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京华 第八十一章 玉郎大婚
听到司仪的声音，府中的人皆是纷纷赶了过来，迎接两位宰相的到来。 李林甫，陈丶希烈。 当朝两大相国，皇帝李隆基的左膀右臂。 李玹也是不敢怠慢，大步迎了出去，只见陈丶希烈在左，李林甫在右，二人一边说笑，一边缓步走了过来。 看到李玹，二人便笑眯眯的上前祝贺，三人客气一番，李玹便恭恭敬敬地送他们俩进入府中。在座的诸位朝臣便纷纷迎了上来，又是一番喧闹。 李林甫两人来了不久，宗室贵戚们便也都先后赶到，如李玹的兄长乐安王李瑗、庆王李琮、棣王李琰、荣王李琬、永王李璘等人也都来了，太子李亨自己不方便前来，便派自己的长子李俶还有几位女儿过来。 今年已经是十七岁的莹玉依然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性子，蹦蹦跳跳的扑上来抱着李玹的胳膊，看着他今天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像是都要冒出星星一般。 宾朋好友差不多都已来齐，李玹便进入府内招待各位贵客。挨个儿敬酒，一圈下来，一张俊脸都变得有些微红。 哥舒翰、高仙芝等性情粗豪的军人见到他这副模样，自然要调侃上几句。 期间高力士派人送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过来，但因为新婚之地，阉人是不能进府的，所以他本人便没有过来。 李玹控制着自己的酒量，常常是喝上几杯酒就去喝点茶汤去去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黄昏的时候他还要亲自去接新娘呢。 杨府这便也早便安排好，一切都等着傍晚。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众宾客也都有些醺醺然了。司仪这才宣布吉时已到，新郎前去接引新娘。 李玹倒还挺清醒，只是一张脸有些红，在宾客们的簇拥下骑上了一匹浑身雪白，极为灵动的骏马，这可是李隆基从自己的爱马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乃是一个西域小国进贡的，据说此马日行千里，且能通人性，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绝世良驹。 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行向杨府，领头一人骑着一头雪白的高头大马，披绣袍，戴金冠，在两侧道路旁曲池坊百姓的注目下安然前行。 队伍中有几个人手中拿着箩筐，不断地将筐中的东西撒向两旁，有铜钱、糖果，甚至还有碎小的金银。百姓们纷纷拍手祝贺，然后争先恐后的捡着地上的礼物，只为了能沾一沾喜气。 黛儿早已打扮好，一直坐在闺中，手中拿着一把羽扇遮挡住娇俏的容颜，秀发之上缀满了珠玉钗篦，华贵异常。 迎亲队伍终于赶到了杨府门前，李玹刚刚下马，还未走上前，大门便已经缓缓洞开。只见一人立在门后，身穿裘袍，头戴乌金冠，正是杨光程，李玹的大舅子。 李玹见状刚要走上去，眼睛却忽然瞥到他的手中，只见一根齐眉棍被他斜拿在身后，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但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 李玹一愣，正疑惑这是个什么意思。这时身后的司仪走到他身前，小声说道：“这叫下婿礼，有文有武，想必您碰到的这应该就是武了。” 终于弄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李玹嘴一咧，笑呵呵的走向杨光程，说道：“那个，杨兄，呵呵，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个下婿礼，咱能不能……通融下？” 杨光程笑眯眯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戏谑之意，口中却说道：“少废话，要么跟我好好打一架，要么老老实实让我打一顿，放心，为兄自有分寸，绝不会耽误了你今晚洞房便是。” 李玹嘴角一抽，这混账东西！ 看这情况，不把这位大舅哥打趴下是进不了府的了，李玹只好走上前，嘿嘿笑道：“那小弟便只好委屈一下舅兄了。” 杨光程眉毛一翘，饶有兴趣地说道：“很好，拿出你的真本事来，首先告诉你，我可是绝不会留情的！” 李玹没有再废话，双脚一跺，人已经飞快地冲向了杨光程。杨光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身形不动，手中的长棍却已经飞快地转动起来，瞄准了李玹的身影一棍横扫过去。 李玹没有任何惊慌，飞快地跳跃而起，躲过了这一棍，手却向前伸，竟是要夺他手中的长棍。杨光程察觉到他的举动，嘿嘿一笑，手中棍子一向后，便让李玹扑了个空。 …… 佳人坐在闺阁之中，等待着夫郎的到来，外面却匆匆跑来了一位正当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正是她的贴身侍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黛儿闻言，秀眉顿时一蹙，怒道：“好个杨光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说完便侧过身子，依旧是羽扇遮面，与侍女小声说了几句话，侍女点点头，捂着小嘴轻笑了一声，便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杨光程与李玹正你来我往，打得火热，手中一根长棍飞舞，攻势竟是越来越犀利，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李玹手中没有武器，又一直在注意着身上的袍服不要被弄脏，故而渐渐落入了下风。 这时府中却跑来一名小侍女，娇声喊道：“大郎君，快住手！” 杨光程一惊，听出这是妹子贴身侍女的声音，连忙翻身后撤，收起棍子看向那俏丽的小侍女。 侍女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杨光程嘴角一咧，还未说话，里面便传来一个怒气满满的声音：“混账，快住手。” 只见一名身着锦袍，戴着软脚幞头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怒视着杨光程，正是他的叔父杨道明。 杨光程被他这一瞪，连忙缩了缩头，一句话不敢说。 李玹连忙走上前，对杨道明深躬一礼：“拜见叔父。” 今日过后，他便是黛儿的丈夫，自然也是要叫他叔父的。 杨道明看了一眼李玹，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制服了杨光程这夯货，迎亲程序终于能继续进行，李玹骑上骏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轿，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整个人觉得安稳了许多。 轿中，黛儿一双妙目透过轿帘看了一眼杨府，眼中却忍不住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转眼间，自己已即将嫁为人妇，将和他站在一起，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这一霎那，她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 迎亲的队伍缓缓归来，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时的宾客们纷纷出来迎接。簇拥着新娘新郎走进正堂。 进了正堂，司仪首先递来一副弓箭，按照规矩，新郎须在新婚之日射上三箭。一箭射天，代表天赐良缘；一箭射地，代表地配一双；第三箭定乾坤，预示着新郎将来出人头地。 三箭射完，新郎新娘执手入堂，先由李玹吟了一首却扇诗：“千般繁华逐香尘，十里长安遍地春。良辰好景佳人怯，扇露羞颜月沉昏。” 一句随口拈来的诗吟罢，在满堂宾客瞩目下，黛儿手中的羽扇缓缓褪去，一时间竟似是春阳盈照，满堂生辉。 即便早已习惯了黛儿的美丽，但一见她今日这异常娇美的容颜，李玹还是愣在了原地。 秀云若瀑垂天上，黛眉华翠春山间。 灵桃秀目凝春雪，秋水盈盈画中仙。 多么美的人儿！满堂宾客竟也是一滞，这张美丽的容颜，简直就是子建辞赋中的洛神再世！ 一些女眷都是有些嫉妒的看着此刻万众瞩目的黛儿，如此完美的人儿，简直不应出现在这凡尘俗世。 一瞬的呆滞之后，李玹便是笑着牵起黛儿的小手，这位万众瞩目的女子已经是自己的妻子。携手一世，风雨不离的妻子。 黛儿微微有些羞涩，但还是任由他牵住了自己的手，和他一起转过身，并肩站在了一起。 在司仪高亢的声音下，二人缓缓三拜。然后便跪坐在红毯上，任由一位小童子将一小筐五谷杂粮向上抛洒，落在他们的身上，预示着夫妻美满，早生贵子。 刚刚站起身，外面便传来了一阵低低地笑声：“呵呵，看来朕来的有些迟啊。” 听到这个声音，在座的众宾客皆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纷纷站起身来向外面望去。 一身黑色大裘的李隆基牵着一身大红榴裙的贵妃杨玉环，正呵呵笑着走了进来，见众人要前来迎接，便摆了摆手：“今日大喜日子，诸位就都别拘束了，今儿是玉郎最大，哈哈！” 李玹牵着黛儿的手，缓步走到了李隆基面前，对他长躬一礼，说道：“皇伯父此来，侄儿倍感欢欣，请皇伯父上座。” 李隆基笑着点了点头，携着杨玉环的手缓缓走进了堂上，转过身看着李玹与黛儿。虽然他作为皇帝，对美人这个物种早已有了审美疲劳。但依旧还是有些惊讶于她的绝色容颜，微微愣了一下，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显然很是满意。 坐定之后，李隆基便笑着说道：“快继续吧，可千万别误了良辰吉时。” 皇帝开了口，司仪便宣布继续，由于兴奋，他的声音都是微微有些颤抖。 “新人合卺！” 一旁早有人取来两瓢盛满了酒的瓠瓜，递予二人。李玹与黛儿伸手接过，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是不约而同地浮现一抹微笑，仰起头将其一饮而尽。 合卺即交杯酒，饮下此酒，便已经代表着他们正式成为夫妻，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