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雨之秋 第三章 嫉恨
李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渐落，傍晚时分。 醒来时的第一感觉便是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毛毯，还有案上还散发着nongnong香气的茶汤。却不见了黛儿的身影。 双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李玹端起案上还十足温热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只觉得入口浓香溢散，却没有了曾经熟悉的那股甜味儿，不禁眉头一翘。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抹倩影出现在他的眼前，紧接而来的是她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你醒啦？” 李玹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微笑道：“一路上有些累，睡了一会儿，对了，你怎么改口味了？” 黛儿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李玹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方才恍然大悟，于是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平日里喝茶从来不喜欢加特殊的调料，所以便什么都没放，只煮了一壶清茶，估摸着你应该会喜欢。” 闻言，李玹不禁失笑道：“我说呢，原来是这回事。”说着便端起茶杯又小小地喝了一口，感叹道：“还是自家娘子煮的茶最是可口，和在剑南道喝的那些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 黛儿笑了笑，扶着他坐下，一只玉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白叠布和伤药，说道：“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敷药。” “这……” 李玹有些不习惯，便推辞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闻言，黛儿却是柳眉一竖，佯怒道：“让你坐下就坐下，快点！” 李玹眉头跳了跳，依言乖乖坐下。黛儿伸出一双素手轻轻地为他除去了衣衫。 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但乍然看到他赤裸的身子，黛儿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便的微微红润，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样。 她先拿过桌上的金疮药，轻轻地敷在他的左肩伤口上，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尽量不让他感觉到疼痛。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李玹不禁失笑道：“没事的，你家夫君不怕疼，不用那么小心。” 黛儿却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好意思说呢，不行就别逞能，非要去那南疆之地惹麻烦，结果呢，差点把命都搭在那儿，你可知道我在长安有多担心吗？” 说着，她的眼眶却又是一红。 李玹眼看着她一副梨花春带雨的模样，连忙出言好生安慰道：“好啦，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嘛，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随便冒险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黛儿这才收敛了哭容，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李玹只能无奈苦笑。 将药敷在伤口上，黛儿又取过一旁的白叠布，慢慢地、轻柔地缠绕在他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又仔细地来回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美人儿的俏脸伏在自己身前，如兰似麝的香气不断涌入李玹的鼻尖。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微微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慵懒的发丝，精心修剪过的细长的黛眉，还有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不散发出一股异样的诱惑。 李玹不由看的心头火气，猿臂一伸，便搂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把便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然后身子向后一趟，便抱着美人儿一起躺卧在椅子上。 黛儿还未曾反应过来，不禁娇呼一声，身子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他的身上。螓首紧紧地贴着李玹赤裸的胸膛，耳畔传来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 恨恨地锤了他一拳，黛儿薄怒道：“又发什么疯？” 李玹笑了笑，手臂却是愈加用力，紧紧地勒住了她的纤腰，呼吸也渐渐变得卒中起来。 黛儿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感受到了他的变化，自然知道他心里的龌龊心思。不禁俏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娇媚的一眼电的李玹色授魂与，刚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黛儿却趁着他手臂松懈的时候，柔韧有力的纤腰一扭，从他身上跳开。俏皮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充满得意的话回荡在李玹耳畔。 “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杨钊、鲜于仲通和章仇兼琼三人离开大明宫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很晚了。章仇兼琼和杨钊之间的关系因为剑南的事情而逐渐产生了裂痕，如今便也连客气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对鲜于仲通拱手作别，便看也不看边上的杨钊，独自一人离开，回自己的府邸。 鲜于仲通此刻心中兴奋得很，见章仇兼琼兴致不高，便也不再挽留，说了几句客套话，目送着他离开，这才和杨钊一起坐上马车，向东市行去。 杨钊看着章仇兼琼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鲜于仲通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和两人都有交情，如今二人交恶，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马车一路向南而去，看着一路上与蜀郡完全不同的繁华景色，鲜于仲通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有些得意的笑。 剑南节度使郭虚己病逝之前，曾向皇帝举荐他接任剑南节度使，杨钊今日在延英殿也是力荐鲜于仲通继任郭虚己的职务，李隆基在一番思考过后，很快便表示同意。 这意味着他鲜于仲通从今日开始，便正式成为了大唐节度一方的封疆大吏，主管剑南道军政事务，其地位与高仙芝、哥舒翰等人并列。 杨钊为了祝贺他，便邀他共去东市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 下车的时候，车旁却传来几个国子监学子的讨论声，杨钊听到后，脸不由得又拉长了。 “你可不知道，今天在朱雀大街上，安阳公是有多威风，百人抬辇，千军护卫，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那等威风，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排场更大的！” “咳，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是什么安阳公？我可听说了，李玉郎如今可是官拜中书侍郎兼左武卫大将军，而且已经封王了呢！” “切，才封个郡王而已，依我看啊，以他的功勋和地位，就算是做个宰相，封个亲王也是应该的，长安里这些大臣贵族，尤其是那什么杨家的人，真是应该向人家好好学学，没事少到处欺压老百姓，为国家做实事儿才是真的。” “缪兄说得对啊！” …… 杨钊刚刚下车，一听到他们的交谈，一张脸都是有些黑。杨家人？这些学生们方才说的还能是哪个杨家人？这根本想都不用想，无非就是他家这群靠着贵妃裙带关系才得到富贵的暴发户，难不成还是说的人家弘农杨氏不成？ 想到他们谈论的李玹的事情，杨钊心里更是不痛快。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和李玹交好，共谋把李林甫拉下马。直到他听说了皇帝打算让他和李玹一起作为将来接替李林甫的人选之时，他心里的打算便改变了，不再将李玹视为盟友，而是把他当做了将来的劲敌。 心态的转变，使得杨钊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但是无论是长相还是官位亦或是际遇都要比自己强上许多的人越来越嫉妒。 李玹的长相自然不必说，就连贵妃都夸他“气度姿容，天下莫能出其右”。去年回到长安进入官场之后更是一路官运亨通，无论怎么样都压着他杨钊一头。像这次南诏事件，杨钊官升兵部侍郎，距离宰相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本来心中该是万分得意。可是偏偏李玹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官迁中书侍郎，距离宰相只有半步之遥，硬是压在了他杨钊的头上，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恼火？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李玹不知怎么就无缘无故地俘获了弘农杨氏大小姐的芳心，和这千年门阀结成了姻亲。且不论弘农杨氏强大的实力，那杨黛儿的相貌容颜即使在这美女如云的长安城都是数一数二，偏偏这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就这样被李玹给摘了去！ 想起自己家中那长得一般般偏偏还善妒的婆娘，杨钊心头便是一阵无名怒火。冷哼了一声，袖子一挥，便大步地走进酒楼。 鲜于仲通只当他是听到别人说他杨家的不是故而心中不悦，便无奈地苦笑一声，跟上他的脚步，好生劝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