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青云
青云山大竹峰静守堂 静谧的夜空突然出现一条光影，伴随着破空之声。半枚古怪的铜钱稳稳的钉在静守堂石柱之上。就在石柱上的铜钱震鸣未止之时，一个脸圆身胖的道士人影凭空出现在静守堂门前向渐暗的夜空中望去，见夜空中丝毫没有异样，又挪着步子来到石柱前。 “嗯？”胖道士拿起铜钱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铜钱片刻，化作一道绿芒，消失在天际。 青云山，小竹峰，望月台。 “真雩师姐，您找我？”一个脸圆身胖，身着宽松道袍的中年男人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只是中年男人太胖，弓起身来样子颇为滑稽，可中年男人好像并不在意的看着身前一身白纱，背身而立的女子，态度十分恭敬。此人，是大竹峰现任首座，郑通。而他身前背身而立的女子，便是小竹峰现任首座真雩大师。 “郑师弟近来可好？”一身白纱女子缓缓转身。月光下女子面容上的沟壑却没有被夜色隐去多少，可双眸中却神采奕奕。 “师姐依旧如当年那般年轻漂亮。”中年男人面带笑容恭维道。 “少要油嘴滑舌，都这把年纪了，还这般为老不尊！”老妇腰身笔挺，若不看面容，显不出一丝老态。 中年男子干笑了一声后，收起笑容。微微起身，上前几步，向真雩大师望着的方向看去。 月圆如盘，月光下的小竹峰异美至极！望月台下正对着的，是三层七丈的四角阁楼——静竹轩。静竹轩中烛光萦绕。四周竹林稀疏。几条竹间小路的尽头是小竹峰众弟子的住处。屋中此时皆掌灯未吹。 而真雩郑通二人脚下，是小竹峰唯一一座高耸突立的山峰——望月。 “真雩师姐，这半枚铜钱师姐您可是几百年没拿出来过了，如今这铜钱再现，师姐可否是‘参悟’到了什么？”郑通伸出手来，掌心之中是刚刚在静守堂石柱上收到的，半枚刻着奇怪的古字的铜钱。 “郑师弟，还记得这半枚铜钱啊，你可知道这半枚铜钱出自何处？”真雩大师从郑通收取拿起铜钱，在指尖翻了翻。细细的端详着，而思绪中，却没有这铜钱半点影子。 “难道是祖师传下的？”郑通一直对此好奇，但是从未问过这铜钱的来历。 “祖师怎么会传下这么不上眼的东西！”真雩大师似是在讥笑这枚铜钱一般，却舍不得将这铜钱还给郑通。 “不是师祖，那是？”郑通疑惑，当年他是亲眼见过他的师尊，也就是当时的大竹峰首座出示过这枚铜钱。但后来郑通却是没有半分机会问他师尊这铜钱的来历，他的师尊，也没机会提起什么。 因为当年正值正道魔教大战在即，苟延残喘的魔教，因沈音一凭借自身一人的力量抵退正道千人而成的灭魔大军，而触发的惊天动地的大战，让魔教的士气大涨！扬言“仙教”要统一天下。而正道三大门派除去青云门外。天音寺、焚香谷两大门派根基未稳。 焚香谷地处南疆与中土交接之处，常受族落和妖兽的叨扰。而天音寺近海之滨，海滨尽头便是狐岐山——妖狐一族的居住之所。虽鲜闻妖狐害人，但妖狐一族好似为了磨砺天音寺众僧一般，常常以妖媚之术迷惑天音寺的僧人。修行高深的僧人可以不为所动，可修行低微的往往就被妖狐骗了去，到狐岐山上，说是要过逍遥日子。 不仅如此，距天音寺西百里左右，有一个小镇，镇上村民不多，但过的并不安逸。小镇往西不足十里便是死亡沼泽。沼泽之中经常会跑出一些害人的妖物。天音寺祖师以大慈大悲之心闻名于世，又怎能见百姓生于水火之中！此地除妖也必当是天音寺后人尽心尽职之事。 就在这样的世态下，魔教偷偷聚集了所有教众。举全教之力攻上大竹峰。奈何自古以来大竹峰弟子就是不多，最后大竹峰一脉差点被魔教众人赶尽杀绝。而郑通的师尊临终前却连遗言都只留得只字片语。 就这样，除了小时候就见过他师尊钟青拿过这半枚外，郑通对其几乎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郑通心里难受，叹了口气。“师姐，莫非是风回峰曾半秋师弟的师尊所留？我曾见过我的师尊与那风回峰师伯出示过这半枚铜钱。”郑通虽是如此问道，可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件事情上。很多过往，虽然并不是什么秘密，却是不愿被提及的。 “这枚铜钱当年是我小竹峰师尊与你大竹峰师尊所留。当年众弟子下山历练。大竹峰先人有恩与小竹峰先人，当时还不是小竹峰首座的师尊无以为报，只能将她身上唯一一件得以长久保存的铜钱交给当时也不是大竹峰首座的师尊保管。可......唉，也罢，如今这铜钱依旧在，而人仙去矣。陈旧往事，不提也罢。”真雩大师随手一撇，将铜钱扔向郑通。郑通接过铜钱，似乎那段往事就在手中一样，小心翼翼的将铜钱放入怀中。 “师姐，您今天要我来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我讲这半枚铜钱的来历吧？”郑通若有所思，但还是毕恭毕敬。因为他知道，要说这青云谁最德高望重的话，非真雩莫属！就连那掌门天成子，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上真雩大师一声师姐！ 真雩大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时辰至此，也该到了。郑师弟，我叫你来，是我这几日夜幕之后在望月台观有所参悟。就在此刻，有一个孩童趁着夜色赶来青云。我若没猜错，这个孩子身上戾气颇重，唯有我青云这灵气充足之境，方能洗涤这个孩子的心灵。你速速下山，此去南向河阳，路上必定会遇见此子。此事必定要你亲自去办，遇见孩子，带来见我。”真雩大师回过身，背对郑通。语意却异常郑重！ 郑通皱了皱眉头，赶忙拱手施礼“好，师姐。我这就去。”说完，郑通一道绿芒向南飞去。 “郑师弟，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这孩子......”真雩大师看着郑通远去消失在夜空中的背影欲言又止。 而郑通却是不明白，真雩大师何时如此郑重的对待一件事情，而且还只是个孩子。莫非真雩大师动用了祖师留下的仙法预见了什么？郑通虽然心下疑惑，但是真雩大师所托，他必定会倾尽全力！ 月未升，残云起。林里云中谁叹息。 风无声，笛幽鸣。去音昨相成回忆。 郑通御剑而行，夜色中却不见真雩大师提到的孩童。郑通有些焦急。怕是在路上错过了，或者孩子选择了别的路。“师姐只是说一路向南，却未言明在哪，也未说要走哪条路。唉，我若是与这个孩子错过该怎么想师姐交代啊！”郑通心中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有何特别之处，只是害怕没有办好师姐嘱托之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刻这句道家名言却在郑通心中莫名响起！ 夜色中。田不易一路狂奔，并不是害怕什么，也不是急于这一时赶上青云。而是因为心中被怒火、悲愤、不甘积压的田不易只想狂奔！而后终究是筋疲力尽躺在了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岳山河、苏枭。我田不易在此立誓！如若......”田不易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遮住了他脸上的月光，田不易拍地惊起！双拳护在胸前。“你是谁！”田不易声语铿锵有力，无半点示弱之意。 郑通定睛一看，一个十几岁模样，身着道袍的孩子。双拳护在胸前，警惕的盯着自己“此子果然如师姐所说，身上戾气太重！看来就是他了。可此子此时只怕是谁的话都听不得。”郑通思绪里翻转着却不知如何将这孩子完好的带回去。用强倒是可以，可以这个孩子现在的心智，必定误会！只怕日后青云容不下他。思前想后，郑通只好盘问起来。 “孩子，这夜幕降临，为何一人在这患无人烟的地方玩耍啊？”郑通仔细一看，这孩子虽说警惕，却无半分惊慌！ 田不易见郑通并无恶意，却也不敢放下警惕“我路过这里，本要趁夜色向北而去。”田不易说着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小动作皆被郑通看在眼里。“向北？据我所知，北方，方圆十里，也只有青云一门一个地方可以歇脚，莫非你是要夜上青云？”郑通看着这孩子，心中暗暗欣喜，虽然这孩子戾气重了些，可资质极佳！是个不可多得好好苗子！ 田不易一听，便知此人定是熟知此方地处之人。细看此人竟身着道袍，似是出处青云。但此刻的田不易经破庙一事，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何况他没见过青云人的装束，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牢前辈费心，晚辈自行前去。”说着，田不易一步三回头，直至郑通身影被夜色埋没。田不易再次狂奔！他不敢，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是他却是必须上青云。不仅仅是完成师父的遗愿，更是要完成刚刚未说完的誓言！ 河阳城中跟田一卦流浪了这么久，青云之名自然耳熟能详。青云的仙法可奴役天神田不易亦是相信！倘若哪天拥有了那般力量，田不易想要做的第一件是就是为师父报仇！ 田不易心中如此想着，脚下跑得就更快了！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郑通看似闲庭信步，却一步半丈，遥遥的跟在田不易身后。 而宁岳垚一行人此刻已到苏家门前。高挂的红灯将苏府的牌匾照的通明。宁岳垚将手猛力一挥，“轰！”的一声巨响！那团赤红的光球便将苏府的大门击个粉碎！刚刚回府的苏府的家丁立刻聚集在一起，府中的苏夫人和苏老爷还有管家都慌慌忙忙，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苏枭此刻就在回廊石柱后面，远远的望着。 “谁是苏枭！”宁岳垚声音响彻刺耳，院中的草树都被震得乱晃叶落！苏家人更是被震得天旋地转！躺在地上打滚！ “我再问一次！谁是苏枭！”这一次宁岳垚却没有如上句那般刁难这些凡人，毕竟没有修为之人是抵御不住这音波的震伤的。只是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这时候，稍微有点缓和的苏老爷赶忙起身跪在地上向宁岳垚一直猛地磕头“仙人饶命！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宁岳垚抓起跪在地上的苏老爷举了起来！ “说，苏枭在哪里！”宁岳垚面目怒狠，似要撕了苏老爷。苏老爷心下惊慌，却也清楚，这些人的来意只为苏枭，但是苏老爷却不想就此断后，且苏枭这孩子更是他的独子，他的心头rou！ “我便是苏枭，仙人饶命！”苏老爷面带苦涩，却硬生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呵呵，好，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说着，宁岳垚将苏老爷向天空用力一抛！只一瞬间，苏老爷的身影竟然于夜空，可远远的却能听到苏老爷的哀嚎。苏家人见了大惊！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苏夫人这么想着，突然向苏枭藏匿的回廊望了一眼。而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被宁岳垚看在眼中！人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可当宁岳垚来到回廊时，却不见苏枭！ 正当宁岳垚疑惑之时，天空落下一个人，正是那救田一卦的神秘青年！此时他的手中抱着昏死过去的一老一少两人。细看之下，一个是苏老爷，而另一个正是苏枭！宁岳垚如同见了仇人一般直直冲向神秘青年！ 而神秘青年将两人放在地上，面对冲来的宁岳垚泰然自若！宁岳垚伸出手，变为利爪，向神秘青年脖颈处挥去，神秘青年轻轻避开却不还手。宁岳垚见一击未中，紧接着另一手亦向神秘青年挥去，如此三五回合却不见宁岳垚一招一式击中神秘青年！ 宁岳垚急退！双手放于胸前结印“九幽之火，为我所用。阴魂之灵，常伴吾身！愿弃六魄，献祭冥祖。九幽之上，唯我独尊！”只见一道数丈高幽黑的身影此刻突然出现在宁岳垚身后！宁岳垚此时的声音却像是另一个阴寒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无论你是谁！挡我者死！” 这是神秘青年早已不如之前那般镇定！宁岳垚施展的，是千年前‘九幽真君’亦幽子所创下的厉害的禁术‘九幽之力’！此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是因为施展一次，自己的六魄便会有一魄祭献给冥祖！当然，此术威力亦是大的不可一世！相传当年九幽真君就靠这九幽之力的禁术横扫神州，此人更是合欢派开派祖师金铃夫人的师尊！虽然宁岳垚修为不够，但是凭借此术将神秘青年击成重伤却是轻而易举！ “无量天尊！姑娘，何必如此动怒？这‘九幽之力’本是禁术，姑娘却是毫无顾忌的施展，可知道施展这禁术代价是什么？”神秘青年并没有想到宁岳垚如此无所顾忌！ “一魄而已！六魄又如何！”这阴寒低沉的声音从宁岳垚的嘴里传出更显得诡异！ “如果我未猜错，姑娘此举可是为了田一卦？”神秘青年语音一顿“那姑娘可知你们走后田一卦的尸首却遭受他人凌辱？”神秘青年见宁岳垚并未被九幽之力控制，立刻说出了田一卦。 “是谁！”此时宁岳垚怒气更甚！只是立刻转向了凌辱田一卦尸体的那个人！ “长生堂堂主，岳山河！此刻他正在回长生堂的路上，姑娘若是追去，说不定追得到。”神秘青年心头一松。只要能把宁岳垚劝走，苏家这几十口就算是有救了。如果动起手来，就算一家人不直接被宁岳垚杀死，也会被两人大战误伤致死，得不偿失！ “哼！你们休想逃走！待我杀了那岳山河，回头再杀了苏家全家！”说着，宁岳垚收起九幽之力，一路向南而去。 “你们赶快收拾东西逃吧。”神秘青年向苏家一家说完这句话转身消失在夜空中。 “如果我两次出手都救不了你们一家，也算是命该如此！只是没想到这千年不出世的禁术‘九幽之力’竟然还有人懂得如何施展！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却不该被悟出来的！”夜空中，神秘青年看了看苏府，又看了看宁岳垚消失的方向。而后向十万大山而去。 很多事情，也就一夜之间。不复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