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亵渎圣女的羊倌
胖子老K这个外号起得十分准确,其人果然生得甚是珠圆玉润。虽然和章鱼船长比起来还稍逊一筹,却也相差得不是太远了。 对这个兼职奴隶贩子的黑帮头目,王远其实是打心眼里十分厌恶的。和他做生意那是因为有利可图,但和他结交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因此出面稍微应付了几句,表示了对他帮忙拆建材的感谢,并表示愿意再通过他购买一批石灰石和火山灰这两种建材之后,就留下老太监和他进行具体的商量,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随着各种生产项目的上马,特别是将来塞瓦斯托波尔城开工建设之后,石灰石和火山灰的产量肯定是跟不上消耗速度的,因此必然需要外购。既然反正都要买,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这个将来还用得上的黑帮头子。 卡帕多细亚行省就有石灰石出产,对盛产火山灰的亚美尼亚王国,胖子老K也十分熟悉。再加上他还有些歪门邪道,因此就算他这个二道贩子从中再赚上一笔,价格上说不定比王远直接派人去购买还要便宜些。 出得门来的王远,正准备回他的实验室继续研究新东西,早已守候在附近的张福却又冒了出来,说要给他推荐一个人才。 自打到了城堡之后,张福就被王远一脚踢到卫队里去接受锻炼,准备将来担当重任,毕竟他可算是王远的头号亲信嘛。这次卫队扩编,王远已经决定越级提拔他担任其中一个营级单位的指导员职务,因此他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看得王远很想考虑是不是应该给他降一下级。 “你说什么?”王远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张福道,“你在放羊的奴隶里面发现了一个人才,并且还认为这个人才最适合担任教导队的指导员?你小子最近是不是乐昏头了,还是中邪了,居然说这种胡话?” “公子,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胡说呢,这个人真的是很有才能。”张福着急分辩道,“公子您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说过什么人举于市,什么人又举于田亩之中的吗,所以放羊的奴隶里面怎么就不可以出现一个人才呢。” 咦,这小子居然还知道《孟子》上的这个典故吗。王远闻言不禁一愣,同时心里自然地流淌出这段文字: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没错,凭什么我领地内放羊的奴隶里面就不可以出现一个人才呢!老子可是主角啊,难道人品还会不如什么齐小白吗!王远暗想道。(注:重用管仲的齐桓公,名字叫做小白。) “好吧,这人到底有些什么才能,居然让你认为他最适合担任教导队的指导员?”出于对自己人品的坚信,王远倾向于相信张福的话,不过还是要问清楚一点。 “他说指导员的职责就是让士兵们明白并时刻牢记,是公子给他们发饷,供他们吃喝,因此他们理当而且只需效忠公子您一人。”张福回答道,“他还说,既然教导队培养的都是后备的军官,就更应该让他们明白这一点。” 王远越听越是心惊,当时会议上的那么多人都没有觉察出他的真实目的,居然让一个放羊的奴隶看出来了?果然是人才啊。虽然王远的意图并不止这一点,但毫无疑问,这一点绝对是最重要的目的,没有之一。 “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王远忽然怀疑地盯了张福一眼,问道。 对于安排张福进卫队,又准备提拔他当营教导员的目的,王远自然向他暗示过。这小子也不蠢,当即就心领神会了。不会是这小子在外面说漏了嘴,才让那个奴隶猜中的吧?当然即使是这样,那家伙也算是很聪明了,居然能举一反三地想到教导队。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真是张福泄露出去的,这件事的性质就非常严重了。要是传到那些军官的耳朵里,搞不好会让他们离心离德的,毕竟这种事还是要有个逐步适应的过程。 “公子,这种事情,小的守口如瓶还来不及,怎么敢在外面说去。”张福十分委屈地说道,“如果真是小的说了出去,不急着掩饰,还敢往您面前凑吗。真的是那个奴隶自己看出来的,否则小的怎么会贸然把一个放羊的奴隶直接推荐给您呢。” 嗯,有道理,看来不是张福泄的密。“既然这样,那就把他……”王远刚要让张福把那个羊倌带来见自己,忽然想起他前面说的那些话,顿时停了下来,又问道,“你刚才说,他表示士兵们应该效忠于我?这真是他的原话,不是你为了讨好本公子,自己改编的?” “绝对没有,小的什么时候在公子您面前说过瞎话。”张福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那些话确实都是他说的,小的也犯不上还要特意替他编这种好话。” 哼,好话,狗屁个好话!王远愤然。虽然他自己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叔叔肯定是不会回来或者回不来了,但是别的人不可能也知道啊。那个放羊的奴隶,口口声声说要让士兵们效忠于王远,在他的心目中,又将王远的叔叔这个正牌主人放在哪里?说到底,不过是想在王远这里投机罢了。 佞幸之辈!有才无德!不需要见到这个人,王远已经对他得出了结论。 虽然是佞幸之辈,但是在奴隶之中能够发掘出人才,已经算是人品爆发了。难道还要指望此人德才兼备不成,那也未免太贪心了些。话说就算是被评价为“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的管夷吾,德行貌似也不怎么样啊。人才,主要还是用其才嘛,当然对此类人才一定要保持警惕就是了。 因此,王远还是决定召见此人,于是又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身世来历如何,你又是怎么会认识他的?” “他叫做湍流-普罗米斯,是个安息人。”张福答道,“他是自己跑来找小的那个毛什么……哦对,毛遂自荐。他自称是什么波斯王朝大流士皇帝的嫡系后裔,小的估计他多半是吹牛。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完全没有来历的人,但是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废物,连这人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居然就敢向我推荐。你这个指导员,我看以后多半也是不会称职的。”王远恨铁不成钢地把张福这个糊涂虫训斥了一顿,便示意他赶紧滚蛋了。 大流士一世的后裔,而且还是嫡系后裔?王远心说波斯帝国早就完蛋了,这家伙怎么居然还像某个大耳朵的家伙一样,逮着人就瞎吹呢。大耳朵瞎吹,好歹还有点拉虎皮做大旗的作用;你一个奴隶也来瞎吹,难道也有啥好处,莫非哪个奴隶主会因此高看你一眼不成。 还别说,到处瞎吹至少还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出名。王远原想着一个放羊的奴隶,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哪知他顺手拦住恰好路过的军法官塔斯勒-霍夫,问他想要了解某个牧羊奴隶的情况,应该去问谁,结果军法官先生当即就反问他,是不是想了解某个叫做湍流-普罗米斯的奴隶。直到这时,王远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羊倌居然如此出名。 “那家伙在咱们领地可也算是个人物呢,”军法官先生绘声绘色地给王远讲述羊倌的来历道,“他本来是帕提亚的一名浪荡子弟。这家伙也真是称得上色胆包天了,有一次在他们的神庙里,看见里面的圣女非常美丽,于是就打起了人家的歪主意。您也知道,圣女都是必须保持冰清玉洁,不容亵渎的。但那家伙竟然晚上偷偷地潜入神庙内,意图对圣洁美丽的圣女不轨,啧啧啧。” 说到这里,军法官先生禁不住连连啧嘴,脸上还露出一种非常猥琐的表情。 “那后来呢,他得手了吗?”听到还有这种秘闻,王远的八卦之火也不禁熊熊燃烧起来,急忙连声追问道。同时鄙视了军法官先生一把,太无耻了,关键时刻居然还卖关子。 “要是得手了,他还能在这里吗。”军法官先生一脸的惋惜,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惋惜什么,“亵渎圣女,那就是亵渎神灵啊。按他的罪行,本来是应该被处死的。但是据说他变卖家产贿赂了法官,把自己的行为说成是进入神庙意图盗窃财产,结果被圣女发现之后,又负隅顽抗。这样一来,他虽然仍旧罪大恶极,但因为盗窃还未遂,于是就不用被处死了,只判他做奴隶。经过几次倒手,最后被卖到咱们这里,也算是运气好了。” 军法官讲述的这些情况,再次印证了王远先前的判断,这家伙就是一个有才无德之人。不过此人倒是确实有些能耐,他能敏锐地抓住神庙也不愿意闹出什么绯闻的心理,从而逃脱死罪,倒还不算什么,毕竟也可能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他在被判为了奴隶之后,居然没有被神庙或那位圣女随便找个理由、甚至不找理由直接迫害致死,这就很不简单了。 但是此人的胆量也委实太大,居然连神灵的女人也敢动。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用起来一定要特别小心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