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巴拉颜湾海战（下）

    炮声轰鸣，硝烟弥漫。

    碧波大海上，如今黑云笼罩，电闪雷鸣。

    随着双方舰队的靠近，彼此战舰的战损率迅速上升，人员伤亡大幅度增加。

    此时，东南风突然转变为南风。风向有利于菲律宾舰队，不过战场上的硝烟却吹向北，正好把菲律宾舰队和太平洋舰队遮挡住。荷兰舰队从后面包围菲律宾舰队的计划破产，使得朱利奥有了喘息的时间。

    “将军！现在风向有利于我们，可以对荷兰舰队事实上风向反压制！”

    朱利奥担忧的说道：“只是我们战舰数量少，反压制恐没有多大的效果。如果太平洋舰队能够快速赶来的话，倒是可以一试，只是现在后面完全被浓烟隔断，太平洋舰队贪小便宜正忙乎着吃掉那十几艘荷兰战舰，恐怕不能及时来增援我们！”

    这时，一发炮弹飞至，顿时击碎了舰桥附近的器物。器物破碎后四射，guntang的炮弹擦出一片青烟，着实呛人。

    弗朗西斯科拍拍身上的碎物，找了个平整的地儿，重新打开海图。

    “现在是南风，荷兰舰队想要夺回风向权的话，只能往西南进入南海！而前面是卢邦岛，将南风再次分作东南风和西南风，我们现在能够借助南风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朱利奥摇摇头，道：“半个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

    这种正规战方法，一对一的单挑，显然半个小时休想给对方造成决定性转折。

    弗朗西斯科一阵失望，他是多么想打败荷兰舰队，然后才能对丢失宝船队的事情有个交代，否则就等着上军事法庭了。

    “今天是分不出胜负了！”

    朱利奥看看天色，已经快接近傍晚了，看起来双方就要罢兵了。

    “不，我们有机会！”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轰鸣的炮声，震耳欲聋，朱利奥没听清弗朗西斯科的话。

    “将军你看！前面的卢邦岛是一个狭长的岛屿，东面的南海上刮西南风，荷兰舰队定然走南海，那样我们不可以跟过去，因为荷兰舰队占据上风向，硝烟吹向我们。反过来，我们肯定走卢邦岛西边的佛德岛水道，可那里刮东南风，我们占上风向，荷兰舰队不敢过来！”

    “就是嘛！”

    朱利奥点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因此才跟你说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您看这里！”

    砰地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半截胳膊，鲜血淋漓的从空中掉落到了海图上，顿时将海图染红了一大片。

    弗朗西斯科拿起来瞅了几眼然后撇掉，然后用手直接擦拭血迹，这令朱利奥差点呕吐出来，不过还是强忍着咽了回去。

    海图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弗朗西斯科的解说，朱利奥也看的懂。

    “佛德岛水道的尽头直接出南海，我们会先一步抢在荷兰舰队的前面在卢邦岛南部海域伏击他们！那时候我们占据上风向，突然出现在荷兰舰队的后面，就算打不死他们也吓死他们！”

    朱利奥擦了把冷汗，但不得不说弗朗西斯科的建议非常好。佛德岛水可以抄近路赶在敌舰队之前先行在南海航道上埋伏，打荷兰舰队一个措手不及是完全可以的。

    二人商议妥当，定好了下一步行动计划。

    这时，最新的战损报告上来了。菲律宾舰队已经战沉三艘，被重创六艘战舰。而荷兰东印度舰队则战沉一艘，被重创五艘。

    听完报告，朱利奥心中很是不爽，于是更加决心要走佛德岛水道，准备后半夜在南海伏击荷兰东印度舰队，以报仇。

    同时，朱利奥命令退出战斗序列的一艘战舰返回马尼拉，碰到太平洋舰队后，让太平洋舰队沿着南海，一路往南追击荷兰舰队，并把大致伏击荷兰舰队的时间通知给施剑飞。而另外五艘战舰则被带往巴拉颜湾的圣路易斯，因为那里也有修理厂，且离得近。

    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激战中，双方因为要各走各的路，因此渐渐拉开彼此间距离，这使得双方的交火距离拉开，战损率大大下降。

    五点左右，双方舰队脱离开，纷纷停止交火。荷兰东印度舰队继续沿着南海走，而菲律宾舰队则抄近路走佛德岛水道，准备在巴拉颜湾的圣路易斯补给一下，然后再去南海伏击荷兰舰队。

    由于卢邦岛是一个狭长的岛屿，横在南海东面，因此造成荷兰舰队走南海往抵达巴达维亚的时间比从佛德岛水道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延长了三个小时。这使得菲律宾舰队可以在巴拉颜湾的圣路易斯补给两个小时，然后再埋伏荷兰舰队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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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利奥上钩了！”

    “看起来没白花时间在这里！”

    雷约兹为了研究菲律宾舰队，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菲律宾和荷属东印度群岛附近寻找合适的战场。

    这个佛德岛水道就是他最后选择的地方。

    佛德岛水道狭长，但两头都连接着南海。佛德岛中间东面是一个巨大的海湾，名叫巴拉颜湾。这是一个大型的商业港口，重要的港口城镇便是圣路易斯。

    佛德岛水道因为佛德岛而命名，因为佛德岛正好在水道的中间位置，扼守南北通道。

    海湾很大，跟马尼拉差不多大，但却没有马尼拉湾口的险要要塞炮台守卫。岸炮只在佛德岛上有，但已经被雷约兹几个月来的袭扰中给摧毁了。

    阿纳姆调集了三十艘护卫舰和上百艘单桅纵帆船，已经在佛德岛背后悄悄驻扎了，准备了大批的火药、硫磺、海油等易燃物品，就等着玩火烧大明——西班牙联合舰队了。

    当然，阿纳姆不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只有菲律宾舰队进入伏击区，他带来的物资足够多，本是为联合舰队准备的，如今看样都要招呼给菲律宾舰队了。

    看着菲律宾舰队驶进佛德岛水道，荷兰舰队司令雷约兹和特纳相视一笑，往南海继续走了半个小时后，然后立即折回，同样拐进佛德岛水道。

    “将军！后面还有太平洋舰队！如果跟着过来怎么办？”

    雷约兹笑道：“假如你是朱利奥，为何让受到重创的战舰返回较远的马尼拉休整，而不是在最近的圣路易斯休整呢？”

    特纳说道：“他是通知太平洋舰队，部署计划吧！”

    雷约兹点点头，道：“如果我是朱利奥，我会在佛德岛水道出口的南海伏击设伏，然后让太平洋舰队直接走南海，这样就可以集中最大兵力前后夹击我们了！”

    “将军高见！”

    特纳说道：“反正阿纳姆总督已经准备好了，火烧菲律宾舰队应该不成问题。我们为何不掉头去攻击太平洋舰队呢？”

    雷约兹苦笑了一下，说道：“假如我们回去，就会跟太平洋舰队死磕。这样一来，太平洋舰队定然受到重创，使得大明帝国和西班牙帝国将会组成更强大的联盟，我们这次赢了，可是不代表下次也能赢。我们毕竟只是一个公司，而对方一个是东方的第一大国，一个是西方的第一大国，你觉得划算吗？”

    “那我们也不能这样挨大明的欺负啊！”

    特纳不高兴的说道：“大明人夺取了台湾，现在又帮着西班牙人打击我们公司，北面的某片海域上，此刻我们的十二艘战舰正被他们蹂躏，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雷约兹点点头，叹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跟阿纳姆总督说的！但是阿纳姆告诉我，我们现在每年从大明把货物运到欧洲，赚的的利润远远大于我们失去台湾和这十二艘战舰的利益，你说我们作为一个商人，我们选择哪个？”

    特纳顿时不语。

    雷约兹笑了笑，道：“也该着大明人运气好，如果他们不和菲律宾舰队分开的话，今夜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时！”

    特纳叹道：“看起来，如果这次没有消灭太平洋舰队，仅仅只消灭菲律宾舰队的话，战后我们公司将会继续跟大明合作对吗？”

    “当然！”

    雷约兹很是肯定的点点头，道：“菲律宾舰队消失，大明帝国的太平洋舰队无法再威胁到我们东印度舰队，那时候将会再次缔结合约，弄不好还会反过来一起瓜分菲律宾呢！”

    特纳摇摇头，苦笑道：“这就是总督口中的政治博弈吧！”

    雷约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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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兰舰队牺牲十二艘战舰来拖延太平洋舰队，反过来太平洋舰队也在趁机给荷兰舰队制造机会，让他们两败俱伤。

    双方敌对的同时，又存在联合，正应了那句话，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海面上浓烟翻滚遮天蔽日，轰鸣的炮声中，可以听出三个国家都在各顾各的。

    太平洋舰队六十艘巡航舰群殴十艘被遗弃的荷兰战舰，可谓胜券在握，甚至可以迅速结束战斗。

    然而，正如荷兰舰队司令雷约兹猜测的那样，太平洋舰队是存心坑西班牙人一把的。

    激战不到半个小时，十艘荷兰战舰便被击沉了六艘。施剑飞急忙叫停，命令太平洋舰队对剩下的四艘敌军远远的围攻，慢慢折磨对方。四艘荷兰战舰上面的荷兰人见陷入太平洋舰队重围，而己方舰队又不来增援，于是决定投降。然而，施剑飞对于他们的挑白旗行动视而不见，继续发炮攻击对方，但并不击沉他们，只是将他们围在中间方圆十里的海面上，他们跑就打，不跑就没事儿。

    这样一来，剩下的四艘敌舰一直跟太平洋舰队“激战”至下午四点才接受他们投降。

    太平洋舰队各舰上面是有西班牙联络官的，此时太平洋舰队和菲律宾舰队分了开，使得各舰上面的西班牙联络官很是惊恐，纷纷质问各舰舰长。

    对此，施剑飞最后给了解释，因为刚才战场突然混乱，浓烟锁海，使得舰队跟菲律宾舰队失去了联系。此时更是因为要剿灭荷兰舰队残余，而失去跟菲律宾舰队的消息。

    由于太平洋舰队的确没有接到西班牙人发来的旗语，而施剑飞改变行动计划的时候，使用的是太平洋舰队自己的旗语，这使得在舰队内的西班牙联络官无法获得任何战场信息，只能干瞪着浓烟和大海发呆。

    “这样会不会让菲律宾舰队陷入险境，如果不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那我们不是白忙乎了吗？”

    沈仰灏提出了疑问，施剑飞解释道：“照目前情况来看，大明、菲律宾、荷兰东印度公司三者当中，荷兰舰队最强，我们次之，菲律宾最差。表面上看，我们需要联合菲律宾舰队打垮荷兰舰队。可是刚刚我才发现，我们的战术绝对可以克制荷兰舰队的战术。虽然不能一口吃掉大象，但是我们今天咬一口，明天咬一口，再大的大象都能吃下。”

    沈仰灏疑惑的问：“可是，如果让荷兰和菲律宾单独较量的话，肯定菲律宾败，荷兰胜！那我们不是要去对付强者吗？反过来，我们和菲律宾一起干掉荷兰，然后剩下的菲律宾肯定要弱小的多！”

    “话谁让这样说！”

    施剑飞笑道：“你忘记还有英法瑞挪四国的东印度公司了，这一年来，他们也没闲着，组成了四国联合舰队，战舰规模不必我们差！”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目的就是放眼东南亚，只有我们一家独大！”

    施剑飞解释道：“按照你刚才的部署，最后剩下我们和菲律宾，菲律宾铁定在对荷兰战争中惨胜，实力最差。这个时候，四国联军肯定不会帮着强者，而是帮助弱者。即便他们不敢明面上使绊子，暗中也会支持菲律宾抗衡我们！”

    沈仰灏点点头，道：“是了！他们四国肯定不想让我们独大的！对荷战争后，他们估计会防着我们一手，给我们增加难度！”

    施剑飞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想要做最后的赢家，还必须付出最小的代价！让菲律宾和荷兰消耗，菲律宾胜对我们没好处。因此让荷兰人胜。荷兰人经过对菲律宾之战后，实力会消耗很大。但我们实力保存，这时英法瑞挪四国会因为荷兰人胜利而更加忌惮荷兰人。所以，我们便可以跟四国联合，打垮荷兰。我们距离荷属东印度群岛远，鞭长莫及。但四国东印度公司都在东南亚和印度，他们离得最近，这时他们四国将会不惜代价的去跟荷兰人争夺。”

    沈仰灏接话道：“这样东南亚六国实力都因此而消耗，我们就可以乘机摘取胜利果实了！”

    施剑飞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只见一艘菲律宾舰队战舰伤痕累累的驶来。通信兵通过旗语跟对方联系，朱利奥的命令和计划这才被施剑飞等人知晓。

    “这个朱利奥倒是有些计谋啊！”

    施剑飞和沈仰灏对视一眼，都感到惊讶。如果朱利奥的计划成功的话，相信荷兰舰队将会遭到重创，甚至被全歼。

    那样可就没意思了，将会影响邓浩楠插手东南亚事物的进度。

    “看起来我们不能大意了！”

    “走吧！去看热闹去！”

    太平洋舰队继续向南航行，不过却是更慢了，大约在晚上九点时才抵达佛德岛北部水道口。

    当然要放慢速度了，因为施剑飞不想让菲律宾舰队胜利。

    “走哪条道呢？”

    施剑飞犹豫了，走南海的话，万一碰上荷兰舰队溃败，拦截是不拦截？走佛德岛水道的话，怎么跟朱利奥交代，那是破坏联盟关系。

    正在这时，哨兵突然大喊，东南方向火光冲天。

    施剑飞在舰桥上只能看到天边东南方向隐隐有些光亮，于是不得不爬到四十多米的主桅上观察。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东南方向确实火光冲天。

    下来后，施剑飞满脸的疑惑，急忙找出菲律宾总督提供给他的地图。

    “没理由啊！那边好像是圣路易斯啊！朱利奥伏击地点应该在西南方向的南海上啊！”

    沈仰灏也是一头雾水，忽然道：“会不会是朱利奥没有伏击到荷兰舰队，反而被荷兰舰队给打了闷棍？”

    两个行军路线，不是你伏击我就是我伏击你！既然朱利奥想到伏击荷兰舰队，那么雷约兹没理由不想整死菲律宾舰队啊！

    “是了！荷兰舰队明明知道我们组成的联合舰队，实力比他们强大，但他们还来挑衅，一定是他们设好的套！”

    战场不在南海了，也不是菲律宾舰队伏击荷兰舰队了，一切恰恰相反，荷兰舰队在巴拉颜湾伏击了正在停播做短暂补给的菲律宾舰队。

    太平洋舰队抵达巴拉颜湾时，只见面积几百平方公里的海湾一片火海。烈火炎炎焦天，将海湾附近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湾内到处都是战舰燃烧的后的残骸，浓烟滚滚而出，时不时的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声响。

    海面上浮尸累累，到处都是西班牙士兵们惨叫叠环的声音，战争的残忍在这一刻达到的顶峰。

    整个菲律宾舰队，连同圣路易斯港和整个巴拉颜湾都化成了火海。

    施剑飞擦了擦额头冷汗，好悬就把太平洋舰队给搭进去了。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准备坑菲律宾舰队一把的话，怕是现在太平洋舰队也停泊在巴拉颜湾内，尝着被火烤的滋味了。

    沈仰灏在一旁坏笑道：“嘿！某人今天运气不错哈！”

    “去你的！”施剑飞笑骂道：“看我笑话是不？奶奶的，老子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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