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新中队长
山阳监狱新区六月一号正式成立了。有三个监区，四监区，五监区，六监区。四监区和五监区是生产监区，六监区是后勤监区。以前三矿区现在变成了山阳监狱的一监区，四矿区变成了二监区，五矿区变成了三监区。新区成立的时候有一千来个人，四监区五百多个，五监区四百多个，六监区五十多个。四矿区的劳一队分到了四监区，劳二队和劳三队则分到了五监区。四监区两个中队，五监区也是两个中队。新区有四栋大的宿舍楼和一栋大型车间。五监区和四监区各住一栋楼，宿舍楼是五层，分东西楼，东西两楼每层各十个宿舍。每个宿舍有十二张床铺，宿舍里有卫生间，条件看起来非常好。新区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工水池，有一个标准的cao场，还有几棵上百年历史的樟树，几棵参天的大树让这座死气沉沉的监狱显得有了些许生机。据说这几棵大树在修建监狱的时候之所有能够被保留下来就是为了能让未来的入住这里的罪犯看到希望。 当天晚上我们劳三队的人被安排睡在二楼，我和巅子睡一个房间，还有杨三，邓立他们，都是以前劳三队混得好的。忙活了半天才把宿舍打扫干净，坐在地板砖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骂开了。 “他娘的…那些死武警麻子也下得手，好烟全被他们搞走了。” “还能给我们留下白沙烟算不错了。” “这帮狗杂种比土匪还过份，连包装菜都搜走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这日子怎么过？” “没得吃就吃国餐（大锅菜）是了撒，共产党还能饿得死你啊！” 巅子，杨三，邓立，朱文，我坐在刚擦干净的地板上抽着烟骂着娘，估计今天那些武警和警察都被我们骂了八百遍了。也不能怪我们没素质，有素质的话也不会来坐牢了。好不容易从矿区带点东西全被他们搜走了。好烟那是光明正大的往兜里揣，那些包装菜他们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我们的健康着想，说是包装菜不卫生，吃了会拉肚子。他们边说话边撕着鸡腿往嘴里塞的时候就不怕拉肚子？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现在刚刚搬迁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且还没有超市和小炒部，又不能买东西也不能买菜，就更别讲和四矿区那样自己炒菜了。听陈队长讲新区还要封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连警察都不能回家。唯一的安慰的就是今天晚上的菜那到还过得去，不可能每餐都会这么好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估计全中国还得再建这么多的监狱了。 宿舍里热得不得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大清早警察就来喊起床了。我还迷迷糊糊的，在四矿区习惯了晚睡晚起，现在一下子还真不适应。其他的人都起来了，我才慢吞吞的爬起来，真舍不得这大清早与周公聊天的机会。吃完早餐后监区所有人都在坪里集合。 “身体有残疾的，有病的，六十岁以上的站出来。”接着那些柱拐杖的，年级大的老鬼全部站了出去，还有些没病的也站了出去。杨三，邓立，朱文，都站了出去，我也跟着站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一警察走过来问杨三。 “心脏病”杨三回答。 “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肺结核”邓立回答。 “你呢” “我有哮喘。”我回答。 最后我们站出来的人都被留在了二楼，而那些没站出来的人则调到了三楼和四楼，同时也从三楼和四楼调了写老弱病残到一楼二楼。五监区是山阳监狱的老弱病残监区，而一楼二楼则是老弱病残中的老弱病残。我本以为巅子会站出来的，因为他有严重的胃病和肝病，可是他却没有站出来。而像杨三，邓立这些连牛都打得死的人却站了出来，还留在了二楼。当天监区宣布一楼二楼为五监狱二中队，三楼四楼为五监区一中队。巅子被调到了四楼。 “岳父老子，你怎么刚刚不站出来啊？”我边帮巅子收拾东西边疑惑的问着他。 “站出来干什么，到哪里不一样啊？”巅子轻松的回答着。 “那你到一中队去了我怎么办？要不我也申请去一中队。”我边送巅子上楼边说着，其实大家都知道一中队肯定没二中队好，毕竟劳三队原来的警察都留在了二中队。这就是杨三他们站出来装病的原因。 “你先在二中队待着，到时候再讲。”巅子说完后我就下来了二楼。 “他娘的，又是南瓜，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死人。”杨三看到宿舍里的人端上来的菜后大发牢sao。连续几天了晚上都吃南瓜，而且这南瓜是老南瓜，是甜的，根本就不下饭。牢sao归牢sao，饭还得要吃，我勉强的吃了几口后也不禁黯然神伤起来，这样的日子比青州监狱的时候还苦，好歹青州监狱吃这种菜的时候还可以拌点辣椒酱，晚上饿的时候还可以吃泡面。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才来了四五天基本上每天晚上都饿得肚子呱呱叫。 现在车间还在打扫卫生和装设备，还要过几天才能开工，中队警察也不准出监狱的大门，所以任何的东西都带不进来，有钱都买不到东西。早两天陈队长给了一罐剁辣椒给杨三，不到两天就吃完了，现在碰到吃南瓜的时候脑壳都是黄的。 现在和巅子没在一个中队了，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只有每餐开饭的时候才可以出中队门，平时门都是锁着的。每天我都会去巅子那里看下，吃完饭洗好碗我就往四楼跑。 “岳父老子” “来了”巅子应着回了话。 “现在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都快饿死了。”我满腹牢sao的说着。 “那有什么办法，过了这段就好了。”在巅子宿舍坐了几分钟后起身准备走时被巅子喊住了。 “鸡腿子，你等下。”巅子说完从床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仅有的两包方便面丢给了我。 “岳父老子，这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你拿去吃。” “那你呢？” “我不吃方便面的。” 我也没推辞拿着巅子给我的方便面就走了，因为我不想让巅子看到我的眼睛是红的。不吃方便面？这样的理由在这个时候，真的太有说服力了？下楼的时候我在心里发誓我永远都不忘记这两包五毛钱包的方便面，更不会忘记给我方便面的人。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也没有一个人吃独食，和杨三，邓立他们分着吃了，还是吃干的。也因为这两包方便面让杨三他们对我有了好感。 开工的前一天，监区大楼前面的空坪里，二中队的警察和犯人全在。 “这是沈队长，也是我们的中队长，早两天因为其他的原因一直没来，今天来中队报到了，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沈队长给我们做指示。”陈队长指着一个新来的警察说。 “我叫沈云烟，沈阳的沈，过眼云烟的云烟，我受监区委派，担任二中队的中队长。我这人喜欢老实本分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吊儿郎当的人，明天车间开工了，我希望你们都能老实的做事，本分的改造。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反改造，你们以前是怎么反的我不管。从今天起，我奉劝那些反改造要老老实实的改造，否则送你们的只有一个字：死。我就说到这里。”这个自称是沈队长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年级不大，三十多岁，但是头上却是个秃顶，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往后梳得油光发亮的。这个沈队长从以前的三矿区现在的一监区调来的，在三矿区时他也是个劳务中队的中队长。这次他随中队也一并调到了新区，他们中队才五十多个人，但是五监区的领导却让他当了中队长，而劳三队一百多人的中队长段队长却只做了生产副队长。现在的二中队两百来号人都归他管，陈队长还是改造队长，王指导依旧是指导员。 第二天正式出工，能动的全部去了车间，当天出工的有一百五十多个。做手机耳机，这个劳务项目是沈队长接过来的，以前他们中队就是做这个项目的。中队的管事犯全是沈队长安排的，宣鼓还是邓立，大组长是袁大宝，长德人，跟沈队长是老乡，互检是李敖，少阳人。还有四个小组长，一组长王青山，外号狗鼻子，青州人，二组长陈明文，外号麻阳佬，麻阳人，三组长欧阳光，青州人，四组长杨三。以前劳三队除了杨三和邓立外其他的人全部做事。 第一天晚上十一点才下班，收工后沈队长在监区坪里开会。 “今天第一天出工我就不讲你们了，希望你们能懂味，如果明天还有人像今天这样出工不出力，坐在工作台上聊天吹牛的话那明天就不客气了，不信明天你们可以试试看。还有，你们必须得无条件的服从管事犯的安排和调动，管事犯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没什么条件可以讲的，在生产上管事犯有绝对的权威，这权力我给的。你们敢顶撞管事犯或者不服从生产安排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不信你们也可以试试看…”沈队长一脸严肃的比画着，眼神里满是凶狠，从沈队长的话语和眼神中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中队长。我入监快一年时间了还头一次听到一个中队长这么直接的说管事犯的，在青州监狱管事犯根本就没什么权力，完全是给做事的打杂。到山阳监狱以后我才知道管事犯的权力有多大，一个中队的大组长甚至比一般的警察说话还管用，也许一个普通的警察罩一个犯人会比较困难，但是一个大组长想罩那个犯人的话就太容易了。在井下中队的大组长每个月想弄个几千、万把块钱那是一句话的事情，在自由煤矿好多混得好的犯人除了自己每天好吃好喝外还可以寄钱回去的。在接下来的改造中我终于知道了一个犯人到底可以拥有多少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