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地下乾坤
伴随着逐渐明媚的阳光…… 镖局四人送杜氏母子出城，老妇人千恩万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儿子，龙骨要还老妇人盘缠，老妇却说什么也不收，又提起那镯子，要赔给龙骨，龙骨说那镯子是商陆赠予自己的，由商陆决断，商陆直说那东西真不值几文钱，她给龙骨的盘缠已经足够了，让她不必一直惦记，这才把一切事情打理妥当，直到杜聪母子的马车消失在城外官道的转角，四人才往镖局返去…… 一路上不觉互相看看对方，几人相识虽不足半月，却都好似相见恨晚…… 商陆提议去酒楼喝酒庆祝一番，但是三个少年却都想回镖局吃，因为他们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在外面不太方便，于是四人路上买了菜，拎着大包小包，重新回到镖局，到门口不约而同都停下脚步，仰望“陵都镖局”那四字牌匾，心中无不感慨…… 就这样，商陆掌勺，龙骨和芙芫帮厨，苏木实在不会这些，就在院中加固咒语，并修复前几天余稚进攻时损坏的事物，芙芫不时从他身边端过饭菜，不得不说商陆有些菜做得非常拿手，味道极香，苏木虽是四阶地仙，但食色乃人之本性，此时不免食指大动，反正没有外人，苏木便施法浮起一块儿放到嘴里，一扭头，却已被芙芫发现： “哎~！我说那个不自觉的！不干活！吃倒是不含糊啊！” “切~”苏木使劲儿摇摇头，“谁说我不干活了，我也很累好不好？” 说着话，继续着修复镖局的工作…… 等饭菜全部上桌，各人落座再斟满美酒，此时的气氛可谓分外欢乐…… 尤其对于商陆…… 因为今天镖局中的人，终于可以把一张方桌坐满了…… 商陆看着看着…… 不觉眼眶都有些湿润…… 举起酒杯，深深吸一口气： “大家这几天辛苦了……跟着我，你们受苦了……” “当家的……”龙骨举起酒杯说道，“您于我有救命之恩，可不要这么说……” “商掌柜！”芙芫也把酒杯凑过来，“其实我保密自己身份七年，很累，真的很累，而在这里不得不坦白之后，您不但没有怨恨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或是因为害怕而疏远我，而是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和我和睦相处，我很知足，也很满足了，真的……” 芙芫说着话，神情也有些激动，停住话语…… 坐在商陆对面的苏木此时也端起酒杯： “其实呢，我是从来不喝酒的，今天破个例，嗯……商掌柜！要说吃苦，这几天我是真的吃了不少苦，不过……” 苏木摇摇头： “不止是为了您，也为龙骨，为芙芫，也为了我自己，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镖局嘛……” 商陆抬手擦擦眼角，使劲儿点点头： “对！那这杯酒就为了咱们陵都镖局！干杯！” “干杯！！！” 四人各自痛饮一杯，苏木喝完咧嘴大喘一口气，刚把酒杯放下，芙芫给商陆倒完，先给他斟满一杯，苏木瞪大眼睛，芙芫只是笑着点点头…… “来！大家吃菜！” “对对！吃菜！这是我做的！这是龙骨做的！其他都是商掌柜的手艺！” “你还会做饭？” “切……” 面对着芬芳四溢的菜肴，四人相谈甚欢，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 “芙芫！看来云兴镖局不久就知道你还活着，你以后怎么办？”商陆问道…… “我再回林府，可能会连累他们，而且说真的我也不太想回去了……”芙芫一指苏木，苏木也看向她，酒过三巡，芙芫的脸颊微微红润，更显娇艳，“他说的对，我……我总住在那深闺大院里，逐渐就和外面多彩的人间世界脱节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应该多出去走走！” 芙芫说着话，抬起头望望： “我看这镖局就不错，我以后就想在这里！不知道商掌柜能答应吗？” “哈哈哈……”商陆大笑着点点头，“你能来，陆某真是三生有幸！” “不敢当！那现在……我就得叫您大当家了吧！我敬您一杯！” “嗨！叫什么都行！咱这里真没那么多规矩！来来！欢迎啊！” 商陆和芙芫两杯相碰…… “对了大当家！我也要做镖师！我才不当喊号的趟子手呢……” “行！就依你！”商陆笑着回道，再倒上杯酒： “来！咱们共同欢迎咱们的新镖师！” “哈哈！干杯！” 各人又喝过一杯，芙芫高举起空杯： “现在！陵都镖局就有两个镖师了！” 说着话，芙芫看向龙骨，看到她的眼神，龙骨稍顿了下，微笑着缓缓点点头，又挪开目光，苏木左右看看他俩，先是一愣，渐渐想到什么，紧接着也微微一笑…… “苏木，那你呢？”芙芫扭过头问道，龙骨也看向他…… “啊……我啊……”苏木咽下嘴里的饭，“我可能从小跟随师父四处流浪惯了，所以，我再考虑下吧……” 说到这里，苏木的声音渐渐降低…… 他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因为他们似乎都有些不舍…… “啊……”商陆打破沉默，举起酒杯，“没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嘛！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商陆首先端起酒杯，四人共饮此杯，龙骨忽然想到什么： “商掌柜，此次事件现在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我还有很多疑问……” 听到他说，芙芫和苏木也点点头，三人一起看向商陆…… “大当家，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这镖局里的东西，云兴镖局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 芙芫想接话，就听苏木也问道： “是啊，还有那个师爷说的话，好像知府大人也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只是不好明说……” 商陆深吸口气，点点头： “我说过，这件事解决之后，你们就算是救了陵都镖局，我都告诉你们……”说到这里，商陆左右看看，最后将目光停在苏木身上，“还请你们所有人，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三人点了点头…… “那好！”商陆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吃完饭，你们到我房间来咱们慢慢说……” 三人对望一眼，又使劲儿点点头，再聊一会，吃完饭，喝了茶，便都聚到商陆房间…… 只是此时商陆在外面不知在干嘛，好像围着院子转…… 芙芫看身旁龙骨的神情，似乎不是特别高兴，于是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不舍得苏木走啊……” 龙骨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芙芫微微一笑，又凑近一些，更小声的说道： “放……心……一会儿看到陵都镖局的东西，他就不会走了……” 龙骨睁大眼睛，好奇的转头看向芙芫，就见芙芫很有把握的笑着点点头： ====不信走着瞧！ ——好啊…… 不一会儿，商陆走进房间，朝外左右又看一眼，仔细关好了门…… 其实商陆房间的布置十分简单，就见他直接走到屏风之后，苏木他们也跟过来，首先见到的便是床榻，也没什么稀奇，只是这卧房在这下午时分，显得有些昏暗，苏木很自然的看向窗口…… 啊？ 阳面窗外竟然是一堵墙？ “这陵都镖局，已在我家传了几代，也积累了一些东西……” 商陆说着话，搬走自己的被褥，又停在床脚边，抬手伸进床下一个狭缝中，只见床震了一下，紧接着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通道，商陆迈步首先走了进去，三人对望一眼，也紧跟着他走入，里面非常昏暗，只有隔好几步才有的火把发着亮光，待他们都进去了，商陆在墙上摸了一下，床榻缓缓合上。 借着两旁墙壁上的光亮，龙骨他们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仔细看去，这里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并不长，不远处便向右转弯，看光影的方向，那里应该是通往更深的地下…… “最早，此地是一部还没完工的地下陵寝，最后不知为何荒废了……”商陆边走边轻声说道…… “哦，怪不得风水甚好，我说为何在此修行，感觉功力进境很快，而且威力见长……”苏木望向四周说道…… “嗯……”商陆点点头，“不过，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四人又向下走了三层，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地道，简直就是一个地下迷宫，来的路上不时出现岔路，三人只能紧跟商陆，墙壁上也有很多个黑洞，有些地方伸出些铁棍之类，要是不小心，可能还会碰到头，有些地方则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苏木有时好奇，停下来想看个究竟，却被商陆招呼继续往前走…… “跟紧我吧……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苏木赶紧点点头，轻嗅几下，确定自己真的越来越重的闻到了锈铁和朽木的味道…… 三人跟着商陆在迷宫中穿梭，好不容易转出最后一个门口，便到一个狭长的平台之上，龙骨三人一字排开，就见商陆抬手轻抚墙面，瞬间三人耳畔响起一声巨响，龙骨感觉地宫中污浊的空气开始流动，紧接着身下空场中，几十根火把逐一亮起…… ——哇…… ====这…… 天哪！ 平台之下是一个宽大的长方形场地，地砖及四壁均由坚硬的青石打造，单是这个就显得非常壮观，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场地之上，按阵型排布着八尊两丈多高的机甲人，金铁为骨，石木为躯，个个手握尖刀利斧，守卫着身后本来用于安放棺椁的石台，机甲人胸前泛着金光，金光虽小，但在此处亮度依旧醒目…… 商陆看看各人的表情，似乎早已想到，从一侧走下石阶，龙骨等人紧跟其后，慢步走到场中最南端，商陆躬身下拜，跪在正对石台的一块石板上，双手伸出，按住周围另外两处石板，行过一礼，芙芫三人也想跟着跪下，可商陆回过头来，向他们摇了摇头…… 此时，机甲人似乎得了命令一般整齐退到两侧…… ——还！ ====会！ 动！？ 三人互望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都和自己一样写满了惊讶…… 他们在商陆身后互相用唇语表达着这种情感…… 忽然被某阵响动打断…… 四人面对的石台本来不高，此时正缓缓升起，逐渐向两边打开，三人更加张大嘴巴，要说机甲人胸口明亮，但要和这逐渐显现的石台中心相比，真可谓萤火逐日…… 三人不觉都稍瞬开眼睛，望向周围…… 渐渐才能适应这种光亮…… 苏木刚张口要说什么，就见顶端缓缓竖下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雕着几个猛兽头像，中部的最大，此时都张着嘴，口中颜色和机关人胸口一样…… “不用紧张……”商陆摇摇头，“它们都只是守卫……” “太不可思议了……”苏木感叹道，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了…… 龙骨和芙芫都看向他，紧接着相视一笑…… 似乎都在说原来苏木也没有见识过这些，并不是自己孤陋寡闻…… “这里，就是陵都镖局的秘密……” “这些机甲人……他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动？他们胸口这光是什么？还有这守卫口中的光呢？怎么……”苏木不停问道，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 “哎~！”芙芫微笑着轻拍下苏木的肩膀，指指石台中央，“你可能对那个更感兴趣……” 苏木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她手指的方向，骤然定住了…… 此时，芙芫笑着看向龙骨： ====哈哈，我猜他肯定是这个表情…… 龙骨也微微一笑，点点头…… 在石台的中央，放着一盏油灯…… 要不是它现在的位置，再加上四周金光笼罩，任谁都不会注意这个很不起眼的油灯…… 它通体乌黑，早已锈迹斑斑，甚至连油盏都已经歪斜，但里面却还有油，支撑着上面那枚小得不能再小的…… 跳动的蓝色火焰…… “鬼……鬼盏……”苏木张大嘴巴…… “是的……”商陆点点头，“你不在的日子，芙芫跟我说了，你和你已故的师父用尽一生去寻找的，就是这类东西，你们管他叫，鬼器？” 苏木的心砰砰直跳…… 也没有回答商陆什么…… “商掌柜……”龙骨抱拳道，“云兴镖局百般觊觎的，便是这个东西吧……” “是的……”商陆点点头，“除了它还有一个，就是那云兴镖局的宁和通，以及官府想得到的……” “真的有吗？”芙芫四处看看，忽然问道…… “有……有什么？”苏木木讷的看过来，他隐约觉得今天自己已经接受够多的了…… “传说，这里有聚宝盆……”芙芫轻声回道…… 此时，苏木的嘴更合不回去了…… 三人都望向商陆…… 只见商陆缓缓点了点头…… “可是……在哪里？”芙芫左右寻找着…… “现在，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商陆轻声说道，就见各个机甲人都缓缓转向这边…… 商陆带着三人退到几步外的台阶之下…… 只见在那鬼盏之上，逐渐显现出一个双掌大小的钵盂，通体金黄，上绘各种祥瑞之物，中间一个红色的“寳”字，分外鲜艳…… 而它出现之时，鬼盏那幽兰的火苗就疯狂摇曳…… 可惜，并没有熄灭…… 而周围各个机甲守卫，包括凌空竖下的多个兽首，忽然都朝向聚宝盆，他们好似元神一样的亮光突然大盛，与那聚宝盆间建立起一个又一个连线…… 不一会儿各机关又恢复原状，聚宝盆渐渐消失…… 石台之上，又只剩下那枚丑陋的鬼盏…… “这么说来……”芙芫喘一口气，轻声说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了？” “我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传说了……”商陆微微一笑，“真真假假，有何所谓呢？你们今天看到的这些，就是陵都镖局的秘密，我已经……全都展现给你们了，明白了吧……” “不，不明白啊！”苏木大声回道，“这鬼器是哪里来的？这聚宝盆呢？这机甲人又是怎么回事？你有这般良好的防御，为何还会怕云兴镖局他们？” “哈哈，容我慢慢说来，这里空气实在不好，咱们回上面说吧……”商陆走向门口，龙骨和芙芫跟上，却觉得苏木并没有跟来，三人停下脚步，就见苏木好像发现宝藏一样，站在这里久久不肯离去…… “走了！”芙芫招呼他，“否则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苏木又看了几眼，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 身后的机甲人，又恢复了原来的阵型…… 而空中的石柱，也收了回去…… 石台逐渐关闭，缓缓下沉…… 地宫中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