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运力瓶颈

    验证过那些铁锭都是优质的生铁后，第二炉铁水出来又有部分在炒铁炉内炒成了熟铁水，并浇铸出了数千个三棱破甲箭头及一些熟铁锭。同时开始用生铁水浇铸各种需要的大件物品，一时用不了的就先浇铸成铁锭，待锻炉建成之后再做安排。

    到第二天上午王远再次来到炼铁厂时，高炉已经出过第3炉铁水了，正在熔炼第4炉。经过一番统计，最后得到的数据是，高炉在一昼夜间共计出铁3次，总共出铁10吨出头。

    稍有算数能力的人都忍不住算了一下这笔帐，每天出铁10吨，一年若按360天计算，其余5天用于高炉的检修，那么一年的产量就是整整3600吨钢铁！如果平均分摊到领地3万余人的头上，那么每个人都可以分到100公斤以上的钢铁，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相对于欢欣鼓舞的群众们，王远在兴奋之余，却又感到了巨大的鸭梨。

    海绵铁的含铁量相当高，不到14吨的用量就炼出了10吨左右的铁。但即使是这样，预计每年也要消耗海绵铁5000吨左右。而这么巨大的数量，显然是不可能就近买得到的，就算是5000吨铁矿石，估计供应量都很成问题。何况如果使用矿石的话，显然就不会是只需要5000吨了。

    当然，如果把采购范围扩大到整个地中海地区，满足一座小高炉的胃口估计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如此一来就会有几个问题。

    首先一个就是运力不足。领地以前的运输能力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尽管王远才购买了四艘载重量270吨的大船（按以前的老度量标准是300吨），可就算这四艘船能够立即投入使用——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能——但要满足对运力的需求，除非这四艘船全都用来专门运输铁矿石，而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煤炭对运力的需求还要更加巨大。

    土焦炉的出焦率很低，当然也可能还有技术不到家的缘故，总之出焦率相当低，只有大约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样子。而熔炼14吨海绵铁需要6至7吨焦炭，基本上就是13吨煤了。而且必须要说明的是，这13吨煤都是洗选之后的精煤，如果算原煤，那就是20吨左右。

    再加上炼焦本身也需要煤炭作为燃料，搅炼熟铁、炼钢同样需要煤炭，甚至烧石灰和木炭有时也需要煤炭。此外，现在使用的这种褐煤，发热量就是个杯具，因此用量极大。这样算下来，一年的煤炭用量估计再怎么也不会少于10，000吨。即使把把那四艘大船全都用在这上面，估计一年到头也只能干这么一件事了。

    解决运力瓶颈的问题并非没有办法，比如雇用一支船队，或者干脆要求货主送货上门都可以。但是煤炭也许还可以这么办，可是如果把铁矿石的运输进行外包的话，不消说，要不了多久领地势必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种情况正是王远极力想要避免的。

    在没有发展壮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前，若是领地掌握了高炉炼铁技术的秘密被人发现，到时候就不是带来一些麻烦的问题了，搞不好就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别看他有火炮，甚至很快还会搞出强大的化肥，但就凭他那点杯具到极点的人手，不要说古典军国主义的罗马，就算是三哥们之类的乌合之众，显然也能轻松地用人海战术彻底淹没了他。

    如果说铁矿石还只是存在运输的问题，那么煤炭则是连来源只怕都很成问题了。10，000吨煤，王远不知道达契亚人一年能不能生产出这么多煤来。虽然据说他们那是个非常、非常容易开采的露天煤矿，10,000吨煤应该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每人每天挖1吨煤，也只要30个人就能完成这个产量——但如果万一达不到这个产量，那事情就会比较麻烦了。

    煤炭这种燃料，在罗马是非常、非常、非常不普及的。早期的罗马人根本不知道煤炭的存在，他们的语言中也有“煤炭”一词，但其实指的是木炭。直到入侵英格兰之后，他们才发现了煤，一种露出地面的原野中闪光的矿石，一位罗马作家称之为“英国宝石”。

    由于这种“英国宝石”非常容易雕制与打磨成首饰，于是这种矿石的首饰被大量出口，罗马的市民们为之十分着迷，称之为“煤精”或者“精玉”，许多人都佩戴着这种煤质的首饰。

    后来罗马人又发现，这种英国宝石居然能够燃烧，于是才它将当作了燃料。但也仅仅是作为敬神的燃料，添加在神殿的圣火中少量使用——毕竟这可是一种价值很高的“宝石”啊！（注：以上关于罗马人与煤炭的历史，出自美国人芭芭拉－弗里兹所著的《煤的历史》一书，绝非是河蟹杜撰。）

    达契亚人那里出产的幸好是褐煤。这种煤炭不仅没有任何光泽，而且煤化程度极低，很容易风化，更不可能进行雕琢，因此跟宝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他们发现的也是英格兰那种有着闪亮光泽的硬煤，王远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如此之多的“宝石”啊。

    不过，煤炭只有达契亚人那边这一处来源，终究是不怎么可靠的。王远暗想，也许应该鼓动萨尔玛提亚人也在他们的地盘上寻找一下煤矿，著名的顿巴斯煤矿明明就在他们的地盘上嘛，这帮人怎么就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对了，乌克兰地区应该不会只有煤矿，肯定应该也有铁矿才对。王远暗想，萨尔玛提亚人也有铁制武器，他们的箭头就是铁制的。而这些武器显然不可能全都是抢来的，毕竟罗马人不怎么使用铁制武器。当然，也有可能是博斯普鲁斯王国暗中偷偷卖给他们的，看来这个问题有必要了解一下。

    如果萨尔玛提亚人那里也有铁矿石，从他们那里购买显然就不需要有这么多的顾虑了。显然，他们绝不可能驾着战船越过大海来威胁王远交出炼铁技术。相反，如果能够从王远这里稳定地获得优质的铁制武器，相信他们一定会愿意继续保持并且进一步加强双方的友好关系。

    而对于王远来说，大炼钢铁不仅是为了满足自身的用铁需求，也是要指望它大赚一笔的。但他显然又不可能把钢铁卖给罗马人，因此萨尔玛提亚人可以说就是最重要的客户了。同时，卖军火给萨尔玛提亚人一方面能够赚取高额利润，另一方面还能借他们的手去打击和削弱罗马人，可谓是一举两得。这样的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最后还是那个问题，就算萨尔玛提亚人那里有铁矿石和煤炭，然而如果不能够运送回来，那仍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到时候高炉恐怕就只能停火了。

    仔细算一下，海绵铁的存量应该够用三个月。另外领地内还有数百吨铁矿石，是王远那位叔叔早些时候储备的，用上一个把月也不成问题。这样即使到时候高炉只能停火，也能生产出一千把吨钢铁，倒也能够用上一阵子了。

    煤炭的存量就比较少，估计最多够用一个月。不过煤炭的问题相对好办一点，即使运力不足或者万一达契亚人真的提供不了那么多煤炭，也还可以用木炭来代替。虽然木炭的用量要比焦炭更大，奴隶们肯定烧不出那么多的木炭来，但大不了从外面再购买一些木炭就是了。就说自己领地的人手不足，没有那么多人砍柴，以后都改烧木炭了。

    唔，这个理由显然不太好，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太可信，毕竟太奢侈了，也许买木材来自己烧更加隐蔽一些？

    唉，头痛啊！王远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最后干脆也懒得想了，反正不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吗，到时候再看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让高炉停火了。

    在塞瓦斯托波尔待了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生铁和熟铁也都炼制出来了，同时还有搞出了什么高效营养强化补钙剂之类的好东西，甚至顺带着还解决了尺子如何精确到毫米的问题。现在王远同学也是时候满载而归，回去研制威力强大的化肥了。

    关于精确到毫米的问题是这样的，船舶专家维德姆偶然得知了这个情况，就告诉了王远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很容易就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这个简单的方法是这样的：首先画一条1厘米长的线段AB，然后以A点为起点，作一条3又1/3厘米长的射线AC。接着，把AC等分成1/3厘米长的10段，这恰好是目前尺子的精度可以做到的。最后，连接BC，并按每隔1/3厘米作一条平行于BC的线段与AB相交。当9条平行线作完之后，AB就被这些平行线等分成了10段，每段都是1毫米。

    王远大感脸面无光，这不是初中时就学过的几何知识吗，自己居然都没有想起来，最后还要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造船工匠来告诉自己，真是太丢穿越者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