相得益彰,并且一路勾勒出完美迷人的小腿曲线,一直裹到了短裙下,才接上两条小吊带,没入短裙深处,只露出两寸白花花的冰肌雪肤。庄言目光飘开,努力不看。 想了会儿,魏部长蹬地一转,椅子正对办公桌,一边拔出钢笔,一边说:“念一下你的课题编号,我去查一下。” ———————— 李明送别了刘承宪,反复叮嘱:“要劝庄言平心静气,别让大家cao之过急。要想一战功成,必须徐图缓治。这件事情维权很难,要慢慢走。刘老师你德高望重,希望你把道理跟大家讲清楚;当然要隐晦些。” 刘承宪感激地看李明:“部长,那就有劳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那么我去告诉刘枫和李新民,他们若问起你来,刘老师,你要和我统一口径才行,不能风吹两边倒。” “那是必须的。”刘承宪目送李明走远。 李明没去找刘枫,直接一个电话问清楚肖璇的位置,回本部找着肖璇,随口支开张悦,关上庄言办公室的门,对肖璇说:“我跟你老师谈过了。刘老师的意思是,维权是肯定的,我们必须要上诉,而且要做好万全准备,务必把主犯和相关人等一网打尽。但是,刘老师说,他觉得现在主犯在基地里还有权力,如果现在就上诉,可能会让他有弥补过失的机会。所以刘老师希望我们先忍耐一下,还有20天左右,主犯就交接权力、调出基地了,那时候就算他有通天之能,都没办法干预基地里的事情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鼓作气,给他揭发个底儿掉,让他乖乖束手就擒。这虽然是你蒙受的委屈,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不能挥霍浪费了。你懂刘老师的意思吗?” 李明苦口婆心说半天,肖璇只倚着墙拿纸低头擦眼睛。听李明说完,肖璇抬头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刘老师的意思?”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