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章 轮回路上（二）
“小子，不要太执着，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梦境，就如这里的一切，也都是在梦境中，只是虚幻。” “即便这里是真实的地域，依然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不是如今的你能够了解，就当做是一场梦，不用太在意，只需等待梦的清醒。” 又鸟轻声劝说，却没能让李裕宸回头，仍旧以最真切的目光盯着身前的七色小花。 他的眼中、心中只有她。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相信就能不信的，这里的一切，只是梦境，只是梦境，即便是此时所显的真实地域，也只是一条不完全、不真实的轮回路。”又鸟冷语，“她，只是一段残留的精神印记。” 李裕宸还是不信，哪怕是自我欺骗，就是不愿相信。 他只看着她，而她，就是一切。 “你就是不信也罢，可梦境始终是梦境，而虚幻的事物，终将归于虚幻。”又鸟摆头似鸡的脑袋，一阵叹息。 绵长的叹息声回荡在白骨堆积的荒芜的凄凉地，伴着漫天的七彩光芒逐渐消失，若似云的烟，经受不住稍大的风，只是那么一吹，便是散了，彻底消散了。 天空不见了绚烂的踪影，七色小花亦是变得模糊，渐渐透明至不存在真实痕迹的虚幻。 李裕宸的眼眸中浮出慌乱的神采，又好像是在他早有的意料之中，有着一种镇定，难言且带异样，却是掩盖不住一股由心渐升而渐深的悲意。 想哭。 似喝着苦奈河的水，似念及生命最悲伤的事，他的眼泪突然浮现于眼球，像是泉眼溢出的泉水不断集聚。 流泪。 忍着、不忍，同时升起的思绪抵不住太多的眼泪的集聚，终是落下。 落泪时无念，刹那间空灵。 好像是什么也没有想，好像是什么都不想做，思绪盘旋到九天之外，不存于现实之中，默然滴落眼泪。 伤心，似乎不是。 可就是泪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涌出眼眶，向着地面。 “哪怕仅是虚幻，注入了真情，依旧很是感人。”又鸟似有感触，轻声呢喃，“虚幻的梦境破碎，回归真实，那便还有真实，梦境里的花消失，消失的只是梦境，还有一朵真实的花，开在真正的……轮回路。” 眼泪滴落，溅起的尘迹无法与七色小花接触，李裕宸伸出右手，想要靠近又不愿靠近，最终是触碰虚幻。 那朵花还在视线里，却是淡到无痕，仿佛只存在于过去的记忆中，却也只存在于过去的记忆里。 消失了，不见了。 所谓的梦境，彻底破碎了。 眼泪，干涸。 偏过头，盯着肩头的又鸟，那不再有泪的眼闪过丝丝凶戾。 “她还在，应该在那真正的断去的轮回路。”又鸟说道。 真的。 李裕宸在地面划出这两个字，却是很明显的询问，由那泛着恨意与狠意的眼眸中显现，就如划出的这两个字，必须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又鸟满不在乎，将脑袋偏向另一方，微微合上眼眸。 李裕宸低下头，看七色小花彻底消散，不见了任何的存在过的痕迹，却又很平缓地伸出右手，一点点的靠近，在记忆中将那朵花极轻且温柔地抚摸。 我会来找你！ 这是他心中的话，无声，却是用心、用命。 捏了捏拳头，再深吸一口气，思绪从记忆里跳出，身体由蹲坐改为站立。 她，在轮回路上。 我，要走遍轮回。 这里不是真实的地域，或许只是虚幻，却仍旧是轮回路，总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他要把这虚幻的轮回路走穿，算是提前适应那属于真实的轮回。 为她，踏轮回。 上路。 踩着白骨，走着黑地，李裕宸因无声而沉默，又鸟因不愿说话而沉默。 想着记忆里的路，向着那条苦奈河。 路上。 天空失去了七彩光芒，死亡绝地更显荒凉，以不慢的脚步向前，阴风吹来冷意，鬼哭之声深入心扉，似把冷意卷入，冰冷钻rou附骨，冰寒直至灵魂。 冷。 忍。 可以承受，忍受得住，只要不会死亡，一点点痛苦，习惯、麻木就好，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忍一忍，该过去的便会过去。 “磨难总能刺激人进步，若想成为真正的强者，就该一路坦荡向前，向着心中所想，永不退缩！”又鸟声音稍大，却是显得平静，“真正的轮回路上，若要前进，会比此刻困难千百倍，只于万死中存在一丝生机。” “轮回，是众生之道，自亘古而存，却非不可打破……好像那断去的轮回……似乎是谁刻意……妄图打破……” “似乎是……哪里不对劲，我……想不起来了。” 记忆中的印象，早已是模糊不已，任它使劲去想，却只是断断续续的线条，失去了关键的点，无法连接在一起。 断续的记忆与话语转为叹息，彩色的痛苦似乎透出忧伤，高傲不起的高傲打量四周，渴盼寻回记忆里那些关键的点，将那令内心向往而生畏的故事串连。 轮回，是重生，亦不是重生。 死去，什么都不会有；活着，什么都可能有。 它经历过一次死亡，又由死而生，似重生，却并非重生，只是一次并不完整的涅槃。 没死，那便好好活。 似乎是想明白什么，又鸟的心境忽然变得开阔，一点疑惑生于心间，却不去深究，带着似曾经有过的眼神，睥睨这个生机难存的死亡世界，只剩下事物无法侵扰的无边无际的平静。 短暂的时间，长久的回味。 一瞬的忘我，漫长的豁达。 似明白什么，但终究未曾明白，点点遗憾生、存的同时又是毫不在意，彩色的瞳孔透出微茫，像是神光。 李裕宸听过又鸟断续的话，确定一些事情，却丝毫不理睬它之后的神叨，只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迈进，不断向前，靠近记忆里的熟悉。 时间，本就没有痕迹，又被刻意淡忘了存在。 黑色而模糊的世界里有脚步声，储存在风中，让李裕宸停住脚步，确定并非由自己踩出，而是由远及近，却也不是真正靠近。 远处河里的水流出了声音，在他驻足听了许久的风声与脚步声之后。 短暂而仔细的思索，早已经没有理由退去。 苦奈河。 念着这个名字，想着更多的事，向河靠近。 更新到，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