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辩士,青州,绵绵细雨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 张暮与司隶姜家之间,实际并无多大关联。前者一介白身,是如今青州书院里的内门门生,后者是几十年前就开始名闻天下的霸主,横跨司隶、青州两地,君主换了三代,虽外有树敌无数,内又有纷争不断,但几十年来,依旧安稳如泰山。 两者看似牛马不相及,却因为周语叶的出现,而交汇到了一起。 张暮略微楞了一下,但还是将这人迎了进来。 庭院之中,萧萧风声响起。长须男子在房间里向外看着,参天大树的顶头枝干,在风中不断摇曳舞动,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能选这处庭院,你的品位还真是独特。” 长须男子喝着茶,话语慢慢的说着,显得很有耐性。茶杯上的热气蒸腾,化作屡屡水汽弥漫,低头饮茶间,模糊了两者的面容。 “使者最近在书院可是招募了不少人,今日到这里来,莫非是想招揽我这个弱冠之年的小孩?”说到这里,张暮装模作样的笑了一下。“如此看来,使者看人的眼光也很独特啊。” 长须男子没立刻说什么,只是将手上茶杯放在桌案,将盖子盖好,一切摆回到最初的原位。 “凡事,有开始就会有结果。”长须男子抬起手,轻轻捻了一下胡须。“我对你独特,是因为你有独特的理由。毕竟天官都城那场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轻轻一句话。却已经将张暮的经历道出。 但长须男子的话并未说完,他看着张暮这双年轻的眼睛。不由微微笑道。 “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招募。旁人祝贺我,说我即将再立新功,我却一直在思考,考虑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词去说服。”他的目光看向张暮,里面是大势力才有的锐利。“我是个辩士。昔年以口才立过功,但今日,我想单刀直入的问一问————你能交出手里的吗?” 话语是问句,但语气很随和,与张暮幻想中的那种强势截然不同。 二十年前,周语叶因为一书而入冀州,数十年不见踪影。这让很多人都觉得已入此人之手。二十年后,周语叶复又随着眼前的年轻人在徐州出现。而更有趣的是。张暮这个在冀州突然崛起的少年,从前却毫无名声,父母双双死于战场,此后却忽然大方光彩,这难免让旁人有些多想————会不会是之书带给张暮的改变?! 这只是假设,但谋略本身就是从假设开始。 在天下很多人眼里,是一系中的无上极品。有传言说此书通俗易懂,远不是其他人所著那般艰涩。不然的话,姜家也不会从一个开药房的,成为如今声明远播的诸侯。 对许多人而言,姜家的崛起。就已经显示了的威力。 虽然此书遗失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我没有之书,你找错人了。”张暮说话的时候目光平视,神情间显得尤为平静。 这是真实的回答,自然无需心虚、胆怯。 长须男子面对这句话,捋着胡须笑了一下。 “你知道辩士是什么吗?就是那种可以凭借‘利害’之说,让他人选择我们想要答案的人。这一类人很少用强,但不代表他们不会。” 张暮一声嗤笑。 “你想借此威胁我算是找错人了。事实摆在这里,没有就是没有。你改变不了的。”他没有惧色,是因为心中笃定对方不会这么做,这里是书院,姜家不会这么傻,将未来招揽人才的机会断送于此。 张暮资质平庸,但脑子转的比较快,故此很少在这类小地方上吃亏。 “年轻人说话应该多想想。有时候说错一句话,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来年春末的时候,内门会有一场新的试炼,地点就在青州之内。”长须男子说到这里,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似乎刚刚只是一语带过而已。“我不是威胁,只是想提醒你。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要与比自己强的人为敌,否则败的人只会是你。” 说话间,他从木椅上站起身。“时间所剩不多,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就向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 窗外风声依旧,冷冽的感觉自缝隙中流入,随着‘嘎吱’一声陈旧的木门声响起,深深寒意,自房门外扑面而来。 “这样看来,你已经相信我没有之书了?” 长须男子驻足在门口,闻言偏过身,对着张暮摇摇头。 “别把事情想得太好,我只是去见见周语叶。对于姜家很重要,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关联的人。” “周语叶还在书院之中?!”张暮见他一副顺路拜访的样子,不免有些诧异。 长须男子闻言,停住前行脚步,回头看见张暮脸上的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莫名笑了笑。“她是从你庭院里出来的,莫非还不清楚她在那里?” ,是广君歌的号。 这点很多人都清楚,张暮也一样。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周语叶那个青州朋友,居然就是青州书院的院长!!他脑海在瞬间中高速运转,倒也一时明白了些事物。 张暮明白了一些事情,却又有些小小的疑惑。、的属性还很低微。他不知道周语叶与广君歌间的复杂关系,更不知道周语叶曾经当面泼过广君歌一杯茶水。 等回过神时。姜家使者已经远去。在林木参差的山道间,留下了一个背影。 张暮望了望,在庭院的大门前驻足良久,微微的发出一声轻叹。“这就是大势力吗?万事了如指掌,虽没有来得及时,但相较之下。又比后者稳定许多。”想到什么似的,张暮轻笑着摇摇头。“以目前属性,我确实不如大势力。但早晚有一日,大势力一定不如我。” 迎面一阵风过,深寒之意犹然而起。张暮紧了紧衣领,转过身,复又回到深深庭院。 ...... 山路大都是崎岖泥泞的。书院里也不例外。虽有大块青石板铺路,但兴许是经历过太多岁月风雨的缘故。台阶之间总有些碎碎的裂痕,雨水过后,缝隙间的泥泞溢出,待日光重现,又变成了一片泥土凝固的景象。
长须男子走在这里,转过了一道道弯,曲折的向着一片幽静的地方走去。 过往门生之间,不认识他的擦肩而过。认识他的相互切切私语,彼此讨论着他要拜访的对象。在这些人眼里,能被长须男子拜访就意味着能入司隶姜家的法眼,这无疑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但只有混在其中的明眼人。才清楚有些人的目的并不单纯。 远处,一个身影映入了长须男子的眼帘。他抬眼看去,对方正依靠着树木,裹住厚厚大衣正一动不动的斜坐在那里,没有神色的表情以及那双盯在远处少有变化的目光,那外人总感觉这是个死人一样。 “虽然知道你是豫州一脉的贵族,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司隶呢?”长须男子走到公孙正的旁边,看他打了哈气,不由笑道。 公孙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闻言动都没动,似乎已经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原来是使者啊......呵呵,别看你们是司隶霸主,但未必比得上现在的豫州。” 长须男子笑笑,无论对方多小,他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同辈相交的感觉,在这点上,作为辩士他有很高的亲切感。 “那如果算上青州呢?”说话间,长须男子环顾了下四周。“用不了几年,这里就将是我们姜家的地方了。” 公孙正喝的太多,他转过头,脸上那副让酒精麻痹的神情里,露出一丝呆笑。 “那完了,看起来我们是对手。” 长须男子面对这个答案,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只是。 “不,起码现在我们还是盟友,不对吗?” 公孙正笑笑,目光在远处阳光照射下已经闭上,阵风而过,带起鼻息间的呼吸声响,好像沉沉睡去一样。 长须男子摇摇头,随即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路走去。 ...... 而此刻,余家鼎正坐在房间里,打开了一封从家里寄来的书信。 “啧啧,幸亏提前通知了家里人,让他们早点离开,不然徐州也许真会波及到......真是没少死人,小六,父亲还让你带什么话了吗?” 那个叫小六的下人,在堂下想了想,随后说道。 “家主与公子已经分开有些时日,最近打算来青州看看。” 余家鼎眉头一挑。 “来这?!”听到这句话,他很明确的摇头拒绝道。“青州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叫我父亲千万别来,尤其是这几年......会很不太平。” “不太平?”那个小六的仆人,明显没能理解余家鼎的话,脸上满是一种疑惑神色。 只不过余家鼎没再解释,他只是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有些愣愣的出神。然后嘴里呢喃着,发出一种低沉的自语。 “连我这个姜家藏在书院里最深的棋子都能感受到,这一次来的绵绵细雨,虽不如狂风暴雨有力,但胜在持久,不知道会是几年......”