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功课
静守堂旁，是一条小溪，自北向南流淌，站在溪边却望不见此溪源于何处。小溪两岸生长着几棵参天大树，树下草木恒生，小溪清澈见底，溪底是流沙和一些碎石。溪水里，偶尔会游过几条小鱼。 “小师弟，这是我们大竹峰的‘竹源涧’，虽比不上青云六景，不过在我们大竹峰上，这条小溪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水在山中山外天， 山中竹下竹源涧。 这说的就是我们大竹峰的竹源涧。此水源于大竹峰一棵黑竹下，竹生百年，深入岩石之中。引岩中之水，满溢竹腹。一日大竹峰祖师到竹下小憩，观此竹怪异。根细小而竹腹宽大。先祖便以剑破之，清流涓出。饮之，清凉可口，微甜，竹香四溢！先祖遂将此水取名‘竹源涧’。” 侯不静来到溪边，捧了一捧溪水“师弟，你饮一口，便知这溪水有多好喝。”说完，侯不静将手中的溪水一饮而尽。 田不易来到溪边也捧了一捧，一饮而尽。溪水入口清凉甘甜，淡淡的竹香在唇齿间萦绕，只觉得口中的溪水别有一番滋味。田不易忍不住就多喝了几口。 几口溪水入腹，只觉得心中的烦闷低沉的情绪也随着这清凉入腹变淡了些。 “侯师兄，你心中会有烦闷之事么？”田不易看着侯不静，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空空落落的。 “唉！”侯不静轻叹了一声。这一问似乎也让侯不静想起不舒心的往事。“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活着，就会有喜怒哀乐。但我们修道之人，与常人不同。修道不仅是修为上的修行，更是心性上的修行。修道之人，境界越高，牵挂越少。而传说中的最高境界便是胸怀大千世界，心中无我。无我，又哪里来的烦闷？”侯不静拍了拍田不易的肩膀。 “师弟，你还小，或许暂时还领悟不到这些。但你要记住，人生下来就注定受苦，生离死别，天灾人祸。无一不是烦闷苦惧之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没来的又要去担心什么呢。何不每天开开心心的活着呢？”侯不静微笑着看着田不易。可侯不静哪里知道田不易是刚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 田不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师兄可记得那日照顾我只是被人打晕？”看着侯不静，田不易满脸愧疚。 “那件事啊，师弟不用放在心上！蕉老已与我说了，那日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说道这里，侯不静的笑容都僵住了。 “师兄，那位前辈是？”田不易奇怪的看着侯不静，侯不静赶忙捂住田不易的口。 “嘘！好了小师弟，别提那位前辈了！那位前辈修为极高，性格孤僻怪异，那日之事我是听师父说起的。那位前辈哪里会告知我这种事情？那位前辈不仅在大竹峰，只怕在整个青云都人人忌惮！当年你师兄我初来大竹峰之时还被这位前辈虏过一遭！前辈行事古怪多有不解，你别放在心上。前辈是不会害你的。”侯不静将田不易压得低低的，悄悄的将这番话说完，说完之后还想四周看了看，害怕被谁听到似得。 田不易也被侯不静这怪异的举动连带得不敢大声说话“师兄，你说这前辈......”田不易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侯不静捂住了嘴巴。 “小师弟，别说这位前辈了！你不知道这位前辈把我们三位师兄弟折磨的有多惨！”侯不静急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哪里还有平时那般文雅之感！ “噗！”田不易忍不住笑了出来。侯不静却四下寻望是否有人影踪迹。 看着眼前清澈的溪水。田不易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也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好啦，小师弟，师父要我教你门规和功课，咱们边走边说吧。” “哦！好！”田不易轻声回应，随侯不静一起赶紧走向后山。 郑通回到大竹峰，来到田不易的房间之中，想询问田不易一些事情，不见田不易。猜测多半是被侯不静拉到后山做功课去了。只好坐在房间中等候。 田不易随侯不静走到后山。两人像是逃离是非之地一般，大声的笑了出来。而田不易一会问问这，一会看看那，非常好奇，玩的不亦乐乎！ “师弟，我大竹峰弟子与他峰弟子修炼方式不同。初来三年要做砍这种黑竹节的功课，砍满三年后功课才算结束。这也是祖师定下的规矩。为了强健体魄，用以日后修炼青云仙法。”侯不静停了下来，指了指眼前的黑竹节。 “青云仙法重在根基，只有练出强健的体魄才能承受青云仙法毁天灭地的力量。青云无上仙法‘神剑御雷真诀’更是有御神退魔之威！此法便是以身体为引，引雷霆之威，再以自身为媒介施法予敌。如若施法者体魄不够强健，只怕还未伤敌，自己有可能被反噬不说，更甚将会被雷霆之威毁灭的不留痕迹。” 田不易惊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仙法可御神退魔！不觉间田不易对这般仙法好奇起来。 看着惊讶的田不易，侯不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后山。” “师兄，你会飞么？我想上去看看。那天师父带我回来的时候，就是飞回来的，我却还没来得及看这青云的样子。”田不易指了指天说。 侯不静笑了笑右手向天一引，只见一块方形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物体从侯不静的怀中飞入空中慢慢变大，直至有半张床那么大的时候才停下，最后稳稳的飘在空中。竟是一方大大的砚台！ “来师弟，上来。”侯不静一把讲田不易拉了上来。“师弟站稳了！”说完，侯不静右手一引，这方大大的便随着侯不静的指引而起，冲上云霄。 田不易睁大眼睛向下看去，搁着缭绕云雾下的青云尽收眼底。气势雄壮的各峰林立而起，中间环绕着一座更高的山峰。各峰装饰风格各不相同。有的峰上参天大树，格外显眼。有的峰上怪石遍布不见真容，只有条条山路。有的峰上殿宇巍峨，皆嵌于绝壁之上，好似空中楼阁...... “我们的下面是大竹峰，前面是小竹峰，那边落霞峰，落霞峰后面是风回峰，然后是龙首峰，旁边是朝阳峰，最后是通天峰。”侯不静告知田不易各峰的位置。 “那里呢？”田不易指着一处颇为显眼的广场后面的类似宫殿的建筑。侯不静顺这田不易所指望去笑笑说：“这可是咱们青云派的玉清殿，青云六景之一。很是气派，是青云掌门居所。” “这青云各峰与玉清殿的位置恰好布置成太极八卦图，难道是巧合？”看到这里，田不易心下有些疑惑。“玉清殿前是广场，广场前是通往山门的石阶。这......难道是一个大阵？”田不易好像想到了什么。 “想什么呢？”田不易疑惑间，侯不静轻推了一下他。 “哦，没什么。” “那走，我带你去云海吧。”说完侯不静右手一引，变向云海飞去。田不易赶忙抓住侯不静“师兄，我们还是回去吧。”田不易惊慌失措的说。 “怎么了？你怕灵尊？”侯不静笑了笑“灵尊乃是通灵神兽，洪荒异种，不会随意伤人的，莫怕。”田不易赶忙摇头“师兄，咱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田不易这么坚持，侯不静也没办法了，只能带着田不易回了大竹峰上。 田不易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便发现郑通竟然还在房间之中。而且他，仍然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坛子。 “师父。”看着桌子上的坛子，田不易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老四，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郑通看这田不易，心中却是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老四，这坛子你可知道从何而来？刚刚又为何昏睡在后山涯边？”郑通看这田不易，抚摸着眼前的坛子。 田不易听完郑通问话身体一震！仿佛历历在目的寻死的决心死灰复燃一般。但田不易想起侯不静，想起小竹峰的水月师姐，想起田一卦临终前的遗言，这种奇怪的情绪便淡了些。可不知从何时起，田不易便开始不喜欢郑通这个师父了。 “我...我不知道。”田不易低着头，真的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明明跳下去了，田不易是知道的。当时可能是伤心过度的缘故吧。觉得这纵身一跃便是解脱了，精神稍稍放松，沉重的情绪瞬间压迫而来，使他昏睡过去。之后的事情，他便记不清了。 郑通回过头来看着低着头的田不易，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之前说的话，话语过重，只怕这孩子已是学会了隐藏自己。可此间事情郑通却定要知道是谁所为！毕竟带回田一卦的骨灰之人，也定是了解田一卦已死之事。而此事郑通却还心存疑虑。 可郑通回想起那奇怪的一幕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晴空万里，突然一道黑光冲天而起，而这黑光，却是从大竹峰后山从出的，郑通疾驰而去，便发现田不易，和这个贴着着“田一卦”宣纸的坛子安静的在空地上...... 郑通看着低着头的田不易皱了皱眉“老四，今日随你侯不静师兄都学了那些功课？”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情绪，好似平日里聊天一般。 “回禀师父，师兄教我本门门规，并告诉我大竹峰先祖遗训，入门砍竹三年，强健体魄，以备日后施展青云仙法时不被仙法反噬。”田不易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 “那侯不静可传你本门法门‘太极玄青道’？”郑通捋了捋胡子。 “还没有，师兄只是告知我先做砍柴功课。” “嗯，那好。明日我让他传本门法门给你。不过你要切记，本门法门，多有他人窥探。学此法门必须立下重誓，不得将此法门告知他人。”郑通面色严肃的看着田不易。 “是，弟子明白，弟子在此立下重誓！如果将青云法门告知他人，必将天诛地灭！”田不易跪在郑通面前立誓后。缓缓起身。 “老四啊，这个坛子，你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么？”郑通语气缓和了许多。 田不易摇了摇头“师父，弟子当时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田不易看着郑通，回道。 郑通起身离去，不消片刻便听到遥遥之音“明日，我便来取。” 田不易抱起坛子轻声呢喃了几句。而安静的躺在床下的竹笛幽光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