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第九章 一,女巫求助 这一年的初秋感觉异常平静,去年冬天发生葡西海战之后葡萄牙内的各贵族都摩拳擦掌,造船的造船出海的出海,葡萄牙俨然一副要集体东征的架势。去东方把茶叶和黄金带回来,这是这个时期葡王给人印象最深的话语。 乘着自夏季开始到冬天以前都不会停止的洋流和季风,在伊兰和凯恩的带领下,船队首次突破风暴角来到东非索法拉。科迪再次错过了这次航行,因为卡利卡特女巫遇到了一些麻烦。 那是在东征前不久的一天,女巫来到从法鲁港归来并在家中休息几日的科迪窗前。科迪看见树上的女巫时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我仿佛总是在自家窗前等着你的突然出现,而你就真的突然出现了。” 女巫借着科迪伸过来的手进入房间,“我遇到一些麻烦了。” “什么样的麻烦,救过我两次性命的恩人。” “布拉加的领主克里斯蒂亚诺伯爵想要我的性命。” “那位出身自亚平宁半岛的伯爵?我还曾见过他的两个儿子哩。” “是的,那位祖先来自意大利的伯爵要我为其治疗烫伤,如果我不能在三个月内治好就会宣布将我处死。” “怎么能这样。” “要知道身为一位伯爵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意处死一名女巫,而他只要向葡王缴纳献金便不会被追究。” “这真是个没有法制的地方。”科迪接着说:“放心吧卡利卡特女巫,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帮你治疗那位克里斯蒂亚诺伯爵的烫伤还是无法治好以后带你逃出葡萄牙,总之我是不会让什么人伤害到我性命的恩人一丝一毫的。您知道在遥远的中国有一句谚语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您对我的大恩我这一生都无法报答呢。” “那你不如现在就带我逃跑吧。”卡利卡特道。 “着什么急呢?难道限定的三个月期限已经到了?” “不,才过去一个星期,可是我看那伯爵的烫伤是谁也治不好了的,不如直接逃跑。” “不要着急,您虽然无法治愈出自意大利家族却在葡萄牙获得领地的伯爵的烫伤,可并不代表有一位出身于西班牙却在罗马教廷任职的主教不能治愈。” “你说罗德里格斯主教?” “我这就写一封信委托我手下的士兵送去罗马,相信不到一个月就能收到回信,那时没有关于烫伤的奇方我再带你逃跑就好了。在此之前你大可向克里斯蒂亚诺伯爵说你需要到法鲁岛寻找药材,那里是我的管辖内,即便伯爵要对你不利,我也会阻止他们的。” “好,我们这就去法鲁。”女巫说着翻身回到树杈上,轻灵地跃下树去,那下面有一只惠比特犬正在啃着女巫的行李。 “如此轻灵的身形,这位女巫刻意掩盖的是怎样的容貌和年纪呢?”科迪双手撑着窗台往下看,下面的卡利卡特正跟那只惠比特狗抢夺一个箱子。 二,布拉加领主的伤 大约是罗马的生活实在很无聊,接到信件的罗德里格斯主教来到了里斯本。接到信说主教已经来到,科迪带着卡利卡特乘船从法鲁港也回到里斯本。此时凯恩和伊兰的船团已经从法鲁出发,向着风暴角去了。 科迪和卡利卡特见到罗德里格斯,寒暄一番,罗德里格斯表现出对于克里斯蒂亚诺伯爵伤势的关心。 “要知道,这样一位跟罗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伯爵,是值得一位主教亲自来查看他的伤情的,我也想实践一下关于烫伤,这些年我研究出的办法是否管用。” “主教您是认得这位克里斯蒂亚诺伯爵的么?”科迪问。 “不能算是认识吧,只不过他的家族在罗马还有另外的分支,所以要说起其他葡萄牙贵族,我还是对他更熟悉一些,我本人没有亲眼见过这位伯爵哩,你能给我简单说说么,我想我的随从再过不久就能找到我上午打发他去买的东西,那是我答应一位教友为他在里斯本买的,别处不会生产的器物,之后我们就去布拉加吧,还是走水路么?” “当然走水路,而且这次不再经由内河,而是直接将船开到海上去,您要知道,布拉加的领地是直接对着大海的。关于这位克里斯蒂亚诺伯爵,事实上我也没有见过他,所以可以让卡利卡特女巫向您简单说说他的事情。” 这时主教的随从,出镜率很高却没有名字的仆从甲从外面回到主教在里斯本的驿站,“主教,东西买好了,你看看是不是,” “虚啊!”主教慌忙上前去把仆从甲挡在驿站里自己的房间外,“快藏好了,藏好了。”还回头看一眼屋内的两人。 科迪和卡利卡特都还是小孩子心性,所以对于主教的举动很是好奇,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弯下腰,绕过主教看到仆从甲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个用雨布裹起来的东西,又细又长,长度有一支遂发枪那么长,几乎和仆从甲的下巴齐平。这么大的东西想要藏起来可不容易,科迪已经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了。 “我们收拾收拾出发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对吧,仆从甲,去把这东西寄放在驿站掌柜的那儿,咱们跟莫纳男爵和卡利卡特女巫一起出发了。” 仆从甲慌张地跑去寄存东西,后面的三人直接出了驿站。 从里斯本乘船出发,到布拉加的简陋港口只需要不到一天时间。 “听说在前次葡西海战当中,你曾乘坐名为贝克号的船震慑了西班牙的海军。”罗德里格斯主教站在科迪的新船上,新奇地打量这艘漂亮的帆船。 “这艘船不是贝克号,而是被命名为贝克超快船的联络船,这船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追求极限速度,乃是法鲁港造船厂的先进技术制造的新船,船上没有任何武器,却有用红毛榉修建的三条桅杆,除了主帆以外,船首帆船尾帆,逆风三角帆也一应俱全,去除掉了徒增重量的船首像。而且吃水极浅。用这条船跑腿儿是最适合不过的。” 主教跟随着科迪手指的方向一一看过那些完备的风帆,眼中露出羡慕的光芒。 “我们乘这艘船去布拉加,只需要一个白天,相信入夜以后不久我们就能到达,在那里等到天明再去伯爵的宅邸吧。”科迪接着说道。 “好,那么,卡利卡特女巫,请您就在这美丽的船上,美丽的大海上,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好的,主教大人。其实我在小山羊村得到居民们的信任,生活一直都很忙碌。最近更是经常到远离桑塔伦的地方去出诊。” “这正说明您医术高明。”同样钻研医术的主教道。 “您过奖。可是遇到蛮不讲理的贵族也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比如这次的克里斯蒂亚诺伯爵,就是一位蛮不讲理的贵族。” “是啊,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能做到像两位莫纳男爵这样平易近人的。” “您过奖了。”这回是科迪这么说。 “出外办事的伯爵不知因为什么受了烫伤,虽然伤处并不大,却是在最关键的脸颊上,伯爵因此非常苦恼,甚至是每天用一块布包着头在生活,也因此变得郁郁寡欢不与家人朋友接触。他的家人很担心,就向他推荐了我。可是这个可恶的伯爵竟说如果我不能治好他的烫伤就要处死我。也不让我仔细看看那块伤口,只是对我讲述了这块伤口是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恶灵诅咒,要治好这块伤口是怎样的不可能。” “这,主教大人,您有何看法?”
“先去伯爵宅邸看看具体伤得怎样再做计较,这是我的看法。”主教说。 “你们两位都是了不起的医者,遥远的国度有这样一句谚语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有一句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意思是一个人太过专注于事物与自己的关系而看不清浅显的道理。您们都太在意烫伤啦,却不知那烫伤的缘由,我却能猜到些什么。”科迪说完这番话,也不给两人追问的机会,自顾自去巡视各处的桅杆状况了。 “这孩子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望着科迪的背影,罗德里格斯主教张大了嘴,随即发现自己的仪态失礼赶忙端正了表情转向女巫,“卡利卡特女巫,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些巫术中对待外伤的事情。” “好的主教大人,您也要把您关于治疗外伤的医术告诉我一些。” “那是自然。” 正午的阳光掠过桅顶,瞭望台上的年少水手手搭凉棚端详着离船不远的陆地一侧,臂弯里挎着篮子的科迪顺着桅杆往上爬,少年抓住科迪的手把他拉进瞭望台,两人对面坐下享用篮子里的午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水手长也为主教和女巫送来食物,边吃边认真探讨医术的两人没有看见船尾边吃面包边伸出一根鱼线钓鱼的仆从甲。 那是一个何等悠闲的午后。 下午的时候科迪因为担心着什么而掏出一个信鸽笼,这是里卡多家的信鸽,所以只会飞到里卡多家,罗克送这些信鸽给科迪的时候要他注明转信地址,再由他派人把信件送到各处,这是一种方便的通信方式,现在在海上就用到了。不必麻烦罗克转信,因为信就是送给罗克的。科迪要求没有随同凯恩出海的里卡多去布拉加协助自己,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中午以前罗克就能到达布拉加,虽然不知道具体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不过科迪还是夸张地向罗克表达自己所处处境的危险。 “希望都是我在瞎担心吧。”科迪扔掉鸽子,那鸽子向陆地里卡多家的方向飞去。 三,不擅长却硬要加入的情感描写 入夜以前贝克超快船号就驶进了布拉加简陋的港口,准备明天再去伯爵宅邸施展拳脚的三人留在船上过夜。 海风从海的一面吹来,扶着甲板围栏的安奈尔解下面纱,让秋日有点冰凉的海风拂拭过自己的面庞,“真是舒适的冰凉。” 科迪从后面走来,女巫赶忙把面巾揉成一团挡住脸,并且坚决不把脸转过来。 海风明明吹拂起了女巫盘起的头发,几丝秀发掩映下露出雪白的脖颈。 科迪竟然看得呆了。 “你也喜欢吹风么?”女巫沙哑地问道。 “喜欢呀,小的时候养母的家附近有个很小的小山岗,夜晚常和meimei一起边看星空边呼吸寒冷的夜风,从那时起就最喜欢冷风吹过脸颊的感觉了。” “meimei哦,这小子,那时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jiejie来着呢。”安奈尔自己想道。严格说起来被养母捡到并收养的时候的确是安奈尔的年纪稍大一些,可是成长过程中没有明确长幼的两个小孩子也从没有分出过个高下。 “夜里很凉的哦,要是还不想进船舱就把这个披上吧。”科迪将一件刚刚还自己披着的毯子披到安奈尔身上,“真冷啊,果然是舱里暖和。”科迪搓着手转身向舱门走去。 安奈尔的下颚微微低下,眼神里露出萌人的温柔,披着科迪淡淡的体温,安详地暖洋洋着,手指轻轻拉了拉毛毯的边沿,仿佛被这温暖的感觉俘虏似的,不愿移动。 这是在传说中的高级阴谋没有被三个身份完全不同的人揭穿前,平静的夜。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