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吸血鬼
人群中传出一声： “打的好！” “打的好！”紧接着又跟了一声。 同样的叫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很快这股氛围在所有人之中蔓延，渐渐地变成了喝彩，所有人都在为刚才的一拳欢呼雀跃，我甚至听见了掌声和口哨声。 那个男人抹了抹嘴慌张地望了望四周，眼神中有些无助。这一拳对他造成的不仅是rou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胆怯，可以看出那些喝彩声加剧了他的不安。 “就这样，”他慢慢地爬起身，甚至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失去了。 “今天就这样，就这样，随便你们怎样。”他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不断靠近人群，最后一头扎了进去，在一群人的吆喝和谩骂中不一会便逃得无影无踪。而那个女孩则摆出了一副救世者的神情，当我回头时看见她正弯下腰和卖花的小姑娘一起整理着跌落在地上的盆栽，一面整理还一面时不时的寻问着女孩是否有受伤，之后她似乎注意到我正在看她将目光投向了我。这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习惯性的转过了头去，而正当我盘算着是时候该回去的时候，她突然站起了身，大步向我这里走来： “嗯，那边的人类！” “唉？你是在叫我？” “当然是叫你，笨蛋，还有，称呼我时不准用‘你’要用公主殿下，或者莉丽丝大人！果然人类都是一群愚蠢的生物，真是的！” 这……该让我如何吐槽呢？ “那么……嗯，嗯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我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嗯，看不出，身为人类的你还挺勇敢的，所以本公主想要勉为其难的表扬你一下！” 表扬？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身为一个人类能够被本公主这样高贵的血族所承认……” 血族？ “还有，就是……嗯……”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随后环视了下四周，确定周围的人已经散去之后才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用手指敲着脑门，“那个，怎么说呢，本公主……迷路了，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啊～？”迷……迷路吗？ “知道了，那请问你……” “公主殿下。”她强调着。 “哦，那你……” “公主殿下！”她继续强调着。 要知道人这种生物忍耐力总是有限的，但是很可惜面对一个陌生美女的时候我们这些男性的忍耐力多少会比平时要强一点： “是～，公主殿下，请问您住在哪儿？” “不知道！”她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现在有想揍人的冲动了，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一她是个美女，二我根本揍不过她。 “喂，喂，哪有人连自己的住址都不知道的，又不是三岁小孩。” “嗯～陆伯似乎曾说过，叫什么来着？”她手托腮帮若有所思的样子，“渔……渔村？” “你说的是渔家村吧。”渔家村我是知道的，这基本已经算是出了市区了，从这里坐车大致要1个多小时的行程。 “对对对，就是这地方。”她使劲点了点头，“我就住在那附近不远处。” “知道了，如果是去渔家村的话坐306直接坐到终点就是了，末班车是十一点半，刚好我也是坐这车，我带你去公车站……” “坐公车？”她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 “嗯～行！这也算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了！” “话说你是怎么过来这儿的？”看着她的样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是开车。” “那车呐？” “过桥的时候翻到河里去了！” “啊？” “是巴洛炎魔。”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巴……巴什么？” “巴洛炎魔~”她又说了一遍，“这帮家伙趁着我开车过桥的时候突然偷袭我将我连人带车撞了下去，卑鄙可恶的恶魔混蛋！” “总……总之，我先带你去车站……” “公主殿下！“她又强调了一遍。 “……是，那么请由我带公主殿下您去车站……”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嗯~~~”她斜着头望了我一会，“算了，感觉怪麻烦的，还是不要这么称呼了。” “……” “不过有一点。”她继续说道，“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相信我之前说的话。” 不，与其说相信不相信，不如说我压根就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这也难怪，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卑贱的，毫无价值……” 喂喂喂~~ “默默无闻，能力平凡，丝毫找不到任何长处的人类而已，对于未知而又超出常理的事物总会潜意识地选择回避忘却，用各种自己熟识的知识试图去解释它们，并让它们合理化，一旦找不到任何常理之内所能解释的结果之后便立刻吓的手足无措，抱头乱窜，天真的认为这是否只是一场噩梦……” 这家伙是在找碴，绝对是在找碴！当然以我的性格自然不会发火，因为我揍不过她。 “吸血鬼！” “唉~？”在她长篇大论了一大堆之后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个词，说实话前面她究竟说了什么我完全搞不清楚唯独这个词不知为何深深的印在了我脑海里。 “我是一只吸血鬼。”她缓慢的说道。 “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叫法的话……” 我俩面对面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边上，我呆呆地望着她，当最后一辆306停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上车，到它即将开走，我俩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追出数十米，直到司机停下车，一脸不满的吆喝着我们上车。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吸血鬼？” “嗯，货真价实。而且通常我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血族。”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那红色的眸子，以及她张嘴后露出的那异常突出的犬牙，她战斗时那惊人的体术和不科学的力量，虽然那也不排除她是某个训练多年的散打队员，职业拳手。但是吸血鬼什么的，怎么可能，这又不是科幻电影或者动画什么的。 “我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我已经存活与这个世上600年了。”她一脸严肃的望向我，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的样子。 “自然对于血族来说这样的年龄还是相当年轻的，”随后她又立刻补充道，“至于异能方面嘛，除去过人的力气和超出凡人的反应能力外，强大的治愈能力也是吾等血之一族最基本的能力之一。如果愿意勤加练习的话，还能够掌握被你们人类称作魔法的力量，我族则称其为自然之力，但是很可惜，我现在只掌握了‘地’之力。” 她是认真的，绝对是认真的，看着她绘声绘色描述的姿态。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魔法？你会魔法？” “恩，没错，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不对，这不是重点，你千真万确是吸血鬼？也就是说你会惧怕太阳光？”天啊，我为什么会开始问她这些不科学的问题了，似乎连我也被一起带入进去变的不正常了，我甚至听见坐在我们前面的人因为听了我们的谈话而忍不住发出了笑声，这绝对是被周围人当成SB的节奏。 “年轻人，拥有好奇心是好事，不过问问题应该一个个问，不然我也会答不过来，当然，说到太阳虽然我族是夜行生物，但那只是我们的习性而已。而所谓的血族惧怕阳光只是人类对我们的误解而已，阳光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实际伤害。” “那大蒜和十字架呢？” “恩，确实我不怎么喜欢大蒜，但是即使接触了也不会有特别厌恶的感觉。”她挠了挠自己的脸，“至于十字架吗……说实话那是你们人类信仰的产物和我们并没有太大关系。” “啊~”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很多，关于吸血鬼的历史啊，信奉哪位神灵啊，以及包括世界魔法构成等一大堆从未听说过的古怪设定。说实话那些内容具体都是些什么我是一句都没记住，她就那么兴致盎然地说着，直到我到站，在准备下车之际她还不忘一把拉住我的衣角，异常严肃地警告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便会亲自上门将我变成一具失去体液的干尸。 “唉？但是你刚才的高谈阔论已经让全车人听见了呀！” “哼哼哼哼！愚蠢的人类，难道你认为周围这些人会相信我们刚才的谈话？他们仅仅只是把我们当成两个发疯的中二小鬼而已！”她半闭着眼睛发出一阵阵得意的冷笑，简直让我无力吐槽。 吸血鬼吗？我笑着离开了车站，从车站到我的住处大概需要10分钟左右的路程，这一路大部分都是些安静的小巷，一些旧式住房，因为隔音问题，偶尔能传出家人的吵闹，一些花坛里蛐蛐声时不时地响起。我一面走着，一面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此时脑海中徘徊的不再是论文相关的内容，而是那个自称吸血鬼的女孩，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夜晚给我的是一种虚幻的感觉，仿佛此时此刻我走错了世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进了异次元。 这样的情绪持续到我走上楼，打开房内的灯。房间内弥漫的是一股酸腐的气味，这个仅仅十平米的狭小房间，被饭盒和酒瓶堆满的空间，仅仅是在进房的一瞬间又将我的思绪强行拉回了现实。当我坐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喂，我说你小子这几天去哪儿享清福啦，都看不到你人。” “我能享什么清福啊，还不是在准备论文相关的东西，有啥事儿？” 胖子真名马魏，我以前的同寝室友，我们都叫他胖子，我还记得他刚来寝室的第一天就把那床给睡坏了，我们都说他胖，他却不承认，硬把责任怪在学校的床质量不行，后来还找了辅导员理论了半天。 “也没啥重要事儿，明天有个聚餐你来不来，吃完饭一起去喝酒。” “我说你啊，论文弄完没，马上就要交了，你还有闲情玩？”我一边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打开了床边的笔记本电脑。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段时间，而且我和你说，刘青袇也会来哦！” 刘青袇吗？我长长地吸了口气： “那又如何？” “喂喂喂，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难道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 “这和移情别恋没有关系好吧……”没错，这和移情别恋没关系，不如说是认清事实放弃了更为恰当。 胖子口中的刘青袇是我们系的系花，据说在高中时就已经是追求者无数，几乎从开始进校的第一天就成为了系里无人不知的话题人物。而之后交往的男友也更是来头不小，是我们大学校长的公子，除去背景显赫不说，更是高大英俊仪表堂堂的美男子。我还记得大一那会儿即使知道了这些我还是在胖子一帮死党的怂恿下去向她表白，现在回想起来这仅仅是不自量力，自讨没趣而已。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打开网页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新闻。 “我说你呀，还真是消极，我和你说，泡妞的基本要素就是脸皮够厚和坚持不懈……” “你少来，同样是光棍还敢来传授泡妞技巧。”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找不到女孩，而是不愿意找，只要我一出手，没有搞不定的！” “我要是信你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我继续翻着网页，然后一条网友发送的视频吸引了我。 “唉~不听我的话可是会后悔的哦~”电话里传出胖子做作的声音，“话说回来吗，明儿个你来么？” “再说吧。”视频里，是一辆保时捷的跑车翻进了河道里。 “好吧……”他停顿了三秒随后说道，“你现在在干嘛呢？” “看新闻，刚有条有趣的消息，貌似就在两个小时前，一辆保时捷跑车翻进了河里，驾驶员不知去向。” “我靠，还真是有钱人，连跑车都不要了，不要给我啊！”电话里胖子不满的嚷着。 “是啊。”我笑道，“好像是在林堂桥下。” 说到林堂桥那不就在潮阳街不远么，也就是说事发的时候我就在那附近，还真是巧……突然间我震住了，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个自称吸血鬼的女孩的话： “过桥的时候翻到河里去了！” 也就是说当时她说的是真的？一个晚上我几乎无法入眠，无论怎样，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吸血鬼这个词一直在脑中徘徊着，有那么一刻我甚至真的开始相信这个女孩说的那些事情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能是比起平淡无奇的世界，那些飘渺不可及的神话故事更吸引人吧，而人们正是为了寻求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才创造了那些神奇的故事。到头来我的论文并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启发了我的写作灵感。在后来的几天里，我闭门不出写下了一篇讲述一位居住在城市中的吸血鬼保护市民惩恶扬善的短篇小说。并且很幸运地得以在本市的《都市晚报》文学专栏刊登，在当时还是上了版面的，甚至有读者提出希望这篇小说能够继续连载下去。而同时，我的论文却在那之后几乎没有动过，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不得不将小说的事情先搁下开始纠结于那让人恶心头疼的毕业论文，久而久之便慢慢地忘记了这件事，甚至也淡忘了自己曾遇见过一个自称是吸血鬼的少女。现在我总是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我还是我，像其他人一样大学毕业，找工作，认识一个普通的女孩，结婚生子，享受那种“平凡的幸福”。如果不是后来的那封信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或许我会离开这座城市，或许，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名字”。 那是一封很特别的信，在我勉强赶上毕业论文的最后递交期限精疲力竭正准备好好睡一觉时，突然听到了敲门声。邮递员递给我一份签收快递，在我一层层打开这个包装严密得过分的包裹之后，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羊皮纸信封，被红蜡印工整地封上了口子，至于那蜡印我只能说那是一个刻画着某种啮齿类动物的头部（我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只蝙蝠的脑袋）图案的类似于家徽的玩意儿，宛如某个中世纪战争游戏典藏版中的收藏物件。当我拆开信封取出信件时，不如所料，信也是羊皮纸，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上面的文字至少还是中文，并不是什么拉丁文或者希伯来文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 信的内容我至今仍然有印象，因为就现在看来那是影响我一生的开端，其内容如下： 尊敬的赵鹏先生： 很抱歉冒昧地给您写信，鄙人曾在《都市晚报》文学专栏上拜读过您的小说《吸血少女叶子》，并醉心于此，曾想在阅毕尽快给您写信，可却又不知从何起笔，方才拖延至今才写下此信。鄙人对小说尤其是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叶子的形象情有独钟，叶子作为世界上仅存的吸血鬼隐藏于人群之中，白天是静丽能干的职场高手，晚上则身着黑衣化身为打击犯罪维护正义的女吸血鬼。虽然乍看似乎只是一部常见的都市英雄类小说，但其对女主角人物形象的刻画，内心活动的描写乃至其多重生活所带来的困扰与取舍的描述都细致入微，引人入胜。故此，如您不嫌弃，鄙人在此诚邀您莅临寒舍，就该小说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信件内容大体就是这样，署名是一个叫做“林梦夜”的人，而信的背面则注明了他家的具体地址，以及似乎是他自己的时间表的东西。他在信上说希望我能通过这张时间表找出一个大家都空闲的时间点，并尽快回信给他，到时他将会派遣专车前来负责接送。 “专车”让我稍微疑惑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太在意。我开始在他的时间表上寻找合适的时间，之所以这么做或多或少是因为我自己的好奇，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用写信的方式进行联系，而且用的还是羊皮纸？这一切已经让我对其本人产生了兴趣，虽然在网上联系会更方便，但是仔细想想这种类似于中古时代的传递方法似乎更适合所谓的文艺范畴内的探讨。我耐心地写了回信，将时间定在了五天后的晚上，并把信件加急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